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之收回视线,对方宇医生道:“方医生,可以开始了?吧。”
“嗯。”
方宇揭开宋泠之右腿上的保温布,见小?腿往下?的皮肤都被蒸出了?粉红色,才在塑胶手?套上涂了?层药油,顺着膝盖逐渐往下?推。
宋泠之穿的短裤到膝盖上面,小?腿常年?不见光,肌肉虽靠着药物和训练不见萎缩,却苍白得很?,此时被蒸出几分颜色,倒更显得修长好看。
脚踝清瘦,有?种任人摆弄的羸弱感。
方宇医生垂下?眼?,手?指在宋泠之小?腿碾磨。
“宋先生不喜欢别人的手?直接触摸,但以后如果?熟悉了?,希望您可以让我将塑胶手?套摘下?来,毕竟那?样效果?更好。”
宋泠之:“感受不到,都一样。”
他看向旁边的一老一少,“怎么,在这当木头?”
徐伯:“那?我去给先生倒点水。”
傅听凛:“我去写作业!”
“等等,”宋泠之叫住他。
“嗯?”
宋泠之缓缓开口:“开学之后,就把你准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按摩书扔了?。”
傅听凛:“好!”
他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轻轻吐出一口气,旁边的落地镜清晰地照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以及上扬的嘴角。
傅听凛单手?将沙袋拎起来。
他原以为还需要再加点重量,但不知不觉间,他竟已经能轻松的把宋先生抱起来了?。
砰。
沙袋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宋先生答应定期接受按摩了?。
会越来越好的。
他坐到书桌前,盯着练习册上面的题发呆。
他又想起了?昨天封总监提起来的‘相亲’。
宋先生说,他现在没有?相亲或者其他成家的打算,但也只?是?‘现在没有?’,以后的某一天,终究会有?。
这当然是?应该的。
毕竟,宋先生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了?他哥单身一辈子,太不值当。
傅听凛知道且理?解,并有?心理?准备。
但当这事冷不丁被提起来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平静。
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一样。
非常复杂的情绪。
傅听凛试图剖析。
傅家的人,骨子里天生就有?极强的占有?欲。
所以是?宋先生这两年?的照顾和关心,让他把宋先生当成家人,从而产生了?这种占有?欲吗?
一定是?这样吧。
一定是?这样。
这种情绪会给宋先生带来困扰,他不能继续这样。
傅听凛凝神细思?时时常皱眉,眼?眸黑沉,显得冷凶。
他刚下?定决心,握笔的手?撑着脸,鼻尖悄然闻见一点淡淡的冷香。
“……”
傅听凛迟疑地在自己右手?指尖嗅了?嗅,然后又嗅了?嗅左手?指尖。
同一种香味。
这香味他很?熟悉。
是?宋先生身上的。
应该是?他抱宋先生起来的时候沾上的。
抱……
这香味勾起了?身体的回忆,抱人起来的那?一刻,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宋先生微乱的领口、清瘦的锁骨、和淡色的唇。
指尖好像又传来那?种微凉又细腻的触觉。
胸腔陡然袭上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意,这热意烧的他脸也发烫。
骨碌碌——
另一只?没笔帽的笔滚下?桌子。
少年?骤然回神。
心跳要比平时快。
他把笔捡起来之后,皱眉看向窗外?灿烂的火烧云,纵然只?是?夕阳西?下?的余温,在灼灼夏日?也不减多少暑气。
傅听凛摸了?下?发烫的脸,把空调温度调的更低了?点。
秒表滴滴答答。
捡起笔来之后,傅听凛继续做没做完的习题。
几分钟后,他将笔一撂,面无表情地大步过去拉上窗帘。
该死的太阳,热得人心都静不下?来。
第25章
当晚。
傅听凛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还是?十?五岁,站在全?身镜前,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黑白内裤。
[内裤是?新的,尺码可?能有点大,明天会让徐伯给你买新的。]有道冷冷清清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傅听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急速长高、长大。
时间的流速在梦境里犹如实质,周遭的景物扭曲了一瞬。
几秒钟的时间,镜中?的人?就长到了十?七岁。穿的内裤大了一号,又大了一号。
再次看清眼前景物之时,却不在镜子前了,而是?在他睡了两?年的那张床上。
他跪在床中?央,掌心紧攥着两?条修长的腿,用力往前压。
傅听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凭借本能,从记忆里看过的那六十?秒的视频里学习,复刻了他们的动作。
有人?用轻颤的手指划过他的腹部。
声?音含着哑意?。
“小崽子,你……”
傅听凛骤然抬眼,被顶在床头软塌上的人?的那张冷清无比的脸,倏地映入眼中?。
他猛地僵住,血液一瞬间倒流,大脑空白。
从梦境抽身的那一刻,他听见了那人?说的后半句话:“……你内裤好像比我?大了一号。”
傅听凛:“……”
***
凌晨五点。
傅听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呆滞的盯着虚空某处看了足足十?几秒,才连滚带爬的下了床,飞快冲进了洗漱室。
水龙头哗的打开。
傅听凛手都是?颤抖的。
冰凉的水一捧又一捧的扑到脸上,上半身的睡衣都湿透了大半。
许久,他动作才停下。
梦中?的那张脸非但没有在醒来的那一刻忘记,反而随着一捧捧凉水的冷却变得更加清晰。
傅听凛双手紧紧扣在洗手台边缘,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
他脸色逐渐发白。
……宋先生。
梦中?的人?那是?宋先生。
他哥哥的爱人?。
对他疼爱无比的,哥哥的爱人?。
宋先生也同样,这两?年视他如亲弟。
傅听凛低下头,嘴唇紧抿,绷出冷硬的线条,看不清神色。
额前凌乱的发梢的水珠一滴滴落下来,频率不一,就像紊乱的、惶然的心跳脉搏。
他盯着白色的洗手台,水珠缓慢流进漆黑的孔洞里。
对于水珠而言,那孔洞就像一个无法逆转、也抗拒不了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