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道:“新菜式还没好,还差一点。不过我受到了启发,打算继续琢磨如何做鱼。另外,我还会做东坡肉与西湖醋鱼。”
在酸菜鱼片中加入小量的柠檬,使这道菜的酸味不过分,但又多了几分柠檬的香味,想法是在太妙了,这启迪了她。
柳大管事听到新菜式还没好,有点儿失望,但也知道,不曾做好拿出来给客人吃,那还不如不做,再者,萧遥是做酸菜鱼片出名的,继续琢磨如何做鱼,或许收获更大呢,当下就道:
“既如此,你便好生琢磨罢,不必太急。不过佛跳墙与西湖醋鱼,我也写到菜单上,届时有客人点,你便做,如何?”
德胜楼也有酸菜鱼片之后,来状元楼吃酸菜鱼片的食客便少了些,萧遥完全可以抽出时间做别的菜式。
萧遥点点头:“可以。”一顿,又道,“鉴于酸菜鱼片已经不是独门手艺了,我回头教给其他大厨。”
这样的话,以后再有客人来吃酸菜鱼片这道菜,便可以由其他大厨做了,空出来的时间,她琢磨新菜式,或者学做一道新菜。
不过,萧遥觉得,这菜谱还没卖,就被其他大厨破译出来,着实亏大了。
若早点儿卖给镇国公府或者状元楼,她能有一笔收入,这么一来,能多帮几个街上的流民乞丐。
柳大管事笑着点头。
萧遥回到后厨,感觉到了先前感觉不到的针对。
尤其是那位王厨子,平常对她尚可,可是今天突然就开一些带着侮辱性的玩笑。
这种所谓的玩笑素来高明,你计较罢,他说只是开玩笑,可你不计较,自己心里憋屈,因此萧遥听到他第三回 还说带着侮辱性的玩笑,当下冷了脸:
“我不管你是开玩笑还是如何,这话我不爱听,你以后若再说,别怪我不客气。”
王厨子见萧遥竟当中反驳自己,给自己没脸,便怪笑道:“哎哟,别这么认真嘛,就开个玩笑。你说不客气,你要怎么不客气,找东家来帮你出气么?可怜我们,不是姑娘家,又没生得好相貌,便是找东家也没用。”
这是暗示萧遥,靠美色进的状元楼。
萧遥听毕微微一笑:“若我靠自己的手段对你不客气,你是准备打不还手么?”
王厨子看了看萧遥即使穿了棉袄仍显得婀娜的身姿,哈哈笑了起来:“看这话说得,若你真的能凭自己对我不客气,我便任你为所欲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过后还不找你麻烦。”
他因为酸菜鱼片被狠罚,而萧遥隔天就因为酸菜鱼片进来,而且备受重用,他心里十分不快与不忿,等知道萧遥只会做三道菜,拿到的月俸比自己还高,那份不忿几欲突破天际。
只是从前酸菜鱼片卖得好,萧遥气势大盛,他惟有忍气吞声,可是如今德胜楼的大厨也做出了酸菜鱼片,萧遥便瞬间变得可有可无了,从柳大管事找她谈话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他就忍不住对萧遥嘲讽起来。
萧遥听了这话,看向其他大厨:“诸位都听到了吗?不如给我做个见证?”
王厨子看到萧遥说得认真,仿佛真的要对自己不客气似的,差点笑岔了气,扬声道:“哈哈哈,你真要对我不客气么?诸位便帮他做个见证罢。”
旁边的大厨们都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一人欲言又止地看向萧遥:“萧遥,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厨子心胸狭窄,特别爱嫉妒别人,谁得罪了他,他便记仇,千方百计找回场子。
萧遥背后没有人脉,着实得罪不起这个人。
王厨子笑道:“何必阻止萧遥?哈哈哈,由着她……”说到这里,凑近萧遥的身边,色眯眯地看着萧遥抹黑了脸还显得异常美貌的脸蛋,道:“萧美人,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啊?嗯?”
萧遥对着那张特意凑过来的脸就是一拳,直把王厨子打得扭过脸去,打完一拳不肯罢休,又是一脚,直接把人踹飞,这才走了过去,一脚踩在王厨子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道:“我是这样找你不客气的,如何?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王厨子被打懵了,此时被萧遥踩着,心里头的愤怒与羞耻感冲天而起,怒吼道:“你竟敢打我?”
萧遥脚下加重了力道:“打都打了,还问这个问题,傻不傻啊。来,告诉我,要不要再来一次?”
王厨子感觉到胸口上越来越重的力道,气疯了,马上看向平时与自己交好的厨子。
这些厨子出来劝。
萧遥道:“他可是说过的,若我能靠自己对他不客气,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怎么,这是说话不算话么?”说着并不肯将脚移开,而是居高临下地看向王厨子,
“现在,跟我发誓,以后见了我恭敬点儿,别跟我开任何玩笑。”
王厨子感觉丢脸,不肯发誓。
萧遥脚下的力道加重,冷冷地道:“不说是么?你不说,我便不客气了。”
王厨子被打过一顿,对“不客气”三个字心有余悸,又见萧遥丝毫不听其他厨子的劝,分明是要与自己计较到底,心里终于怯了,咬了咬牙,按萧遥的要求发了誓。
萧遥听了,这才移开脚。
王厨子站起来,怨毒地看了萧遥一眼,很快转身出去了。
先前出言劝萧遥的厨子低声对萧遥说道:“你不该得罪他的,他有后台……你往后还是小心些罢。”
萧遥点点头。
并非是她爱惹是生非,而是这王厨子着实讨人嫌,态度前恭后倨就不说了,说的话还带着侮辱的性质,她不愿意忍——若愿意忍,她当初就不会离开打赏丰厚的萧府了。
这事转眼便闹到柳大管事那里去了。
王管事说道:“便是说话有些不恰当,说一下就是了,竟打人,这是什么做派。知道的,说咱们这是酒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窝呢。”
柳大管事便看向萧遥。
萧遥直接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末了道:“我见王厨子堂堂男子汉,以为他说话一言九鼎呢,不想也是说话不算话的,若早知道他玩不起,我便大人有大量算了。”
王大厨被这样内涵,脸色顿时铁青。
王管事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好看,看了自己侄子一眼,见了他的脸色,哪里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心中顿时后悔起来,恨不得生啃了这个爱惹事的蠢侄子。
柳大管事又看向其他厨子,问萧遥说的是不是真的。
其他厨子马上点头。
王管事心中的后悔更甚,马上沉下脸,看向王大厨:“萧大厨说的可是真的?”
王大厨嗫嚅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王大厨道:“这样的玩笑是可以随便开的么?”说完看向萧遥,“抱歉,是我误会了。”
萧遥含笑说道:“误会解开就好。”
柳大管事道:“虽然德胜楼推出了酸菜鱼片,但这并不代表萧遥就不受重用了,希望大家明白,你们都是状元楼的大厨,都是因为真本事才进来的,轻易不会被辞退,且一时失意,并不算什么。”
众大厨齐声应是。
王管事点头,也一脸诚恳地发表了几句要互助友爱互相帮助之类的话,这才提溜着王厨子走了。
到了无人之处,王管事一把拧住王厨子的耳朵:“老子的老脸都叫你丢光了!那是镇国公都礼遇的厨娘,你是瞎了眼去招惹她?招惹了也就算了,还跟老子告歪状,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完死命拧王厨子的耳朵。
王厨子叫痛,也委屈:“她只会三道菜,拿到的月俸比我还高,凭什么啊。还不是因为她长了张好看的脸蛋么?我就是看不惯她怎么了?”
王管事冷笑道:“怎么了?你不是知道怎么了么,就是被她狠打一顿。有出息的,你便不要来找我告状!”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王厨子见自己老叔走了,却也不急,想着回头去赔罪一二就是,因此便去厨房,打算继续忙活。
刚进了厨房,就听道萧遥清脆的嗓音响起来:“对,我既说了便一定将我的作法一一说来。这样罢,你们哪个得了空,便到我这灶位来,看我如何制作,可好?”
只听一人略有些激动地说道:“谢过萧姑娘,没想到萧姑娘如此大气。这样罢,你教我做酸菜鱼片,我也教你一道我的拿手好菜。”
王厨子听到这里,目光顿时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
萧遥教如何做酸菜鱼片又如何,他才把人得罪了,萧遥怎么可能教他怎么做?
这么想着,心中顿时万分后悔自己上午的冲动。
他忍了这么久,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只听萧遥这时笑道:“这如何能成?这么做,我倒是用一道菜,换回了好几道菜了。”
“这有何不可,我们平时也是这般交换的。”一名大厨笑道。
王厨子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他也拿一道自己的菜式去与萧遥交换,不知道行不行呢?
这时与他交好的厨子走到他身旁,低声问道:“你说,我们能不能也去交换呢?”
这菜式呢,多掌握一道,等于多一项手艺,并不会吃亏。
当然,自己最为得意那几道菜,那是万万不会外传的。
王厨子道:“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到了晚饭前,王厨子便知道,萧遥愿意与他们交换,但是要求指定菜式。
王厨子顿时打了退堂鼓。
若萧遥指定他最为得意的一道菜,他能答应吗?不能!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算了。
横竖和萧遥交换的菜谱的人不少,到时找一个打听就是了。
便是没法子无偿打听,也可以拿一道普通的菜式交换啊。
然而王厨子最终还是无法如愿,因为他想交换时,别人都不同意——萧遥愿意交流的,是柳大管事那一派的大厨,这一派的大厨,素来与王管事一派不合,并不怕得罪人。
王管事自此之后,看萧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可是却再也不敢去挑衅。
食客们都很感慨,状元楼因为酸菜鱼片名声大振,没料到不过半个月功夫,就被德胜楼破解了酸菜鱼片的做法,分走了一大群食客。
许多人讨论:“最近的大厨,都没几个能创新的。就状元楼那名做出酸菜鱼片的神秘厨子有创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上新菜式。”
讨论没过两天,状元楼的菜单推荐上,就有了那名大厨的东坡肉与西湖醋鱼。
众食客看到这两道菜,兴趣都不大。
这两道算是传统的名菜了,京城几乎有点儿名气的酒楼都能做出精品来,他们在哪里吃都是吃,并不局限于状元楼。
柳大管事看出食客的兴趣缺缺,当下笑眯眯地道:“不知诸位知不知,酸菜鱼片出名后,其实东坡肉也有不少老饕提起,因为当日萧老爷子寿宴上的东坡肉的确很美味。”
有去过寿宴的老饕当即点头:“的确,我倒是忘了。只怪那道酸菜鱼片太出色。”说完当即就点了东坡肉与西湖醋鱼。
邻近桌子的老饕见了,也来了兴趣,点了这两个菜,点完了笑道:“都说这大厨做得好吃,我倒要尝尝。”
萧遥自打来到厨房,便提前开始准备东坡肉与西湖醋鱼了。
王厨子看她很不顺眼,就道:“萧大厨,这东坡肉隔日吃便不好吃了,你一大早做这么多,不怕浪费了么?”
萧遥笑道:“不会浪费的。”
王厨子见萧遥笑得笃定,便笑笑,不再说话。
他也是傻了,干嘛要提醒萧遥呢?
由着她多做东坡肉,到时卖不出去浪费了,好叫柳大管事找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