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月,滨城出现了一家发展势头很猛的新公司,董事长是桃花妹的丈夫。
到这个时候,二代圈们才忽然反应过来,桃花妹的丈夫可能是从她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桃花妹怀孕、落榜、二胎、父母入狱、公司破产这些事情背后可能都有这个丈夫手笔。
生意场上就是成王败寇,桃花妹自己愿意低嫁,她父母识人不清培养白眼狼,就是他们自己蠢,被人只会嘲笑桃花妹一家,顶多说一句,蠢得有点可怜,就没有更多了。
“……后来呢?”苏云听到这个结局后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
“哪里还有什么后来?桃花妹家里的东西都被银行收走了,她带着儿子挺着大肚子,居然连个暂时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她因为怀孕生子,根本没朋友,就露宿街头,没两天就开始带着儿子去翻垃圾桶,儿子被乞丐打死了,她一时接受不了早产了,生出来个畸形儿,没活,再就没她的消息了。”乌瑜唏嘘地说。
可以说,从桃花妹认识丈夫开始,半生都是苦难,如今到底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可听说了前因后果,倒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说她可怜吧,她其实有很多机会改变的,苏云甚至去找过她,她却觉得问题出在大师身上,而不是直接回去趁丈夫根基未稳的时候把他踢出公司;可要说她活该吧,也不至于,她只是单纯和脑子不太好而已,有些人天生就命弱,他们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填补好天生的残缺。
苏云张了张嘴,艰难问道:“她丈夫呢?亲生儿子也不管吗?”
外人看笑话,乌瑜他们这群只会看八卦的,知道了桃花妹的遭遇却不伸出援手可以理解,互相就是个点头之交,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谁应该帮谁,更何况,桃花妹自己要这么选,别人说了她也不曾听过,朋友一个没留下,别人又不是欠她的,怎么还会上赶着呢?
乌瑜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尴尬:“男人这种生物啊,对后代是没什么感情的,男人永远只会对自己两种后代有感情,心爱的女人生的和挑选来给自己养老的,除此之外,那不是亲生儿子,是拖油瓶。”
话不好听,却是实话,乌瑜说得这么无所谓,是因为乌父乌母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他跟乌瑾是在爱情包围下出生的孩子,自觉比其他的孩子都强,所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苏云无语地看着他,想反驳什么,然后发现,她其实也算是因为父母相爱生下才享受现在的一切,假如她的亲生父母没有爱情,不愿意为她付出,那她早该死在大学毕业那一年。
反驳不出什么话,苏云就憋了口气说:“桃花妹的丈夫是这样的人,你们平时跟他做生意,不害怕吗?”
一个可以看着自己亲生儿子死亡的人,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乌瑜耸耸肩:“害怕啊,所以我们乌家没跟他合作,虽然本来就跟桃花妹他们家没合作,但是我们不合作,不代表其他家不想合作,说实话,你以前也是这个圈子里的,那些人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
那可太清楚了,现在的二代圈子里的,同龄以下,少有没被苏云整过的少爷小姐,她没有苏家过多的宠爱、后来还被爆出是假千金的身份依旧能活得好好,年少时的武力跟智商的压制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跟只会逃避退让的桃花妹不同,苏云天生命格强硬,她不惹人,但只要有人敢过来招惹,她都会直接揍回去,就算是十几个人来骂她也照样会被苏云骂得灰溜溜逃回去,加上她这人又阴损——事实证明这是遗传——以至于别人被她坑怕了才不敢招惹她。
就连乌瑜这么嘴欠的,也仅仅是嘴欠,更多的就不敢做了。
苏云想到那些人,嫌弃地皱皱鼻子:“果然以前还是下手轻了,就该趁他们年纪小好好改造。”
“……”乌瑜无语地看着她,过了会儿,犹豫地开口,“说到桃花妹,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我当时听苏芸说……哦,那个草字头的芸,她说你在苏家大闹一场,似乎是跟叔叔阿姨跟苏凛大哥闹脾气,后来气不过就离家出走了,我们都以为是你想把苏芸给赶走,然后被拒绝了,然后被苏家送出国了。”
听完,苏云挑起眉头:“哦?这么多年,你们听得是这个版本?”
乌瑜尴尬地垂下头:“哎呀,那不是,我们都听苏芸这么说吗?况且苏家也没出来解释,你的小姐妹们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说苏芸说得对,后来你一个人在大学念书,申请了孤儿补助、助学金,我们当然就以为是你跟苏家要得太多被赶出来了。”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苏芸说得没错,完全没想起来,苏云这样的狗脾气,只有她把苏家踢出去的份,苏家哪里能管她啊?不被她闹死就不错了。
之前乌瑜一直以为真相就是那样,直到从青云山庄被乌瑾拎回去,又重新因为乌姑姑的葬礼接触上,乌瑜才慢慢回想起来,苏云是个多强势的人啊,她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亲女儿,确认后一定会直接搬出苏家,然后想办法把钱都还给苏家。
可是随之而来,就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么些年,他们都以为苏云被苏家送去国外了,现在知道苏云另外有父母,还有西城殡仪馆,那她前面四年,是去哪里了呢?
苏云静静看他一会儿,笑起来:“当然是去学本事了,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身修为是做梦来的吗?就算我爸妈找着我了,想要有本事,还不是得自己努力?修道之人,哪有一蹴而就的?”
乌瑜一听,手指抬起来,犹豫地一上一下晃动:“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还纳闷呢,几年没见,你成大师了,学了也好,知道你不是要抢人家的家产,我对你就没那么大意见,之前在青云山庄的事,对不起啊。”
“还知道说对不起,不算没救。”苏云欣慰点头。
“喂!我跟你认真道歉呢!”乌瑜又气成了河豚,过了会儿,想起什么似的,“不过说起来,你跟苏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一走了之,我们在学校里也没听你解释过,苏芸说你跟苏家人闹矛盾,是真是假?”
苏云扫他一眼,随口说:“真的,可是她从头到尾没说前因后果,你们居然也没想起来问为什么?”
提到这个问题,乌瑜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说来也奇怪啊,我们问过为什么,她就说不知道,然后我们就只能瞎猜,问题是瞎猜完了,我们还坚信不疑,你给分析分析,我们是不是中邪了?”
从前乌瑜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自从看见乌姑姑变大变小后,他就对这个世界的未知多了敬畏,现在出现问题,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中邪。
苏云摸着下巴思索:“不知道,这么多年前的事,你问我也没用啊,但我离开苏家的真相倒是可以告诉你。”
乌瑜顿时眼睛一亮:“你快说快说。”
“我确实是苏家抱错的孩子,我二十岁之后才知道,所以当时我就要走,是苏家人挽留我,我没同意,他们以为我在闹脾气,就吵了起来,但我是真心想走,没想到经过人那么一传,倒成我的不是了,当然,这话可能是苏家人传出去的,因为他们确实觉得我想走是因为他们给得不够多。”苏云说起来还觉得离谱。
当时苏云离开是明确跟苏家人发生了争执的,她质问父母是不是一开始就把她当苏芸的挡箭牌替死鬼,父母承认了这件事,苏云气得直接就要走,结果苏家人都觉得她不识好歹,好像她应该跪下来感恩戴德地继续接受苏家的施舍,并且为苏家大小姐卖命。
苏云又不是傻,她没在重生后去把苏家人都砍个十七八段已经算她脾气好了,怎么可能接受那样的要求。
这些细节苏云没跟乌瑜说,免得他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苏云现在完全不想跟苏家扯上关系,当初的事就算钱货两讫,彼此间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就是最好的结局。
当然,如果将来苏家人要办葬礼,选在西城殡仪馆,那苏云还是很欢迎的。
他们聊了这半天,乌瑾他们也商量好了,决定今晚还是见一见乌姑姑,多年没正式见过面,之前乌姑姑回来,人也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不算是真正交流过,况且乌父乌母同样想知道乌姑姑死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决定在头七跟乌姑姑见一面。
既然都愿意见,苏云就得提前去准备,毕竟乌家人都是普通人,他们想要看见鬼魂得要开天眼,要么用法术开要么用牛眼泪。
回到房间去找牛眼泪的时候,苏云想了想,觉得不妥,乌父乌母年纪大了,他们用牛眼泪看见鬼差的话,其实对寿命是有影响的,不如换个思路——让乌姑姑显形。
鬼自己显出身形来让人看见,就不是凡人自己想看,也不会看见押送鬼魂的鬼差折寿,算是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要让鬼魂显形有不少办法,苏云想了想,直接去找林琅,跟他提要求,说要一个让鬼魂持续四个小时可以显露身形的阵法,最好是殡仪馆那么大的。
林琅默默听着,等苏云描述完才说:“是给乌女士准备的吗?”
“是,我有些话想问她,而且叔叔阿姨他们也需要跟她说说话。”苏云如实回答。
“好,九点之前,我会画好的。”林琅答应下来。
有了林琅的保证,就可以画一个巨大的阵法,无论乌姑姑从哪里来,只要她进入殡仪馆的范围,都能被看见。
很快到了晚上九点,苏云告诉乌家人,说鬼魂能看见长明灯的光,所以从地府上来后会直接往长明灯的位置走,一般来吃点东西,然后看亲人、朋友、爱人一眼,就得回去了,能停留的时间不多,主要是给鬼魂告别的。
今晚天气好,不是满月却明亮,漫天星辰熠熠生辉。
苏云让艳鬼他们收拾了礼厅的长明灯跟供品,重新摆到院子里,鬼魂都喜欢月光,反正阵法都画那么大了,与其一群人闷在礼厅里,不如来开阔的院子里,像一场主题为告别的夜间茶话会。
林琅于八点半回来说已经画好了,只等乌姑姑到来。
乌家人紧张地等在院子里,桌子上的东西不仅是给乌姑姑的,烧饭师傅也准备了其他的零食糕点,不过现在没人去动。
九点一到,忽然吹过一阵阴风,天上的月亮都好像暗了一度,没有灯光照明的黑暗中缓缓出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子,正是乌姑姑,她现在眼睛是黑色的,头发是年轻时候喜欢的大波浪卷,脸也恢复了二十出头的模样,那应该是她一生中最快乐潇洒的日子,所以死后她也是这副模样。
从黑暗中来的乌姑姑飘到桌前,她看看这边的人,又看看那边的人,小声嘀咕:“大哥、大嫂、乌瑾、乌瑜、云云,嗯,都在,挺好的……”
闻言,苏云愣住了:“姑姑你居然……记得我?”
听苏云忽然跟自己说话,乌姑姑吓了一跳,她猛地往后退去:“我、我……你、你……”
“姑姑你别害怕,我这殡仪馆里有道士,他给画的阵法,可以让我们看见你。”苏云赶忙指着林琅解释。
“你们?”乌姑姑震惊地看向其他人,这才发现,大哥大嫂眼中含泪,两个小侄子倒是神色有些古怪,有种许多年没见的、熟悉的陌生感。
乌瑾先控制好情绪,他站起来说:“姑姑,你别紧张,过来坐吧,苏云这次帮了很多忙,但是今晚时间只有四个小时,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在乌瑾的安抚下,乌姑姑总算理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她飘到给她准备的位置上坐下,活动一下手脚,忽然笑起来:“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了呢。”
从车子上跳下去的时候她不后悔,死亡前倒是很可惜,没能靠自己的能力逃出来,见见这些爱自己的人一面。
如今在苏云的帮助下见到了,乌姑姑难以抑制住激动。
乌姑姑才刚过来,乌家人之间就先说了些问候的话,接着是现状,说着说着,话题自然就转回乌姑姑身上,她身上丢失了二十年的时间,这二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说到这个,乌姑姑苦笑一声:“现在想想,觉得还不如就顺了老头的意,直接嫁人,但如果我有选择,我还是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是因为姑姑你不喜欢爷爷给你选的人吗?”乌瑜小声问,他难得这么矜持。
“不是哦,因为我是单身主义,不是耍酷、不是赶时髦,是我很本能地认为,人类就是一个人赤条条来、赤条条走的,每个人都是自己活着,所以也应该独自生活一辈子,跟你们理解的那个单身主义,不太一样吧?”乌姑姑笑呵呵地说。
乌瑾跟乌瑜听了,都是一脸震惊,他们都没想到,一直被人以各种男女八卦谈论的姑姑,本人居然是个单身主义,可是仔细想想,不就是因为姑姑坚持着自己的单身主义才被人造谣这样的八卦吗?
总有人喜欢给那些坚持着自己的人造谣,单身的就说不知道多少炮|友,二婚的就说肯定是出轨,种种谣言,其实都是造谣的思想龌龊污秽,只有脏的人才会想什么都是脏的。
随后乌瑾跟乌瑜看向了乌父乌母,却发现他们并不意外,顿时不解。
乌父注意到两个儿子的眼神,解释说:“这件事,你们姑姑很早就跟家里说了,说她不会跟任何人结婚,也不会联姻,就算将来有一天,她遇见了能让她违背本能去爱的人,也不会结婚,爱情,并不跟婚姻挂钩。”
恩格斯说,婚姻是为了保障每个男人都能拥有属于他的奴隶。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乌姑姑,一直都这么认为,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单身主义是她的本能,爱情作为一种激素,她或许会为了某个人违背她的本能去爱某个人,但爱情保质期只有十八个月,她相信自己的本能能够战胜激素。
当初乌父刚跟乌母结婚,他听到自己妹妹这么说的时候,都愣住了,他下意识地说了跟他父亲一样的话:“不结婚的话……不是怪胎吗?”
从前所有人都觉得,是个人就要结婚,可当男人不结婚的时候,人们会说他风流,而女人说不结婚,就只会说怪胎和变态,又或者,说女人不懂,只要结婚就知道有多好了。
结婚有什么好呢?
劝女人结婚,不过是想女人生孩子,如果结了婚不生要丁克的话,就会说女人不懂,只要生了孩子就知道生孩子多好了。
什么都要等,那所谓的好,到底什么时候来?
乌姑姑将这种真相看得一清二楚,她直接跟大哥大嫂说:“大哥大嫂,你们觉得结婚好,是因为你们拥有爱情,你们的爱情战胜了时间和激素,走到结婚理所当然,更是为将来你们爱情的结晶做保障,但我不是,我看不见属于我激素的优势,所以,我遇不上能让我克制本能的爱情,那我为什么要结婚让自己痛苦呢?”
这件事在二十年前还太过惊世骇俗,乌父乌母不敢说出去,就劝乌姑姑也先别声张,就拖,拖到四五十岁,就没人能再逼她结婚了,到时候也可以说是自己没找到喜欢,总比到处宣扬自己是单身主义好。
然而没过多久,老爷子觉得乌姑姑年纪大了,就自发给乌姑姑准备相亲对象,这件事甚至谁都没通知,乌姑姑那个脾气哪里能忍,直接就跟老爷子大吵一架。
老爷子自觉被下了面子,还有女儿离经叛道像个神经病的愤怒,说什么都要给女儿把这个毛病给掰过来,后面是无数次争吵跟明争暗斗,父女俩打得不可开交。
乌姑姑伸手拿过桌上的芙蓉酥,轻轻尝了口,却没吃掉,只是芙蓉酥稍微变暗了点,她笑了笑:“老头气坏了,觉得我丢人,又很想给我治病,不知道谁给他出了个破主意,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是不想结都不行了。”
“所以……爷爷给您绑到了其中一个相亲对象家里去?”乌瑜忍不住诧异地开口。
“是,给我喂了药,但我狠啊,我生生掰断了手上的骨头从绳子里挣脱出来,又把那个敢跟老头同流合污的男人打了一顿,相信这辈子他都不会敢跟女人躺一张床上了。”乌姑姑说的时候轻轻点了点自己手上的一块骨头。
顿时乌瑾跟乌瑜对视一眼,他们想起了某个跟他们家关系不太好的叔叔,对方一辈子没结婚,听说是不行,却从来没想过,居然是被乌姑姑给打得不能人道了!
苏云也被惊到了 ,因为那个叔叔她也知道:“然后……就因为这个事情,老爷子要压您去道歉?”
乌姑姑点头:“是啊,他说那是最后一个愿意娶我的男人,必须道歉,我说不,然后他就让保镖过来绑了我,在车上的时候,我当时问他,在我死了跟我结婚之间,他选什么,他说他选结婚。”
然后,乌姑姑就想办法打开了自己手上的绳子,又趁老爷子跟保镖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起老爷子的金属拐杖,直接砸破了车窗,她跳了出去,被玻璃刮出一身血。
司机很快踩了刹车,于是老爷子在车里跟外面马路上血淋淋的乌姑姑互相对视,最终,双方僵持不下,乌姑姑因为疼痛,直接扭头就走,没想到晕倒在了附近的一片林地里。
而老爷子因为这口气,硬撑着没去找乌姑姑,觉得她那么硬的骨头,肯定没事的。
再之后,就是乌姑姑被带走的事了。
乌姑姑撩起自己的大波浪卷,她轻轻笑起来:“如果重来一次,我大概就不会选择跳车了,而是直接把拐杖戳老头脖子上,反正他也有一身硬骨头,总比我强。”
被折磨的二十年,终究是连乌姑姑这点亲情都磨损干净了,她恨父亲、恨胖男人、恨胖男人一家,她撑着这口气,或许就是想看他们怎么死。
众人久久无法开口,他们无法轻易地对一个女人挣扎的一辈子说出任何评价,轻飘飘的字句,无法说出她经历的、每一次不为人知的痛苦,所有的复述,都只是表面。
“那后来呢?就是姑姑您走之前,发生了什么?”苏云轻声问。
“有个神神叨叨的人来问我,要不要报仇……”乌姑姑慢吞吞地讲起她跟对方之间的对话。
男人掩在黑暗中,他微微低头,怜悯又漠视地问:“你想报仇吗?他们这么对你,你要不要报仇?”
乌姑姑双手被绑缚在身前,她轻轻一笑:“你为什么不低头看看地上的两个冰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