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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子 大明嫡子 第487节

任亨泰倒是心情不错,干着礼部尚书的差事,没事便四处晃荡晃荡,吃吃茶喝喝酒,若是自己再年轻十岁,便还要再去摸摸唱。

他哼哼道:“漕运不通,便走海运就是。难道交趾道、占城道的粮草物资,都是爬进应天城的?送一份拜贴去中山武宁王府,请徐家出面,多少的粮草物资,送不去九边?”

这两年,以徐家为首的大明勋贵人家,几乎是将大明的海船制造、运输业,给拉到了一个新高度。

每日,都会有建造的越来越大的海船,从交趾道启航,一路北上,或停靠杭州府,或驶入长江口停靠在应天城外的龙湾码头上。

没人愿意放弃南边那数不尽的财富。

至于南方的崇山峻岭和夺人性命的瘴气害虫,有的是倭国的力工去填补。

没错,现在继开采中原矿产及铺桥修路之后,倭人还多了一项更加崇高的奋斗事业,为大明开辟南方新征之地。

以徐家为首的海运力量,足够将户部筹措的物资送往九边。

然而当任亨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无形的巴掌就已经是抽在了户部尚书郁新的脸上。

郁新哼哼了两声,也不看这几人的挤兑,只是看向工部尚书王儁:“工部也该弄出配备蒸汽机的大船了吧。”

王儁同样不说话,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户部尚书郁新这时才转头看向另外几人,目光平静,不发一言。

只是观望了几下,郁新便卷了卷衣袖,转头看向宫廷之内,微微仰头,提起脚步加快速度,往宫中走去。

任亨泰自坐上礼部尚书位子后,便真的已经生平不再有更多的期望了。

他有些不合时宜,不合规矩的双手团在一起,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茹瑺。

茹瑺皱眉看过来,露出不解。

任亨泰便低声道:“他这是怎么了?和谁干仗呢?”

茹瑺看向同样提起脚步在前头追赶着的王儁,哼哼道:“我觉得是你惹到他们了。”

“呵!”任亨泰当即冷笑一声,撇撇嘴:“最近礼部无事,回头老夫就写几道奏章弹劾他们。”

茹瑺眨眨眼,望着在朝堂上彻底撒开了欢的任亨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候,翟善却是凑了过来,轻声道:“是山东的事情。”

任亨泰目光转动,却是歪着脖子道:“山东怎么了,漕运是他说能通就能通的?还是叛贼说没就能没了的?”

翟善被顶了一下,张张嘴,最后亦是摇头道:“此山东非彼山东。”

“山东就是山东,是我大明朝的山东道,是陛下皇权所及的山东道!”任亨泰依旧是撇着嘴嘀咕了几声。

翟善有些无奈,却忽然又觉得这厮说的根本就没有错啊。

他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惊讶,等到再抬头的时候,任亨泰已经和茹瑺两人并肩走到了前头。

翟善左右环顾,只觉得一阵寂寥。

他望了望侧后方,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人,见到翟善看过来,众人便纷纷低下头,只顾着走动。

翟善翻翻白眼,又向着一旁望了望。

是通政使来征。

来征看到吏部尚书正目光幽幽的盯着自己,也不曾反应思索,便是拱拱手,然后抬起头望着万里一色的天空,似乎是想看出今天的天空有什么不同。

到这里翟善便绝了再找人唠叨的心思,抖了抖衣袍提溜着卷在一起,藏住合在一起的双手,便闷头继续往午门后的奉天门走去。

奉天殿前御门听政,属于是除却国朝大典之外,规格最高的朝会了。

皇帝亲自出面主持,皇太子侍立在侧,在京文武百官尽要到场,上直亲军卫加派人手拱卫宫廷。

等到群臣皆已穿过午门,直见奉天门,整个宫中早已布设完毕。

身着甲胄的上直亲军卫有司,置护卫官于奉天门内外,分布于奉天殿前的陛阶上下。

又有甲胄士卒分列奉天殿外各处,一字排开,间距均匀,自奉天门延伸至午门处。

再有锦衣卫御赐着飞鱼服,提绣春刀,沿奉天殿下陛阶为轴线,护卫于百官及皇帝之间。

整片偌大的皇宫大内,旌旗招展,迎风飘扬,四下寂静,庄严肃穆。

四名鸣鞭校尉就站在奉天殿南边的奉天门下,分布左右,手持鸣鞭,面向北边。

教坊司则陈设大乐于丹陛东西两侧,朝向北。

仪礼司则设同文、玉帛两案在丹陛东侧。

华盖浮动,龙椅置于丹陛之上,可坐望殿前满朝文武。龙椅东侧向前,便是一把交椅侧方,乃皇太子之位。

当最后一名官员从奉天门下走过,四名鸣鞭校尉便开始微微的转动着执鞭的手腕。

朝议监察御史,在四处纠错,警告站错位置或举止有误的官员。

带着露水的凉风一遍遍的刮过,却无人再发一言。

御史们开始从官员群里撤出,二十四衙门的宦官便往奉天门下传递消息。

以黄丝编织而成,鞭梢涂抹蜡油的长鞭,开始在四名鸣鞭校尉的舞动下扭动出如波浪一样的影子。

此时晨时薄雾引入宫廷,迷了凤台鸾阁,祥瑞宝气裹着奉天殿。可谓是含烟御柳拂旌旗,带露宫花迎剑戟。

恰此刻。

奉天门下,鸣鞭校尉们已经全力带动着手中的长鞭。

以传承自周礼时代的技艺,驱使着长鞭在奉天门下发出更加响亮的声音。

周礼有记:掌执鞭以趋辟,王出入则八人夹道,公则六人,侯、伯则四人,男、子则二人。

一声鞭响。

将所有的传承,从上周时期给拉回到如今的大明洪武二十八年。

当第二声、第三声鞭响发出。

整个应天城里都好似在回荡着那嘹亮的鞭响声。

隐隐净鞭三下响,层层文武两班齐。

鞭响声还在奉天殿前的上空浮动着,丹陛前的文武百官已经悄然肃立,默默无声。

脚步声自丹陛上方传来。

随行的华盖率先露出身影,继而是身着皇帝衮服的朱元璋,身边半步之后则是同样着太子衮服的朱标。

再后面则是数量众多的二十四衙门宦官内侍,及身着金甲的大汉将军们。

内宫总管,二十四衙门大太监孙狗儿手捧圣人手臂,迎送至龙椅前,而后便慢步站到了陛阶最高处边缘。

宏亮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奉天殿前发出,传入文武百官耳中。

乃至一整套礼仪完成,坐在龙椅上即可一览无遗俯瞰群臣的朱元璋便随意的挥了挥手。

孙狗儿又高声群臣有本皆可奏事。

可以说是今天第一个穿过午门和奉天门的户部尚书郁新,当即便弹出腿,左右晃动一下,人也就出了班列。

他挥动手臂,原本抱着笏板的双手上,竟然就多了一本奏章。

郁新躬身跪在了层层陛阶下。

“臣,文华殿大学士,户部尚书,郁新,有本要奏。”

陛阶上,孙狗儿有些意外户部尚书竟然抢了今天的头筹。

往日里这么说也该是由吏部尚书第一个奏事的,这并非规定,却是规矩。

翟善同样有些意外,却也欣然接受。

自己今天本就没什么事要说的,随着那位年轻的,时时刻刻对解缙以先生尊称的年轻文选司主事,早就给吏部的活都干完了。

孙狗儿代天子发出了一个准字。

郁新便抱着笏板,捧着奏章高声道:“臣弹劾北平都司指挥佥事、燕王府护卫都司指挥、奉旨平镇山东道叛乱,张志远,领军南下,却行诸般不法事。

名为镇压叛乱,实则却行叛贼之事。裹挟大军纵横乡野地方,惊扰百姓,引得黎民惊惧。

张志远不闻山东道各司衙门劝阻,屯兵不出,意图不明,有抗旨不尊之嫌。平白耗费朝廷钱粮,延误边疆战事,有拥兵自重,携贼自重之嫌。

张志远不顾山东道叛贼四起,纵容叛贼累月作乱,不得平定。却散布留言,领军南下曲阜,惊扰衍圣公府邸。万余大军驻扎孔府外,深挖壕沟,每日耗费火药,昼夜不屑。

此般时下,衍圣公府人人双目夹血,脸色惨淡,孔府院墙几欲倾倒,圣人雕像震动晃荡。

我朝以孝立国,行仁义之事,尊至圣之言。今有骄兵自行其事,为祸地方,慢待叛乱,侵扰至圣人家。

名为平叛官军,实则却行叛贼之事。

臣伏请躬问陛下,此般种种,到底是我朝官军,还是那为祸的叛贼?

若今时不与天下黎民分说,日后何人能分辨的出究竟谁是叛贼,又谁是官军?”

郁新一番言论,直接击破了苍穹。

整个奉天殿前鸦雀无声。

而在郁新之后。

是工部尚书王儁手捧笏板及奏章出列,跪拜在郁新身边。

“臣,工部尚书,王儁,附议。”

“张志远骄纵朝廷官兵,袭扰山东地方,不顾叛乱,不思平叛,裹挟大军,用以私情,持械泄愤。臣以为,此乃不臣!此人有异心!朝廷当下旨押回应天,交有司审问定罪!”

这已经是第二位六部尚书出班弹劾远在山东道平叛的张志远了。

“臣,都察院右都御史,曹铭,附议。”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吴斌,附议。”

“臣,刑部右侍郎,来恭,附议。”

“臣,大理寺右丞,夏恕,附议。”

“臣,户部右侍郎,祁著,附议。”

“臣,工部右侍郎,蒋毅,附议。”

“臣,礼部都给事中,魏樊,附议。”

“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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