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气了个半死,但是她也明白,她在家里只能依靠老太太,所以只能忍着吐血地心情把钱还了。
林老太太拿到钱,想到自己将来要靠萧遥的,有心为找萧遥过来兴师问罪而道歉,但没脸说,因此分了一半给萧遥。
萧遥推迟一番才收下,陪林老太太说了一会话,就说自己要准备出门事宜,起身告辞了。
第二天萧遥和林春生在外面见面。
萧遥第一句话就说:“春生叔,我想分家。”
林春生愕然不解,问道:“为什么?老太太现在不是偏向大爷您吗?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我觉得老太太已经想清楚了,她以后会坚决的站在你这边的。”
萧遥叹了口气,说道:“老四一直想取代我。上个月我不是准备谈一份生意吗?后来突然就终止了。其实那所谓的生意是个圈套,就是老四弄的。再者,一起生活的话,我娘也整天不开心。”
林春生沉默了半晌,道:“大爷也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萧遥笑起来,说:“我就知道,春生叔会帮我的。”说完这话,如此这般的跟陈春生说起来。
陈春生一边听一边点头。
两人说完了话,就下楼去。
在一楼大堂遇见一些认识的人,少不了上前一一打招呼。
萧遥感觉很多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没在意,原主长得好,皮肤白皙细腻,活脱脱一个潘安人物,每次出门总是有很多人喜欢看他的。
即将离开酒楼时,他的眼睛从大堂掠过,微微顿了顿。
陈春生注意到,低声问:“大爷怎么啦?”
萧遥摇摇头,走了出去。
他刚才在大堂角落看到一身时髦的苏挽晴了,她脖子那串珠子,就足以将这酒楼买下来了,不知为何要坐在大堂说话,难不成是因为她身边那男人?
另外,苏挽晴脸上看不出任何焦灼担忧的神色,不知道是善于伪装,还是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丢了。
陈春生也看到苏挽晴了,他跟萧遥出了酒楼,低声道:“那样时髦的小姐一定是留过洋的,不知怎么竟然坐在大堂里。”
萧遥摇了摇头:“与我们无关。”心里却在琢磨要不要将苏挽月的消息告诉苏挽晴。
她倒不是要讨好苏挽晴,而是不想自己特地走一趟送苏挽月送回家。
她虽然会为了原主找苏挽晴报仇,但是完全不打算用苏挽晴那样下流恶心的方式摧毁一个女人的尊严以及性命,即使是面对仇人。
苏挽晴也看到萧遥了,她有点惊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假装自然地道:“真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居然也有生个如此俊俏的男人。”
古代描写美男子潘安宋玉,叫人看了总难以想象其具体形象,看了方才那男子,倒是有了真人。
不过,在这个时代长得好没什么用,得有本事。
坐在苏挽晴对面的,是一位儒雅的男士,名叫周恒,闻言道:“那是萧家的大少爷。”
苏挽晴脸上露出讶异之色:“他很有名吗?你为什么居然关注他?”
难不成刚才那男子是什么大人物?
可这个时代,长得帅的大人物她都见过啊。
周恒道:“在此地出名,因为无数女人为他趋之若鹜。”
某日他跟友人见到这萧家大少爷,说了一句“失却男子气概”,叫一位姓张的小姐听到,那姓张的小姐很是斥责了他和友人一顿,还弄坏了他费心买回来的实验器材,因此他对萧家大少爷印象很深刻。
当然,这印象也不怎么好就是。
这城中许多女子都倾慕他,他却仿佛对所有人都有情,说话十分温和。
在他看来,这倒有待价而沽的感觉。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凭借相貌而待价而沽,总会给人不好的观感的。
再加上,周恒自己也不怎么好意思承认的迁怒,他对萧遥的印象便不怎么好。
苏挽晴眨了眨杏眼,用白嫩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可是我觉得,这也不是你关注他的理由。”
她自来知道,自己生得娇俏,这么做,总能叫男子们为她脸红的。
周恒却仿佛是个瞎子,压根没留意她如何娇俏,道:“知道便是知道了。”顿了顿又问,“我出来够久了,你可还有事跟我说?”
苏挽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但很快舒展开:“我们好歹也是一道留洋的同学,怎么竟赶人了?”
周恒道:“事情有点多。”
苏挽晴沉吟片刻,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你的研究如今怎么了,可愿意与我合作?”说到这里,肃容道,“你也知道,如今国家积贫积弱,需要好药物,能早一点研究就早一点的好。”
周恒冷不防会听到这话,脸色的神色郑重了几分,用全新的目光看向苏挽晴,道:“还在研究当中,因为实验器材暂时缺了,没什么进展。”顿了顿,眉头拧起来,“至于合作,我需要考虑。”
苏挽晴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你好消息。”
周恒点头,起身告辞。
苏挽晴跟他一起走出酒楼。
刚出了酒楼,就有一个人扑上来,抱住苏挽晴的双脚:“挽晴,真的是你,求求你救救你表妹,求求你……”
苏挽晴见抱住自己双脚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眉头瞬间皱起来,她道:“你先放开我。”声音带着反感和恶心。
周恒看了她一眼。
苏挽晴只觉得,乞丐头上的虱子要飞到自己身上来了,心情更差劲,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先放开我。”
周恒上前,温和地道:“这位老人家,你先放开这位小姐,再来跟我们说是什么事好不好?”
乞丐看出苏挽晴的不悦,只得放开苏挽晴,但嘴上,一直喊苏挽晴帮她。
苏挽晴推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这才有空仔细打量乞丐。
当认出,这是自己的表姨,苏挽晴的脸色冷了下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表姨啊。听说你过得不好,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好啊。”
周恒的眉头又拧起来,脸上露出不认同之色:“她这样哀求你,只怕有急事,你不如先问问有什么急事?”
苏挽晴看向周恒:“你还记得,我留学时,忽然接到家里的信紧急回国么?”
周恒点头。
苏挽晴看向缩在地上的表姨:“那是我家里的铺子出事了,我爹急得生了大病,差点没熬过去。而这些,全靠我这位表姨所赐。所以,今日不管她如何落魄,求我什么事,我都不可能帮忙的。”
地上的表姨闻言,不住地给苏挽晴磕头:“挽晴,表姨错了,你原谅表姨这一次吧。你就算恨我也没关系,你救救你表妹啊,她叫人卖到窑子里去了,那等地方如何是女人待的?求求你给我一笔钱,让我帮她赎身吧!”
苏挽晴退后一步,摇了摇头:“不可能。”心里产生了复仇的快感。
那个表妹被卖去窑子,是她指使的,因为那个表妹,从前没少嘲讽她是小娘养的小婊子,就因为她娘是她爹从妓院买回来的清倌人,后来虽然转正了,也总被那个嘴贱的表妹挂在嘴上嘲讽。
不是骂她是小娘养的婊子吗?她就要让这个嘴贱的表妹知道,做婊子是什么感觉!
周恒看了一眼苏挽晴,道:“挽晴,她无论多倒霉都是咎由自取,但是那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要不我们还是帮一帮吧。你若心里有气,回头再出也是可以的,让一个女孩子待在那种地方,实在不应该。”
苏挽晴看向周恒:“周恒,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得罪过我的,我一定会报复,对我好的,我也会报恩。像我表姨这种,几乎毁了我一家的,我是不可能帮忙的。你或许会觉得我冷酷,可是,这是我的处世方式。坏人,就该得到惩罚。”
见周恒似乎还要再说,便继续道:“你知道吗?我这个表妹,从前得宠时,曾经在大冬天推过自己的异母妹妹下池塘。所以她今日倒霉,是报应!”
周恒说不出话来。
恩怨分明,这的确没有错,恶毒的少女受到报应,似乎也的确没问题。
只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挽晴道:“我们走罢。”说完示意周恒走人。
周恒脑子里还在想自己的逻辑,一时没顾得上别的,下意识就跟着苏挽晴走了。
回到家,他才想起,自己的主张是,苏挽晴的表妹无论多过分,自有别的办法收拾她,让她沦落风尘,着实不该。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向原先那个酒楼。
刚走近酒楼,他就看到,悦城赫赫有名的美男子萧家大少爷,正在低头跟苏挽晴那个表姨说什么,说了一阵,他将一个钱袋子递给苏挽晴的表姨。
周恒有点吃惊,他走了过去,正好听到萧遥道:“你快去救你的女儿吧。”
苏挽晴的表姨一边哭一边给萧遥磕头,拿着钱袋子急急忙忙地走了。
周恒走到萧遥跟前,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帮他?不怕是坏人吗?”他从前也见过这位萧家大少爷,可没发现他是个心肠十分好的人。
萧遥看到是跟苏挽晴一桌吃饭的人,便冷淡地说道:“就算是坏人,受其他罪是应该的,也不该受沦落风尘的罪。”
先前她回头为孙氏买糕点时,看到周恒冷漠地跟苏挽晴离开,心里便认定,此人跟苏挽晴是一丘之貉,心里对他很反感。
而苏挽晴,不得不说,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的,就喜欢将讨厌的人卖到妓院里去。
她自己把人卖到妓院去,可看到亲妹子也在妓院,便发疯了,难道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
周恒没有意识到萧遥对自己的反感,听了萧遥这话目光一亮:“你也是这样觉得的么?”真是想不到,他和周家大少爷在这一点上,居然是知己。
萧遥看了他一眼,也?
难道这人也觉得不该让女子沦落风尘?可既然如此,又为何不施以援手,而是直接跟苏挽晴走了?
难道装的?
心中更是厌恶,当下淡淡地点点头,道:“家中有事,告辞。”
周恒这时终于意识到,萧家大少爷似乎挺讨厌自己的,忙叫住人:“请等一等——”见萧遥停下,连忙问,“我看兄台似乎对我有些误会,不知我何时得罪了兄台呢?若有,请兄台告我,我定当赔罪。”
他原先对萧遥的不喜,因为这事,竟全都烟消云散了。
萧遥见周恒说得很是诚恳,便说道:“我见你对先前那位大婶的困境毫无触动,以为我们是两类人。”
周恒涨红了脸:“这倒叫我汗颜了,不过没有马上伸出援手,的确是我的错,兄台对我有误会也是应该的。”顿了顿看到萧遥那张冷若冰霜的漂亮脸蛋,生怕自己真叫人误会了,忙又解释,
“我这人有些痴,在研究上或许有几分心得,但在别的事上却时常转不过弯来。先前是想帮的,可是听我朋友说坏人自该有报应,一时找不着理由反驳,便沉默了。到家之后,回味过来,便赶紧过来了。”
萧遥在周恒说话时,便认真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说得诚恳真挚,料想不是骗自己的,便缓和了脸色:“原来如此。”想到周恒跟苏挽晴是好朋友,算起来是自己对立面的,便又旧事重提,“我家中有事,告辞。”
周恒有些惋惜:“兄台这便走了么?我还想请兄台到酒楼一叙,交个朋友呢。”忙又介绍自己。
他看得出,萧遥根本没事,说有事只是不想跟自己待一块。
这让他觉得,自己被知己误会了,需要好好沟通,解除误会。
萧遥见他是认真的,便道:“我觉得,我们不是一类人,怕说不到一块去,所以没必要多说。”
周恒忙道:“怎么会呢?我倒觉得,我们在帮助那个大婶的事情上,是知己!”又盛情邀请萧遥去酒楼坐着聊聊,见萧遥面露迟疑之色,马上想起萧遥的生意,当下道,
“你家里不是有布匹生意么?我倒见过不少国外的布,或许可以聊一聊。”
萧遥的确想知道,便答应下来。
周恒的外祖家也是做布匹生意的,所以他对这方面懂得比较多,跟萧遥聊起来时,倒没有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