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走了一段,见始终没人。
而萧遥,由于耳力好,又听到几道淫邪的讨论声,再往前走几步,更是听到了男人急促的喘气声。
想到那里正在发生的罪恶,萧遥一阵恶心,但为了揭破此事,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又走出没多远,其他人也都听到前方的声音了。
顿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李大太太拉住萧遥,脸色难看地道:“前方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且回去罢。”
萧遥知道她兴许跟蔡县令有合作,不愿揭破此事叫蔡县令面上无光,但装作不知,一脸不解地问道:“不去前方的竹林了么?”
李大太太摇了摇头:“哪里都有竹子看,碧山外那儿的最好看,回头我带你去瞧一瞧。”
其他妇人似乎也是一般的心思,纷纷说要回去。
萧遥不由得懊恼自己没预料到众人不敢出头,脑子飞快地转着,想找个办法。
这时忽然有姑娘惊叫一声:“血,那是血——”
众人听了,齐齐看过去,见旁边的小溪里,果真泛着血红色,打眼看去,竟如同流了血水一般,全都色变。
“这是怎么回事?”众贵妇都有些慌。
李大太太竭力维持镇定:“兴许是出了命案,不如我们先去报官?”她想着,出了这样的事,让主人家来处理是最好的。
马上有太太反对:“若我们离开,有人因此而死去,这又怎么算?我看,不如我们派姑娘们回去报官,我们几个则一道前去瞧一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没事,那便皆大欢喜,若有事,我们也好抢着机会救一救。”
柳姑娘的母亲率先响应,其他太太低声讨论几句,也决定兵分两路,她们这些妇人去看看,未出嫁的姑娘们则回去找人。
萧遥和柳姑娘达成了目的,都略略松了口气,临走前看了看诸位太太身边皆跟着一个丫鬟,还有府里领路的丫鬟,浩浩荡荡一群人,想必不会出事,便跟着其他姑娘一起回去。
萧遥一行人神色很不好,回来之后又马上低声跟县令太太说话,引得许多留在远处说话的姑娘贵妇们都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萧遥和柳姑娘假装不小心将情况透露了出去,之后便借口担心出事,急匆匆地赶去竹林。
其他姑娘贵妇们对此十分好奇,忙也找了借口跟了上去。
萧遥与大部队走到到处是假山和小道众多的一处,刚踏上其中一个分叉口,便听到另一条岔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又听一人道:“老爷,小心——”
萧遥听到“老爷”这个称呼,便猜测来人正是蔡县令。
她的心脏急跳了起来,要不要找个机会,像催眠楼四那样,催眠蔡县令,将账本拿到手呢?
不过,若人多,倒不好操作。
萧遥这么想着,回头看了一眼,见蔡县令正领着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步履匆匆地赶来,便放慢了脚步。
蔡县令和管家生怕事情闹大,走得很急,此时在岔道上见了一群贵妇和年轻姑娘,脸色都很不好看。
蔡县令加快了脚步,想叫住这群看热闹的人,哪知才走出两步,竟不小心撞到了倚在假山旁整理衣衫的一个少女。
“你——”蔡县令原本有些不满的,但是抬头,见被自己撞得俏脸发白的,竟是一个有倾城之色的姑娘,顿时惊艳得忘了说话,回神之后竭力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姑娘,是本官唐突了,你没事罢?”
萧遥摇了摇头:“无事。”又福身施礼,“见过蔡大人。”
蔡县令看着眼前的少女舍不得移开目光,但他毕竟还记得,前方有急事需要自己处理,当下给了管家一个眼色,让管家先追上去处理事情,自己则看着眼前比花儿还要美丽和娇艳的美人:“姑娘若伤着了,可不要瞒着。”
萧遥察觉到管家已经到前面去了,便抬眸看向蔡县令。
蔡县令见萧遥抬起一双美眸看着自己,顿时产生心惊动魄之感,他心想,这美人长了如此美丽的一张脸,又有这样一双仿佛会勾魂的眸子,着实可人,叫人情不自禁沉浸其中。
萧遥见蔡县令怔怔地看着自己,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眼波中,便轻声道:“账本,将账本放在礼盒给我。”
蔡县令沉浸在萧遥的眼波中,认真地点头,重复着萧遥的话:“将账本放在礼盒中送给你……”
萧遥知道事关重大,生怕有变故,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确保蔡县令将之深深地记在脑海里,这才加快脚步跟上大部队。
因为是还未出阁的女子,萧遥与其他姑娘们被拦下,只有几个已婚妇女前去。
之后情况如何,萧遥便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十分混乱,蔡县令夫妇气了个半死,直接将在场的年轻公子哥都打入大牢。
柳姑娘眼红红的,过来跟萧遥说话:
“那些姑娘,实在太惨了,听说都是附近的农户,被掳了来,打得不成人样,又失了处子之身,一个个被救下来之后,都哭着寻死。想也知道,她们即使回家,依然不会有活路。”
萧遥觉得心中悲凉,便问:“她们的家人,当真不会管她们么?”
柳姑娘道:“若他们不管还好些,若管,怕是会为了所谓的清白和名声,亲自送她们上路。”
萧遥听得心中一阵阵发冷,她想了想,问道:“那她们最终会被送去哪里?若他们走投无路,我可以带走她们么?”
柳姑娘问道:“你要带她们去何处?须知,那不是一个两个,而是足有八个。你便是带走了她们,只怕也养不活她们罢。”
萧遥摇了摇头:“这倒不是问题。”顿了顿,才低声告诉柳姑娘,自己那里有足足九个遭遇不幸的女子。
柳姑娘听得大为放心,握着萧遥的手道:
“既如此,拜托你救救她们罢。蔡县令定不会收留她们让她们吃闲饭的,若由他做主,说不得便是将人卖掉。若蔡县令不插手,这些姑娘遭遇凄惨,只怕也不愿意活。你若能给她们一条活路,那再好不过了。可恨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忙,只知道慷他人之慨。”
萧遥看向柳姑娘:“柳姑娘心肠如何品格如何,我很是清楚,所以柳姑娘不必说这样的话。”
两人正说着,忽听某一处传来喧闹声,随后有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色惨白地冲向楼慕颜。
楼慕颜先前见蔡县令大发雷霆,很是庆幸自己四哥没有牵扯到这件事,但又怕怒火中烧的蔡县令命人四处搜查时,搜到自家兄长搂着个农家女在做什么,忙让莲心去给楼四报信。
做完这些,楼慕颜便开始看热闹。
此时见蔡县令府上的丫鬟脸色苍白地冲自己来,她心中涌上了浓浓的不安。
下一刻,浓浓的不安成为了现实。
丫鬟来到楼慕颜跟前,有些恐慌地道:“楼姑娘,楼家四公子落水了,你快去罢。”
楼慕颜脸色大变:“什么落水?我四哥如今如何了?”
说话间,见蔡县令那个相当不着调的太太由丫鬟搀扶着,大步走了过来,心中更慌。
县令太太的脸色很不好,毕竟他们这赏菊宴中,刚出了一件强抢民女和聚众淫乐的丑事,这会儿又出现溺亡事件,溺亡的还是楼家的嫡系,实在太晦气,太惹麻烦了!
可是,发现楼四尸体的不止一个人,此事根本封锁不住,又加上他们毫无线索,很难给楼四报仇或者给楼四讨回公道,所以决定楼慕颜,让楼家人也好好想想法子。
因此,县令太太沉声对楼慕颜道:“楼姑娘,你跟我走一趟罢。”
楼慕颜脸色惨白惨白的:“我四哥发生了何事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自家丫鬟撕心裂肺的哭声:“姑娘,姑娘——我们四公子落水,已经没啦!呜呜呜……”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楼慕颜脸色苍白,她眨眨眼:“你、你说什么?”她一边问,一边扶着椅子,瘫软下来。
莲心哭道:“四公子溺亡了,他没了。”
楼慕颜不住地摇头:“不,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搞错了。”
蔡县令的太太闻言上前来:“楼姑娘,不如你跟我去瞧一瞧,看看是不是令兄?”
楼慕颜实在不愿意接受楼四已经死去的消息,马上同意跟着去走一趟。
萧遥和柳姑娘及几个年轻姑娘相视一眼,都决定跟着去看瞧瞧。
很快,萧遥看到脸呈青灰色、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的楼四。
看着楼四的尸体,萧遥心中没有丝毫同情,她甚至觉得,这样死太便宜楼四了,该让他千刀万剐才是。
楼慕颜看到楼四的尸体,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丫鬟放声哭了起来:“四哥——”
看着悲伤得情难自已的楼慕颜,萧遥没有丝毫触动,她甚至还想楼慕颜问一句,在纵容楼四杀害无数无辜少女时,她有没有想过,那些少女的家人得知少女的死讯又有多悲伤。
不过萧遥还没发问,正在哭泣的楼慕颜,忽然将矛头指向了她:“萧姑娘,是你杀了我四哥,是不是!”
萧遥皱起眉头:“你疯了么?我一直跟众人在一起,如何杀你四哥?”
众人刚听楼慕颜这么叫,还有些怀疑,但听到萧遥说她一直跟着大家,想起确有其事,马上便知道,楼慕颜这是诬告!
李大太太率先开口:“楼姑娘最好不要胡说八道。萧姑娘一直跟着我们,哪里有时间去害人?”
柳姑娘的母亲以及另外几个太太纷纷开口附和,并用恼怒的目光看向楼慕颜。
楼慕颜刚才指责,是愤而出口的,刚说完便有些后悔了,当下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是我没查清楚,还望萧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萧遥似笑非笑:“那么我说,你帮着掳来了好几个少女供人亵玩,你会放在心上吗?”
楼慕颜听了,心中大恨,但是她这时已经回过神来并且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情况,知道楼四离开自己眼皮底下之后,萧遥便一直跟着大部队,没有杀人时间,任凭自己怎么说也没用,当下哽咽道:“萧姑娘莫与我说笑了。”
萧遥哼了哼,没有再说话。
接连出了两件大事,蔡县令的夫人心力憔悴,透露出送客的意思。
众宾客也知道,主人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得有眼色一些告辞才是,此时见主人家主动暗示,忙都纷纷起身告辞。
蔡县令夫人打起精神送客,送了身份贵重的一批,便借口说身体受不住,让最信任的管事嬷嬷去送客。
萧遥并不急着走,因为李大太太作为跟蔡县令一家亲厚的人,得去慰问蔡县令夫人。
果然,李大太太让萧遥坐着等她,自己则跟着蔡县令夫人离开了。
过了许久,柳姑娘母女都走了,李大太太才由蔡县令夫人送出来。
蔡县令夫人见了萧遥,道:“这便是你说的姑娘罢?果然是个罕见的俊俏孩子。初次见面,也没有什么给你,只有一份薄礼了。”
她仗着自己是官家太太,而萧遥只是个绣娘,所以说话相当不客气。
萧遥没理会她的态度,谢过她,才接过礼物站到李大太太身旁。
李大太太告辞,和萧遥一起离开县令家的宅子。
萧遥捧着礼物匣子,心情有几分激动,但在李大太太跟前,还是忍下所有的激动。
李大太太估计是在想事情,也没心思跟萧遥说话。
终于到萧遥住的院子时,萧遥谢过李大太太,目送李大太太离开,这才捧着礼物匣子回自己房中。
让伴月在门口守着,萧遥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
匣子内,静静地躺着一本表皮有些泛黄的账册。
萧遥拿起来翻了翻,越翻脸色越难看,翻了几页她将账册放回匣子,又将匣子收好,这才脸色凝重地坐下来。
难怪蔡县令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居然也能买那么漂亮的宅子,难怪以杨越那样的身手,居然还受那么重的伤。
皆因这账册牵涉的数目巨大,牵连的官员广而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