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冬日的寒风冰雪,导致碎冰积雪叠在白羊河面,几乎断流,如果不是本地牧民,知道河流流向,乱闯跑动,分分钟都有可能坠落冰冷的河里。
覆盖冰雪的河面和白色的沿岸草场连在一起,天地间看不出其他颜色,只有细细观察,才能发现缓慢浮动的块块碎冰,证明底下并非全是土地。
突然,缓慢浮动的碎冰“咔嚓”一声,随即引起连锁反应,附近的薄块冰雪纷纷破碎,形成一个个冰窟窿,仿佛是有着一股无形压力施加河面。
“咔擦”响声过后,又是隆隆雷鸣声,可是天上没有打雷,也没有闪电火光,但是隆隆响声持续不断,此时天边似乎有一道黑线贴着地面移动。
紧跟第一道黑线的又是一条粗厚黑线,粗厚黑线翻滚起伏,仿若长蛇要咬住第一道黑线,可是咬了几口都无法一口吞下,只能慢慢在后边追逐。
第一道黑线,一批批策马驰骋的骑兵不断加速,同时拉弓搭箭,不断往身后射击,尽可能杀伤身后追兵,拉开距离,让自己逃得更远。
并非他们不愿意和来敌战斗,不过敌我力量悬殊,他们全部加起来只有几千骑兵,可是光是追击他们的敌军便有上万,一旦被拖住,身后更远处的敌方主力大军赶到,那么被拖住的骑兵活下去的机率十分渺茫。
柔黎汗部勒水万户草场守备兵校尉,勒水氏族少族长,青格沂回身开弓,凭着柔黎弓的威力,远距离射出一支锋利箭矢,把一名敌骑射落马下。
柔黎王庭拨付一批武器给勒水万户草场守备兵换装,不过多是弯刀、盾牌、皮甲,不可能每个草场守备兵都能装备柔黎强弓,最起码也得是十骑长,还是勇猛的十骑长才有这个荣誉,否则一般只有百骑长才能配备。
要知道,柔黎弓可是柔黎汗部的一大杀器,锻造帐日夜赶工只是满足常备军升格万骑的需要,哪怕是柔黎核心领地老资格的草场守备兵都无法全部普及,更何况是勒水万户。
青格沂校尉眼神复杂的看向追击自己的身后旗帜,其中有一杆特别熟悉,那是自己曾经引以为傲,为之战斗过的猛虎旗帜。
“跟我来!”发现身后敌军出现一个断口,青格沂校尉发泄怒喊,调整马头,降低速度,率领麾下最精锐的勒水勇士反扑过去。
座下战马已经显出疲态,那么敌军的战马也差不多临近极限,青格沂校尉要趁着这个时候反捅一刀,打乱敌军的追击节奏,为己方撤退赢得更多的时间。
昨天一早刚刚接到王庭的信鹰急令:发现大批疑似敌军在北边亦兀嘞河草场,靠近亦兀嘞河草场的勒水万户部众立刻抛弃牲畜、重物,迅速往东、往南撤退,草场守备兵先行抵挡,王庭大军正在赶来。
一开始,青格沂校尉不太相信,亦兀嘞河草场出现敌军,怎么遥远的王庭比勒水万户还快知道消息?
正当突迪伢万户长、青格沂校尉父子犹豫是否要遵照王庭命令,让部众在大冬天迁徙时,下午时分北边牧民紧急报告,发现上千不明身份骑兵朝着勒水万户冲过来。
上千不明身份骑兵?
绝对不是勒水万户的,勒水万户调动过千骑兵不可能瞒过突迪伢万户长、青格沂校尉,也不是王庭常备军,在勒水万户以北草场没有王庭常备军驻扎,连巡逻向来都是勒水万户的守备兵负责。
突迪伢万户长、青格沂校尉分工合作,一人紧急负责迁徙事务,连夜安排部众迁徙,另外一人集结守备兵和氏族青壮,准备迎战敌军和拖延敌军追击部众的步伐,争取更多的迁徙时间。
青格沂校尉率领几百勒水勇士转向,紧握盾牌,拔刀亮刃,踩着鼓点般的马蹄声,狠狠撞击身后敌军断口,左劈右砍,前冲后挡,用尽全力把断口扩大。
只有击溃敌军或撞开足够大的断口,青格沂校尉率领的骑队才能最大限度返回,否则就会被围上来的层层敌军耗死。
此刻,青格沂校尉麾下几百勒水勇士不仅在为自己生命搏杀,也是为家人、氏族,若是无法拖住敌军,那么没有撤退多远的勒水万户部众便会很快被追上,那时候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
青格沂校尉突然杀进断口,撞乱了进攻节奏,使得几部联军的冲势为之一滞,再加上长时间奔跑追杀,敌军战马开始口吐白沫,就算人能够继续冲杀,马匹也做不到了,必须要缓下来了。
一时间,断口无法弥合,青格沂校尉进行一阵搅杀后,不和敌人纠缠,控马迂回闪避,此时毫不顾惜马力,拼命催打座下战马,有多快跑多快,毕竟自己战马也撑不了多久的,一旦战马倒下,那么青格沂就得任人宰割。
冲进冲出,几百勒水勇士折损一半,成功摆脱敌军纠缠,疾驰朝着前方人马汇合。
同时,战斗半天的先头联军骑兵没有再继续追击,勒住缰绳,停下脚步,等待后方大军赶上。
青格沂摆脱敌军后,没有中途休息,强撑身体,换马继续前行几十里,直到见到自己阿爸。
“阿爸,怎么样了?”青格沂脸上尽是遮不住的疲倦之色。
突迪伢万户长先说一下自家的情况,然后讲述氏族、万户的迁徙进度,只是越往南边、东边,部众越多,要是再多百余里,根本走不了多快就会被敌军追上了。
“王庭大军还不来,难不成要等我们都死了才......”心中憋着气的青格沂脱口而出道。
“住口!”突迪伢万户长厉声道,左右瞄看,确定没有人才松一口气,勒水氏族不是往日的勒水族,柔黎汗部也不是乞迪汗部,别看敌军来势汹汹,可是他相信柔黎汗部绝对能够应付。
从前两日王庭的撤离命令,突迪伢万户长感受到赫离可汗对柔黎领地的强大掌控,似乎真有一双眼睛在旁盯着,一对耳朵在旁听着,不可谓不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