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周没有人了,萧遥才不解地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剪短发被禁止,不是多年前的事了吗?”现在剪短发的女孩子不少,到处都有,怎么还有要杀剪短发的女子的事?
21年那会儿,舆论觉得剪短发的女子是叛乱的标志,也是淫贱的,不仅下禁令不准女子剪短发,还有激进的专门虐杀这些剪短发的女子,认为她们该跟传统女子一样留着长发呆在深闺之中。
可是随着不少杰出女性的抗争,加上西方影响,这些年来,女子剪短发已经在各地成为了风潮,反对的人很少了,就是有也是在落后的地方,沪市的郊外,居然还有反对剪发激进之徒,着实不可想象。
一个齐耳短发姑娘怒道:“他们都是封建余孽,不知怎么复辟了。”说完红了眼眶,“他们一伙人昨天袭击了我们妇女联合会,杀了马小姐,还割了她的乳房,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
萧遥听了沉下俏脸:“他们还虐杀了人?”
“可不是么?马小姐死得很惨。”齐耳短发姑娘抬手擦去眼泪。
萧遥摸着腰间的手枪,问道:“你还记得是哪个吗?如果大家都有份,你就告诉我哪个是带头的。”
虽然说法不责众,可是她听到这些事,实在无法无动于衷。
齐耳短发姑娘看出萧遥要寻仇的样子,连忙摇头:“算了,我们人少打不过他们的。看你的衣着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你快回去罢。”
萧遥道:“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说完看向身边的陈信,“你叫人过来,我肯定要管这事。”又冲陈信使了个眼色。
因为女人剪短发,就要虐杀她们,她不能忍。
再者,她也得查查,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人暗中算计她。
陈信马上拉跟着的小弟到一边吩咐去了。
萧遥留在原地了解情况,得知那一批立志要虐杀短发女子的人早几个月便在了,一直潜伏着,前几天估摸着摸清楚状况了,就突然发起袭击,以至于马小姐不幸落到他们手上。
知道这情况,萧遥便知道,自己这次遇着这事,应该不是被人暗算的,就是机缘巧合。
陈信的小弟很快领了开着一辆大车,领了一大队人马过来。
齐耳短发姑娘陈小姐见了,眸光闪了闪,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其他姑娘也纷纷响应,表示要为马小姐报仇。
萧遥便给了她们一人一把手枪,和陈信一起带着大部队去找先前追杀她的人寻仇。
陈小姐对这一带很熟悉,因此在前面带路。
只是越走,她的脸色越凝重,对萧遥道:“可能又有姑娘要遭他们毒手了。”
萧遥也看出了行迹,便点点头:“那我们走快点。”那些人实在太丧心病狂了,说虐杀就虐杀,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
一行人疾走一阵,终于听到了女子充满愤怒和痛苦的叫骂声:“你们是畜生,是懦夫,是怂货,你们不敢打那些欺压我国百姓的外国人,不敢打那些军阀督军,只敢拿我们这些弱女子出气,啊……”
“你还要嘴硬,你这个荡妇,你跟我们认错,我们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可是如果还不认错,我们必不放过你。”有男人厉声道。
却听那女子在哀嚎中还不忘大声喝骂:“我呸,我没有错,我只是剪短头发有什么错?头发是我的,我想剪短就剪短,只要我喜欢,我还可以剪光头……”
啪啪啪——
不住有鞭子抽打的声音传来,听得萧遥的脸色越发阴沉。
这个时候,她不免后悔,没带狙击枪出来。
如果带出来了,她可以在高处找个好位置先结果了动手的人。
不过,即使没带狙击枪,她也没打算等多久,因此马上冲陈信挥了挥手。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围了过去。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陈小姐忽然目眦欲裂。
萧遥忙看过去,这一看,再也忍不住——一群男人围着一个被绑在树上的女子指点,不时发出哄笑,当中一人在扒那女子的衣服,另一人则拿着一把刀,做切割的动作。
萧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快速给陈信做了手势,便拿着手枪对着动手扒地上女子衣服的男人就是一枪。
砰——
枪声响过,动手的男人一脑袋血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得意以及难以置信。
陈信等见萧遥动手了,马上合围过去,一边开枪一边要求那些人投降。
那些凶徒都没想到会有这么猛的火力,骤然看到,都吓坏了,捂住耳朵逃窜,听到叫投降,很快都蹲下来投降了。
萧遥将被绑在树上的姑娘救出,又问出动手杀害马小姐的人和领头的,当场枪决了,其余的人则让陈信送去城里坐大牢。
陈小姐走到萧遥身边,眼睛里带着惊喜:“你就是系大帅那个得力手下,女扮男装那个萧小姐是不是?”
萧遥点点头:“我是萧遥。听你这话,我似乎很出名?”
陈小姐笑着点头:“当然出名了,你没看么,好多报纸都报道了你。有说你才华横溢的,有说你倾国倾城的。”
萧遥并不是很关注这个,还真不知道。
陈小姐又道:“萧小姐男扮女装,肯定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之故,我猜得对不对?”
萧遥含笑看向陈小姐:“你想跟我说什么?”
陈小姐抿了抿唇,说道:“我起初看萧小姐找人来逮捕那些凶徒,原以为萧小姐是为了自己报仇,可是后来我看萧小姐只杀带头和动手的人,其余的都投往监狱让他们改过自新,便知道,萧小姐此行,更多是为了无关的人出头。”
萧遥没说话,等着陈小姐往下说。
陈小姐没有迟疑,用激动的语气继续道:
“由此可知,萧小姐是个心中有百姓的人,知道这世道的不易。所以,萧小姐,你不如加入我们,跟我们一同改变这个世界?在我们这里,没有特权,以人民为主,男女更是地位平等的。我们坚信,我们会创造出一个美好的世界。”
旁边几个姑娘听到陈小姐居然劝说萧遥加入她们,不住地扯陈小姐。
萧遥是既得利益者,很多人都在说,她是大帅奚昭的意中人,肯定要嫁给大帅的,一旦成为大帅夫人,她不仅有数不清的金钱人脉,手上更是有军队,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放弃属于她的利益加入他们,成为无产中的一员?
萧遥听了,沉吟片刻说道:“你们挺好的,但我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暂时不考虑。”
有很多势力都说自己多好多好,可是仔细了解,便会发现,全是一纸空话。
所以加入某个势力这种事,她一定得了解透彻了才考虑。
此外,奚昭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离开兵工厂,加入另一个势力的。
所以不管从她本身,还是从跟奚昭的关系来说,她都得郑重考虑。
陈小姐听到这话有些可惜,以为萧遥丝毫不动心,便道:“希望你以后可以多了解。”她也知道,要劝说萧遥这么一个既得利益者加入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这等于让萧遥散尽家财跟着他们。
不过,凡事都要试一试,没准成功了呢?
就算这次不成功,也可以让萧遥心里先有一个模糊的了解。
萧遥点点头,跟陈小姐一行人告辞。
陈小姐连忙叫住萧遥,然后将手枪收起来:“你忘了,这些手枪是你的。”
萧遥笑道:“今日你们也算救了我,而且我对你们也很佩服,所以这些手枪,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吧。”
陈小姐听了大喜:“当真送给我们么?谢谢!”奚大帅兵工厂所出的手枪,是十分超然的存在,比外国的更受欢迎,因为用过的都说,各方面的数据比国外的优越很多。
他们组织内部都很爱用这款手枪,只可惜这款手枪很贵,很多人用不起。
萧遥点头:“没错,送给你们的。告辞——”
晚上吃晚饭之后,萧遥等奚昭回来。
奚昭回来时,步履匆匆:“听说你今天出外游玩遇袭了?有没有受伤?”见萧遥摇头,自己又细细打量她,见她确实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你在这里,可是等我?”
萧遥点头:“我今天遇到的凶徒,难免以后还有,所以如果你手上的人够用,希望能派一些出去巡逻。”
女子只是剪短发,根本不是什么错处,却要被那些愚昧的人那样羞辱和虐杀,她光是想想,便很受不了了。
奚昭点头:“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放心就是。”
就是萧遥不说,他也要安排人下去巡查的。
萧遥就是短发姑娘,生得又那样好,走哪里都备受瞩目,要是成为目标,身边又无人——奚昭光是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又过了几日,萧遥正在看书,苏挽晴忽然来了。
萧遥让素心上茶,随后看向苏挽晴。
苏挽晴端着茶杯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萧遥,如果你能劝说奚昭让我们留在沪市,我可以帮你教训叶家。”
萧遥差点笑出声来:“我如果要报复叶家,会亲自来,用不着你。”
苏挽晴看着萧遥,目光很是冷静:“如果靠奚昭,你自然可以轻松对付叶家。可是如果不靠奚昭,你根本不能成事,不是么?我了解你,你不会愿意一切都靠奚昭的,是不是?”
萧遥摇了摇头:“不,你误会了。我是奚昭的合作伙伴,我为奚昭带来巨大的利益,奚昭有义务为我排忧解难,所以我找他帮忙顺理成章。另外,叶家已经赔偿了银子,又赔礼道歉了,我没必要再揪着他们不放。”
她并不想跟自以为了解她的苏挽晴多说话,因为她可还记着,原主上辈子一家子女人的悲惨遭遇。
而那些,都是苏挽晴做的。
当苏挽晴身居高位时,对同为女性的原主一家并没有任何怜悯,而是高高在上地利用权势,像碾压和愚弄虫子一般,将原主、孙氏以及原主几个姐姐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苏挽晴没料到,萧遥丝毫不心动,她咬了咬唇,又道:“我愿意给你钱。你开个价——”
萧遥摇头:“我不会帮你。”她目前还没有动苏挽晴,只是没有找到出手的理由,所以帮忙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苏挽晴铁青着脸站起来:“萧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别以为,你这辈子就没有到要求我的时候了。”
萧遥淡淡地道:“苏挽晴,我无论多落魄,都不会求你的。”说完端茶送客。
苏挽晴铁青着脸走了。
当晚吃完饭,苏挽晴想到要搬离大帅府,心情糟糕至极。
当初嫁进来时,她以为,这是自己一辈子的家,没想到住了没多久,居然就要被赶走了。
她很不甘心。
住进大帅府不仅代表着权势,更代表着她挣脱命运的桎梏,成为掌控自己命运的人,可是不久的将来,这些都不复存在。
苏挽晴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她心里不好受,深吸一口气,努力安慰自己——去了港岛,以后就不用受战火的摧残了,更不用过拿一麻袋钱买一斤米的苦难日子,其实是好事。
然而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她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苏挽晴回神,马上就想站起来——那脚步声,分明是奚昭的。
可是,她很快站定了。
因为她听到奚昭温柔的说话声:“也不是多贵重,在外头玩看到了,觉得适合你,所以才带回来的。”
苏挽晴听到这温柔的声音,马上意识到,另一道脚步声,就是萧遥的了。
她在黑暗中,看向淡淡路灯下的一对璧人,首先看到的,是奚昭那张无比温柔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