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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炮灰攻(穿越) 分卷(21)

孝布压上小翠的黑头发,眼泪爬满了小翠的脸,亲友来来去去,那装承了七八十年人生的棺材盒子上布绸一盖,几声长长的哭嗓一嚎,人这一生呐,也就算完咯。

都是这样的,村子里每个人都是这样,一代一代往下推。

小翠家平日里来往亲友极少,倒是娘这一死,竟空前地聚集了不少人。

那个和尚傍晚的时候又来了,他是听到唢呐声了吗?还是低垂着眉眼,手中却没有那钵,有一枝新开的桃花,那花带来的春寒料峭压下满院热灰暖泪。

这个和尚握着那样冰凉的一枝花,几十年来第一次踏进这个家的门槛。聚集着的人群,哭的劝的,全都瞬间沉默下来。

像是摁了消音键。

和尚看了看那死寂的棺材,背对着众人唱颂了很长很长的一段经文,然后起身离开。

那段经,小翠是听不懂的,只莫名觉得庄重高深,觉得荒凉空远,带着说不清的悲哀。

和尚离开后,冷寂的人群才又慢慢沸腾起来,翠儿没说话,她看着方才和尚盘坐着的地方,似乎有几点半干的水渍。】

赵明强调的是哀而不伤,痛而不继。

同时,还要他释怀,要他难过,要他痛苦,还要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本质上跟甲方要求五彩斑斓的黑或者流光溢彩的白没什么区别。

然而赵明觉得可以有,就可以有。

他是导演。

楚寒只能一遍一遍地演。

赵明说让他代入自己的爱人死去。

楚寒脑海里闪过顾骄笑容澄澈的脸,他摇头。

于是赵明就让他主要表达痛苦,她死了你很痛苦,但这种痛苦你很享受,因为只有痛苦,你才能感觉到自己在爱她。

你或许是才感到后悔了,或许一直很后悔,但是没有办法,你们早就错过了,而且你知道,无论当初你有没有带她走,你都会后悔。

你负了她,然后在那种痛苦中,才知道自己也一直没有走出红尘。

这个长镜头从和尚走进那个门槛,念完经再出来,一直到他走过长街,走进山中。

镜头在门槛上重重停留了一瞬。

这里有个隐喻,门槛里挡着的,对于和尚来说,就是红尘。

在第四遍,和尚终于完美地走过长街,但进山之前,楚寒却没忍住回头看一眼。

这在剧本里没写。

虽然剧本里别的也没写多少,但这个确实算是突发状况。

楚寒连忙道歉,准备再来一条,可赵明喊了过!

赵明觉得这蓦然回首的一下也挺好。

很符合和尚的人物特征。

他一直是爱着那个女子的。

她嫁人了,生了孩子,变得苍老沧桑,变得粗鄙,不再灵动,可他一直都爱她,他随她来,送她走。

他不可否认地意识到,他动了情。

世人皆为人,有谁又能不动情呢?

赵明越想越觉得好,就夸楚寒,你的眼神很好,那种担忧,那种停留妙哇。

楚寒:谢谢赵导。

他有点尴尬地接受了这个赞赏,但其实真相是他当时怕顾骄闹幺蛾子,所以回头看了一眼顾骄。

然而顾骄没空看他。

顾骄看着眼前的郁康时,和郁康时手里的支票,脑子就两个字,离谱。

第32章 难过也不能乱摸啊

从来都是他顾骄给别人拿支票, 这还是第一次收到支票。

郁康时算哪块小饼干?!

居然敢用腐朽的金钱来侮辱他!

居然想用肮脏的金钱来玷污他纯洁的感情!

就算是霸总攻,也不能这样欺负人的!

而郁康时还在霸道冷酷地重复:给你一百万,离开楚寒。

顾骄:

硬了, 拳头硬了。

顾骄觉得自己的愤怒, 一半源于他的爱情被侮辱, 一半源于他的爱情在郁康时眼里的廉价。

才出一百万?!

这也配原著称一声霸总吗?!

他给原作者五百万能不能把这个霸总踢出去让他当正宫?

郁康时见他脸色忽黑忽白不吭声, 又问:是嫌少吗?那我给你一张空白支票,你随便填。

这才略有几分霸总风范, 出手就是一张空白支票。

不过顾骄扯了扯嘴角,他接过来, 拿着笔, 在支票上最左边的亿字单位下面开始写。

999999999.99。

顾骄数了下,除去零头正好9个9,差一分钱就是十个亿。

他写完就笑了, 说:郁总,您有这么多现金流吗?

郁康时:

还真没有。

他不知道金丝雀的市场价。

更没想到,这只金丝雀生着张狮子口。

狮子口再度张开,认真地说, 你好穷啊。

没有一丝嘲讽的意思,就是单纯地说一个事实。

但更为嘲讽。

郁康时想知道, 谁一下子拿得出来十个亿?

他对他是有什么误解?

顾骄又好奇地问:你最多能给我多少钱啊?

郁康时沉默一瞬,说:五百万。

啊, 有点穷。

顾骄说:你要是把钱都给我了, 我是走人了, 但你没钱了,连一朵玫瑰花都买不起给阿寒,你要怎么办?让阿寒包养你吗?

郁康时:

倒也不至于一朵玫瑰都买不起吧。

但设身处地地想想, 这也是个问题,他是想跟楚寒谈恋爱,不是包养。

可恋爱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跟楚寒培养出感情。

而前期感情的堆砌,是需要约会的。

约会是不仅需要玫瑰,还有需要烛光晚餐需要大别墅。

那些都是钱。

顾骄露出反派特有的嗤笑,扬起下颌,线条分明的颇有几分恃宠而骄惯了的得意,你知道有个叫顾里的人说过,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吗?

郁康时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顾骄有点飘,寻思着,霸总攻也不过如此嘛。

有本事就对着楚寒喊虽然我没有车,我也没有房,我还没有钱,但,我有一颗爱你的心!啊。

有本事就对着楚寒喊楚寒,我宣你,我的脑和我的心,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在说着,我宣你!啊。

想他早年流连贴吧,后来厮混论坛,这么多年里,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堪一击的情敌!

怀揣着对战败者的仁慈怜爱,顾骄恨铁不成钢地叹一口气,他走上前去,目光悲悯,要把那张支票从新塞回郁康时手里。

正在这时,顾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清冷的嗓音,你们在干什么?

不会这么巧吧。

是的,就是这么巧。

熟读各路小说故事套路的顾骄,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这句话最常用的场景,就是出轨渣男被女友捉奸在床。

而此时,他的手,还放在郁康时手心里,他们的手心之间,夹着一张天价支票。

此情此景,一看就涉及金钱交易,那么,他们应该在干什么呢??

这堪称顾骄这辈子遇到的最危险的时刻和最难回答的问题。

顾骄恍惚之间,能感觉到自己的脑细胞在滋滋哇哇地高速跑动着。

他想,自己的头顶可能有黑烟冒出来。

郁康时也卡壳了,他不可能跟楚寒说,自己准备说服他的金丝雀离开他,还失败了。

一个霸总,是不允许失败的。

终于,顾骄在耗尽最后一只脑细胞之前,有了答案。

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答案。

他看了郁康时一眼,饱含愧疚和悲伤。

对不住了,霸总,一年还没到,楚寒现在还是我的!

这场战役,赢的人,注定只能有一个!

死道友不死贫道,怪,就怪天道无常,命运捉弄,竟安排你是我顾骄的情敌!

如果有来生,我,也是愿意跟你做朋友的!

说时迟那时快,顾骄嘤咛一声,转身噔噔噔几步就是一个生扑。

他毅然决然地一头扎进楚寒怀里,哭诉道:人家没脸活啦

同时,在他自行奋力的拉扯之下,卫衣领口斜斜地歪在一边,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

仿若一个当街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

顾骄嘤道:阿寒,他居然他居然对人家图谋不轨!想要包养人家!

月黑风高,他们又在片场的小角落里。

环境烘托之下,恍然就是法制频道常常报导的那种社会新闻案发现场。

郁康时眼皮一跳,手里打着郁氏集团印章的支票迅速就沉重起来,他赶紧把手背在身后。

那样子,在楚寒眼里,自然就是做贼心虚。

楚寒垂了垂眼,安慰地揽着顾骄的肩,修长好看的眉头就微微皱起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昨天郁康时一直在化妆间里不愿意走,还问顾骄是不是他的朋友。

怪不得今天下午坐得那么近,吓得顾骄明明已经不疼了,还要一直往他怀里拱。

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是看中了顾骄吗?

因为顾骄开玩笑说是自己的金丝雀,所以就觉得可以花钱把顾骄买走吗?

郁康时等了一个下午,就是在等他离开吗?

楚寒越想,脸色越差。

他从小被身边男生女生们追着闹惯了,知道极端的追求者们是如何偏执如何难以摆脱。

如果郁康时追求的是他,他至多会觉得有些困扰。

但顾骄白纸一张,他性格单纯,脾气又软,是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的。

而且他们所处的圈子里并不少那种肮脏事,不然顾骄嘴里也吐不出金主金丝雀这种词。

可,这不代表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把那种肮脏事往顾骄身上沾。

怕什么来什么,顾骄一句话好巧不巧,给郁康时扣上黑锅的同时,正正戳中楚寒的逆鳞。

如果顾骄这时候抬头看一眼,他肯定知道,楚寒这是真生气了。

楚寒喜怒淡淡,温润学长人设深入人心,他蓦地冷下脸,没了习惯性挂在嘴角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就如藏在水底的峥嵘尖刃,在水面下降后才显露危险的锋芒。

他抿着唇看向郁康时,眼底冷漠,目光锋利得像一柄刀。

郁康时被那眼神刺得一痛,连忙否认:不是,我

顾骄怎么可能会让他开口,当机立断地打断道,你什么你!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又把楚寒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哽咽道,阿寒,要不是你来得快,他还不知道要对人家做什么呢!我明明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了,我超级乖的,我都说我只给你睡的,他还乱摸人家,摸人家手!

顾骄悲痛欲绝,一副失了身就要去撞墙的样子,让楚寒忽略里面夹带的私货,不自觉地把顾骄抱得更紧了。

楚寒警惕而厌恶地看着还要上前解释的郁康时,语气冷漠警惕,郁总,请自重。

郁康时绷着一张冷脸欲哭无泪,顾骄把话都说尽了,要不是他是当事人,真信了他的邪。

而且他能解释什么?

总不能直接跟楚寒说,我没看上你的金丝雀,是看上你了吧。

而顾骄哭唧唧地在楚寒身上扭来扭去地吃豆腐,人家的清白之躯被玷污啦,人家不干净了啦,嘤嘤嘤嘤嘤人家不干净了,阿寒你不要嫌弃人家

楚寒本来就只有三场戏,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入戏慢,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杀青。

客串的小角色也没有杀青宴这类东西,他把剧组意思意思给的花塞在顾骄怀里,拿了行李箱就要带顾骄走。

这时候离开不是个好选择,已经八点多近九点了,他们要回京都,怕是得跟顾骄来时一样汽车轮船火车地乱炖一通。

但顾骄实在对郁康时抗拒得厉害。

顾骄表现得更委屈一分,楚寒就更气一分,他气到后面,连自己也气,只怪怎么没把顾骄带在身边,叫郁康时钻了空子。

也实在是不想再看见郁康时了。

楚寒问了人,决定带着顾骄就近到山脚镇子里的旅馆住下。

出了片场,顾骄一路上都挺安静的,手乖乖给楚寒牵着,楚寒领他往哪走就往哪走,也不哼唧着要背要抱。

还一直给楚寒拎着箱子。

顾骄突然懂事起来,让楚寒想到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的小孩儿。

状态有点反常,是被吓到了吗?

楚寒眼底有担忧一闪而过。

但其实楚寒想多了。

顾骄是在内疚。

他感觉自己良心可痛可痛了。

这辈子顾骄好像就没怎么欺负过人,而他欺负得最狠的,大概就是郁康时了。

看郁康时那郁闷的样子,顾骄觉得甩锅是真挺过分的。

可让他良心更痛的是,他居然不后悔。

顾骄沉沉地叹一口气,忍不住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再忧愁地又叹一口气。

原来,自己把浑身的刺给了他,就是为了温柔地去拥抱眼前的人!

原来,我们都是爱情的傀儡!

忧伤的感叹终止于山脚的破败小旅馆里。

顾骄眼睛一亮,没功夫想东想西了。

楚寒只开了一间房。

这说明什么?

他不对劲。

等进了房间,楚寒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背上。

顾骄耳尖一红,磨磨蹭蹭没好意思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