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是分配,不用考。这样,你有意向就好了,到时把你分过来。”新闻司副司长笑呵呵地说道,“我跟你说,新闻司轻松点,若去了其他司,常年驻守在异国他乡,稍微辛苦些。不过,年轻人辛苦些也好,当是锻炼了。”
萧遥笑道:“我倒是想到各国去多历练。”
“有志向!”新闻司副司长笑道。
这时他的座机响了起来,他向刘先生和萧遥几个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就走向电话。
刘先生马上识趣地表示再带萧遥三人到处转转,不打扰他打电话。
这次,刘先生和徐汝善带三人去了北美大洋洲司。
正好有在山姆国大使馆任满归来的参赞,看起来虽然神采奕奕,但是却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
彼时,他正在拍着桌子骂山姆国:“那股子傲慢,实在太过分了。都说弱国无外交,跟山姆国打交道,能充分理解这句话。”
其他外交人员也点头,他们这些被派遣到北美大洋洲的外交人员对这句话,体验实在太深刻了。
不说山姆国,就说枫叶国,也足够傲慢了。
每次他们提出严正交涉的时候,这些国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分明不把他们放在眼内。
可是,他们除了忍,别无他法。
如今国家刚改革开放,还处于一穷二白的时候,没钱,在国际上没有影响力,谁都没把他们放在眼内。
看到刘先生一行人,这几位外交人员满眼惊艳地盯着萧遥三人看,忘了说话。
半晌,找回语言的那位参赞道:“老刘,这三孩子打哪里来的?长得也太好看了吧?难不成是今年毕业的学生?来新闻司的?不对,如果来新闻司,怎么是你带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刘先生介绍一番,随即看向萧遥:“刚才他们的话你都听到了,还想继续做外交人员,继续被派遣在国外吗?”
萧遥知道国家积贫积弱,在国际上很受歧视,但没有想到,就连作为一国使节的外交人员,也会这样受气,一时有些吃惊。
此时听了刘先生的话,就道:“还是想去。”
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她都想踏脚上去,走一走。
先前那参赞听了,赞许地点头:“好孩子。”顿了顿,又道,“不过,估计新闻司会抢着要你们三个。”
长得好看的,作为外交部发言人,还是很合适的。
又有人笑着说道:“与其慢慢熬资历,还不如到我们这些外派的各个司好好历练呢。”一旦被外派到国外,一般都会被提干,比在新闻司慢慢苦熬可快捷多了。
虽然三个孩子长得好,容易得到重用,可是别忘了,里头派别林立,人家可能想推另一个沾亲带故的呢?
与其做不确定的炮灰,还不如勤勤恳恳,一步一步升上去。
再说,被派遣到各国的大使馆虽然累,也辛苦,但是得到的历练是难以估量的。
其他人马上点头。
萧遥忙诚恳地谢过这些领导的忠告。
北美大洋洲司众人见她受教,又长得水灵灵的,正是少女最美好的年华,忍不住继续指点:“本科毕业能分配到我们这里来,但是如果想前途明朗一些,不妨在读书期间多做点什么,例如了解各国形势和事务,翻译些作品等。”
萧遥认真地将这话记在心里。
徐汝善是行政司的,和刘先生带萧遥三人走了几个司,充分让他们认识到,进外交部看起来很风光,可是里头每个人的工作,都是很辛苦的。
快到中午了,萧遥三人准备离开,这时一人快步走了过来,说新闻司副司长想请三人在单位一起吃个午饭。
徐汝善原就打算留萧遥三人在外交部吃饭的,只是萧遥三人不想打扰他太多才婉拒了。
这下,得知新闻司副司长请吃饭,萧遥三人就不好推搪了。
新闻司副司长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吃饭时,很是幽默风趣,充分展示了一个外交部发言人的素养。
吃得差不多了,他笑道:“我觉得萧遥以后很适合加入我们新闻司,所以想跟萧遥聊几句。”
徐汝善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马上找了个借口,带萧博和周辑到另一边坐下说话。
萧遥很不解,之前这位副司长说他们三个好看,都收入外交部,她看得出,是真心这么说的,可不管怎么真心,也没必要在她还没进入外交部之前,跟她进行什么谈话吧?
不过她心里虽然嘀咕,面上却丝毫不显,而是认真地等着这位副司长说话。
新闻司副司长汪清严笑看向萧遥:“不用紧张,就是普通谈谈。”说完就提起萧遥之前被陷害一事。
萧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就认真听着。
汪清严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说到孙翩然身上:“她是我远房表妹的女儿,今年19岁,如果被判刑,这辈子就毁了。我这人最是喜欢看到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的了,着实不愿意她年纪轻轻就自毁前程。”
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了,而是看向萧遥。
他相信,以萧遥的聪慧,能领会自己接下来的意思,并且上道地给予回应——也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萧遥听到这里,才知道怎么回事。
她笑了笑,说道:“是啊,的确挺可惜的,花一般的年纪呢。但是犯了错,又有证据,相关人员又起诉了,也是没法子的事,只能勇敢承担后果了。”
孙翩然错了就是错了,可不会因为有个好亲戚,一切就不存在了。
汪清严听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经过先前的谈话,可以肯定萧遥是个聪明人,他以为,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回答他。
可是眼前这女孩子,怎么就不给他想要的答案呢?
是没听懂,还是不愿意放过孙翩然?
汪清严说得直白了些:“孙翩然的母亲来了京城,打电话跟我哭诉,求我帮个忙。孙翩然的事,我也了解过了,若那些人不追究,是可以私了的。”
萧遥点头:“她也给我打过电话,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把孙翩然拿了的东西还回去,人家说不定就算了。怎么,她这是不打算还回去吗?”
汪清严此时已经明白,萧遥知道自己的意思,但是没打算插手,更不打算帮忙,当下脸上露出微微吃惊的神色:“是吗?你提议过她居然不接受?”说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来,道,
“这样吧,回头我问问。如果能凑齐孙翩然先前拿的东西,说不得还得麻烦你去说个情。”
萧遥含笑点头:“这个没问题。不过,我说的话未必能管用,还是希望孙太太有心理准备。”
汪清严笑道:“这是自然。”之后就岔开话题,谈了别的。
有聊了一阵,汪清严就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听说你也是要回校的,我就不打扰你了。老徐那里安排车子送你们回去了吗?如果没有,我让我的司机送你。还有,以后有空,多来我们这里走走,提前熟悉熟悉。”
态度温和,声音熟络,似乎半点没将萧遥先前的拒绝放在心上,更没有因此而生气。
萧遥连忙婉拒,说徐汝善会送他们,就和汪清严到别了。
出来,坐上了车,徐汝善不好直接问汪清严找萧遥做什么,就问:“和汪副司长谈得还算愉快吧?”
萧遥笑笑:“还好。”
汪清严也没有露出就此记仇为难的意思,她也就不好在徐汝善跟前说什么。
徐汝善点头:“他作为发言人,说话水平还是可以的。”
萧遥笑笑。
下了车,和徐汝善到别,进入校园了,了解她的萧博和周辑,马上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遥将汪清严找自己的事说了,末了说道:“我没答应,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了他。”
萧博冷笑道:“他生气是他的事,你用不着放在心上。换位思考,他怎么就不想想,让你那样做,你会不舒服?”
周辑点头,说道:“没错,大不了你到时别进新闻司了。退一万步说,新闻司上头还有个司长呢,轮不到他主事的,不用担心。”
萧遥点点头。
却不想,第二天孙翩然的母亲就找到她的寝室来。
因她实在出名,都不用报年纪和寝室,直接问萧遥在哪里,就有人把她带到萧遥的寝室来了。
因是女人,孙母登记之后,直接就直奔萧遥的寝室。
萧遥彼时正在琢磨着搞点什么翻译,是诗歌、散文、短篇小说还是长篇小说,正想得出神,忽听耳旁一声哭号:“萧遥,你可救救我女儿啊。她是你的好朋友,和你认识那天起,就一直照顾你,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坐牢啊。”
萧遥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一个收拾得还算妥当且面容姣好的中年妇女,愣了愣,反应过来,就问:“请问你是孙翩然的母亲吗?”
“是我。”孙母上前一步,走到萧遥跟前坐下,开始各种哭诉。
肖采薇和柳依依都在寝室里,得知此人的来意之后,就竖起耳朵细听。
听了一阵,两人都觉得,这也太无耻了,难怪能养出孙翩然这样的女儿来。
不过,两人都看萧遥不顺眼,乐得看到萧遥被为难,因此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她们满以为,萧遥会受不了抓狂,然后绷不住发脾气的,因为她们此时听着,心里头也升起一把火。
不想看向萧遥时,见萧遥状似认真听着,但实际上似乎在走神,隔了一会儿再看,更过分了,似乎在低头看书。
这真是,太气人了!
孙母也是这么觉得的,因此涨红了脸说道:“萧同学,你这是怎么回事?我和你虽然素不相识,但你是我女儿的朋友,论起来,我就是你的长辈,长辈在和你说话时,你怎么不搭理人?这是哪里来的家教?”
她看到窗外围满了人,就故意加大了音量,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萧遥是个什么人。
当然,她更希望利用舆论迫使萧遥答应帮孙翩然。
萧遥抬起头,看向孙母:
“我的家教如何,不用你置喙。至少,我没有被教成个肤浅、贪图享受、心安理得地霸占别人礼物的人。至于说不理你,你刚来,我就说过,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因为是公安机关在查,我影响不了什么。而且我也帮你想过办法,那就是把礼物还回去,到时我再帮你们联系,让对方撤销控告,可你都不听,我还能说什么呢?”
窗外中学生听孙母絮絮叨叨的话早憋了一肚子气,这时纷纷大声出言附和:“就是啊,要么你把东西还回去,要么承担后果,多简单的事啊,你怎么就纠缠不休呢?”
“我看,他是既不想还礼物,又不想承担责任。够精明的啊,什么好处都想占!可别人也不是傻子啊,凭什么这么帮你?”
“难怪能教出孙翩然那样的人来,根子就是歪的!”
孙母一贯知道,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她一个长辈来找萧遥哭诉,提的又是处理不好就要坐牢的孙翩然,会得到广大学生的支持,并给萧遥以舆论压力,可是没想到,居然没有人支持她!
听到大家的话,她有些懵了。
反应过来,正想哭诉家里有多穷多穷,就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生领了两个保安进来。
孙母一下子变了脸色:“这是做什么?”
“这位同志,我们听到有人说你在女生寝室闹事,所以来看看。”一名保安说完,看向四周的同学。
四周的同学纷纷表示,她的确是在纠缠萧遥,而且打扰了寝室的平静。
于是,孙母就被请出去了。
作为一名干部,孙母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站在校园门口,她难以抑制从心底奔腾起来的愤怒。
这是羞辱,校方故意包庇萧遥,羞辱她!
可她从前是坐供销社柜台的,惯了勾心斗角,就以此推断学校肯定也各种黑暗,故意为难她,因此没有进学校吵闹,而是去找了汪清严的母亲,一番哭诉。
老人一向是偏听偏信的,而且还护短,特讲究人情,一听,就满口答应,说一定会找汪清严说这事,让汪清严托关系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