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所以他们铆足干劲搞萧遥。
属于两派的文官被下达了最后指令,不得不站出来准备死谏。
干瘦刻薄的付御史持笏出列,厉声喝骂萧遥因父兄之死而记恨大兴朝,因此特地跟海原国的海甫哲暗中以书信交往,出卖大兴朝的机密,又说如果皇帝不严惩,将国将不国,说完了,跪下来请求皇帝处死萧遥,把将军府满门抄斩。
礼部尚书看着这个干瘦的老东西,心中腻歪到了极点:“付御史说了这么多,可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可见全是废话。”
刘御史也出列:“皇上赋予言官闻风奏事的权利,可也不是让付大人一力抹黑保家卫国的萧将军的。”
付御史马上一脸痛心疾首地骂礼部尚书和刘御史已经被萧遥渗透,背叛了皇帝。
骂完了,再次请求皇帝处死萧遥,然后将将军府满门抄斩,说完了对着大殿上的柱子撞了过去,竟是死谏。
幸而皇帝被烦了数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早厂卫所的人在四周守着,一发现有人死谏,赶紧救回来。
付御史被救回来,痛哭流涕,再次大骂萧遥。
太子出列,扬声问道:“付御史若只是闻风奏事,为何死谏?既愿意死谏,却又为何拿不出证据?”
萧遥是太子妃的亲大姐,和他是一派的,他肯定要一力维护萧遥的。
不然,萧遥倒了,他的处境,将马上艰难许多。
付御史道:“诸位大人连日以来一直列出证据,缘何说没证据?皇上仁厚,挂念萧遥保家卫国的功劳,可也不能偏听偏信,始终不处置萧遥啊!”
礼部尚书冷笑:“这些所谓的证据,若付御史想要,我可以伪造数十份与你。”
付御史道:“海甫哲痴恋萧将军,至今未娶,本身就令人意外。依某之见,一定是因为他跟萧遥做了私下的约定,共谋大兴朝,所以才以正妃之位代之。”
皇帝想砸东西,这老东西,把这个当做证据,是不是脑子不好?
可惜,将军府二姑娘已经嫁给太子并成为了太子妃,他不好说出他原先属意的太子妃是萧遥,因此冷下脸道:“除了这个,再给朕一些证据。”
周侍郎出列:“皇上,臣派人打听到,海原国海甫哲多次悄悄现身日西城,可见,萧将军一直跟海甫哲悄悄见面。”
刑部侍郎马上出列附和,表示自己的人也打听到这消息。
皇帝冷笑:“看来众卿对日西城如何,都知之甚深啊,比朕知道得还清楚许多。”
周侍郎和刑部侍郎既然敢说,早就找到借口了,马上表示是自己家里有亲戚在日西城,所以自己才知道。
皇帝听完,表情莫测,没有说话。
王丞相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因此出列道:“皇上,若只有信件,或许可以说是伪造的,可海甫哲的确多次去过日西城,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再加上,萧遥不知被何人误导,认定其父兄死于我朝权利斗争,那么此事为真的可能性进一步增加。”
许尚书在别的事情上会跟王丞相别苗头,可是在这件事上,早就达成合作了,闻言也站出来,言之凿凿地表示,萧遥一定通敌叛国了。
两人出来了,跟两人一派的,都纷纷出列求皇帝收回萧遥的军权并处死萧遥,再将将军府抄家灭族。
太子大为焦急,马上跟勤国公礼部尚书等反驳这种观点。
付御史以及另外几个御史再次厉声疾呼,表示要死谏。
皇帝很烦恼,言官若死谏,他的名声便彻底没了。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曹公公的小徒弟焦急地出现在金銮殿门口。
皇帝正愁找不到理由暂缓此事,见了便对曹公公道:“出去问问,可是有急事。”
王丞相和许尚书都很了解皇帝这人,见状便知道,皇帝打算借着其他事拖延,当下连忙神情恳切地请皇帝治萧遥的通敌叛国之罪。
这时曹公公脸色精彩地拿着几份折子进来了。
皇帝正被王丞相和许尚书等逼得没办法,见状忙问曹公公:“可是有急报?”
曹公公忙道:“回皇上,正是急报,十万火急的急报!”
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折子递给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接过折子,低头看第一封。
他只是略微扫了几眼,便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王丞相和许尚书等见状都很吃惊,皇帝虽然没什么大才,也不是天生的明君,可处变不惊却是做得到的,到底出了什么事,竟让他如此失态?
礼部尚书也好奇得很,加上是皇帝的心腹,因此直接问了出来。
皇帝听到礼部尚书问自己的话,有些梦幻地摇摇头,继续看剩下几分折子,见说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心里不得不信了。
百官看到皇帝这个表情,更吃惊了。
礼部尚书再次相询。
皇帝将折子递给曹公公,示意他拿给太子看,自己则神色复杂地看向王丞相以及许尚书等人:“萧将军查到,其父兄以及二叔死于海原国三王子海甫哲之手,在日西城的东城酒楼成功击杀海甫哲。次日,马上出兵海原国的草原城。”
轰——
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
这时太子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几份折子了,闻言马上点头附和:“不仅萧将军上折子请罪言明此事,黄副将以及邻近几座城都提及此事。”说完在皇帝的示意下,将折子递给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看完了,递给王丞相和许尚书。
王丞相和许尚书老脸发烧,将几份折子接过来细看,看完之后如同挨了几巴掌。
他们才说萧遥跟海甫哲有情,又怀疑其父兄死于大兴朝的权力斗争,故跟海甫哲合作叛国,马上便收到萧遥干掉了海甫哲的消息,这特么,脸都肿了。
周侍郎见机很快,马上道:“说不得萧将军知道朝中有人参她跟海甫哲眉来眼去,企图通敌叛国,才杀掉海甫哲,洗清自己罪名的。”
礼部尚书嘲讽:“周侍郎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妙思郎,很有几分急材,可惜却未曾看到,折子上的日期,乃尔等参萧将军通敌叛国的第三天。试想一下,萧将军远在日西城,如何在两日内便收到朝廷中的消息?”
周侍郎嘴硬地道:“不是有士兵偷了萧将军的书信跑回来报信么?书信一丢,萧将军肯定会怀疑,进而做出种种防范之举,杀掉海甫哲,是最能洗脱罪名的。”
勤国公冷笑道:“周侍郎好一张利嘴。若依你所言,萧将军要破局,杀掉海甫哲便够了,何必多此一举攻打草原城?”
周侍郎道:“这便是萧将军高明之处了,她说攻打草原城,谁知道是真攻打,还是只是说说?”
礼部尚书马上道:“既如此,不如先看看萧将军是否攻打草原城再做决定?”说完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看了礼部尚书一眼,见他一脸笃定,便应了。
周侍郎看到礼部尚书一脸自信从容,不由得有些怀疑,这老东西如此笃定,难不成暗中收到风声?
可是不应该啊,就是皇上,也才收到折子,而礼部尚书刚才看完折子后脸上出现的惊愕,表示他真的知道不多。
勤国公也很不解,下朝时和礼部尚书一起走,低声将这问题问了出来。
礼部尚书笑道:“我何尝知道什么消息?不过是根据萧将军的性格做猜测罢了。你想想,当初许大公子、静国公世子以及平阳侯府世子那几个让萧将军不快了,萧将军直接拿鞭子抽。如今她知道杀父仇人是谁,哪里会留情?”
只是得罪她,她便拿鞭子将人家抽得几乎死去活来,杀了她父亲、二叔和几个哥哥的仇人,以她的性格不灭了那个国家就不是萧遥了。
静国公却有些怀疑:“可是,她未经允许便直接出兵海原国,落在有心人眼中,那是挑起两国争端啊。”
今日,许尚书和王丞相等没有提起——他们不信萧遥会攻打海原国,所以没有提,可是一旦证实萧遥的确攻打海原国的草原城,那么,萧遥肯定又要被死谏,再被王丞相和许尚书等斥责故意挑起两国争端。
礼部尚书道:“是有这么个担忧。可若萧将军攻下一城呢?”拓展版图,是每个皇帝的梦想,皇帝肯定会想办法减轻萧遥的罪状的,例如说他事先便给过萧遥密旨,说时机成熟便可以悄然出兵海原国。
到时这理由一摆出来,再以萧遥攻下草原城为由说时机已经成熟,王丞相和许尚书能怎么办?
有军权又简在帝心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看王丞相和许尚书谋划多年才开始发难,找到的“证据”还不怎么确凿便知道,萧遥有多叫朝中权臣为难。
勤国公听了,笑着点点头:“既如此,倒也不必过于担忧了。”
王丞相和许尚书等耐心等待北边的消息传来。
十日后,北边发来了捷报。
萧遥攻陷草原城,并领兵进入了草原城,将草原城控制在手上!
王丞相和许尚书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萧遥已经成长起来了,比她的父辈还出色,要想扳倒她,实在太难了。
可不管多难,两人都决定,一定要联手扳倒她。
因为,这世上有萧遥这样一个人活着,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安稳。
从前敢跟皇帝呛声,直接喷皇帝的日子,因为萧遥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萧遥的妹妹是太子妃,萧遥又是北军统帅,将来大兴朝或许会成为将军府的一言堂。
而他们这些干了数十年的老臣,都将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的后辈甚至有可能永无出头之日!
王丞相和许尚书都坚信,若将军府再一次权倾朝野,没有权臣压制,他们的后辈,都没有办法出头——王大公子抢过将军府的生意,许瑾为了个教坊司的女子害萧遥丢尽了脸,萧遥能不记仇吗?
两人开始发动自己的势力,参萧遥未经朝中允许便出兵海原国,企图引起两国争战,乃大兴朝的罪人。
皇帝如礼部尚书猜测的那般,说自己有密旨给萧遥,让她在时机成熟时可出征一直壮大自己对大兴朝虎视眈眈的海原国,如今萧遥初战告捷,可见时机成熟了。
有了这所谓的“密旨”,任凭王丞相和许尚书的人怎么说,皇帝都不为所动。
付御史又站出来厉声骂完萧遥骂皇帝,然后再次碰主子死谏。
皇帝本来就烦这付御史,又知道萧遥无碍了,便不再憋着脾气,当即命人将付御史拉到大殿门口杖五十,并让百官在旁看着。
对王丞相和许尚书一派的官员来说,皇帝这个做派,就是打他们的脸啊,因此一个个跪在大殿前,请皇帝收回成命,又说皇帝作为一国之君,不该如此。
皇帝自登基以来,就一直被王丞相和许尚书掣肘,心里积累了太多太多的不满了,见他们此时此刻竟还要逼迫自己让步,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道:“众卿爱跪,便跪下去罢。谁若先走,朕倒要严惩。”
说完一甩手走了。
回到御书房,皇帝想起王丞相和许尚书在自己说完话之后的脸色,痛快至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618章
终于,终于让那些老东西吃一次瘪了!
全靠萧将军,全靠萧将军争气,让他也敢铁血一回啊!
皇帝心情愉快,决定打赏萧遥和将军府,可刚罚了朝中老臣便打赏将军府有点容易给将军府和萧遥拉仇恨,于是便命人赏赐太子和太子妃。
萧二姑娘嫁入东宫时,先三皇子妃在府中已经经营数年,人脉远不是她可比的,除此之外太子又有许多美貌妾室,一个个为了争宠,心计远胜萧氏,因此萧氏虽因太子妃之尊没受名面上的刁难,可是暗亏也没少吃。
这次,一个妾室因为被克扣了份例内的炭,不得不用了劣质炭,以至于刚出生一个月的羸弱孩儿喘起来,救治不及夭折,便哭到太子跟前去。
其他妾室也纷纷哭自己最近受到的克扣。
两个侧妃在旁温言相劝,可说出的话却叫人火气直冒:“太子妃即将临盆,原以为我们府上能多两个哥儿呢,不想……”
那孩子为什么死?因为是男孩子啊,阻了太子妃即将出世的孩子的路,当然要死了。
萧氏生得清秀动人,说不上多美,这让太子对她,只有表面上的尊重,远不如对貌美妾室那般打从心底里喜欢,因此听到爱妾告状,他是有些生气的,即使他知道,萧氏铁定是被坑的,可萧氏没有美貌让他另眼相看,还连后宅都管不好,未免没用了些。
当下便看向萧氏:“你素来温和娴静,又有了身孕,没办法约束下面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府里事多,你若实在忙不过来,便将手上一些事交给阿婉和灵儿管,自己多歇息歇息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