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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何故造反? 皇兄何故造反? 第204节

如今朱勇虽死了,但是交情还在,这几位王爷,说到底是如今天子的叔叔辈。

如果说天子有意放过成国公府,朝议这边胡濙活动一番,再加上这几位王爷开口说情,未必也就没有成功的机会。

然而他话音刚落,舒良便摇了摇头,道。

“大宗伯应该也晓得,陛下召宗室进京,并不单单是想要见个面,具体是为什么,咱家也不晓得,不过,就咱家的愚见,大宗伯还是不要在这上头打主意的好。”

胡濙也皱起了眉头。

舒良既然否决的这么干脆,想必是知道什么内情,又不方便透露。

但是如果不是这个契机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胡濙十分确定,天子既然盯上了成国公府,那么就不会拖的太久。

不然的话,再启用成国公府也就少了施恩的意味。

但是近些日子,除了宗室进京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契机,能够扯得上这桩事情啊!

他征询般的望着舒良,却见后者犹豫片刻,方道。

“这话说出来,恐有些冒犯,但是既然大宗伯相询,那咱家也就如实说,往大宗伯不要怪罪。”

胡濙心中一动,连忙道。

“舒公公说的这是什么话,此事既是老夫提起,自然是请舒公公帮忙,请但言无妨。”

舒良于是点了点头,道。

“近些日子,宗室进京一事,礼部想必十分繁忙,大宗伯也恐不得空,但是咱家还是得说一句。”

“成国公府这事,说到底得看陛下的意思。”

“大宗伯今日替咱家解围,想必对有些事情,也并非没有觉察。”

“您是聪明人,自然晓得这中间的关窍在何处,陛下心中或许有自己的打算,您若想知晓,便该将目光放的广一些,莫要被眼前一隅之地的庶务,而蒙蔽了眼界。”

胡濙沉吟片刻,立刻便明白了舒良的意思。

杨善等人暗中在谋划什么,他大略也知道一些。

舒良这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成国公府和他们撇清关系,就如同那丰国公府一般,得到天子的信任,此事自然迎刃而解。

不过,后头的话,他却仍有几分疑惑。

目光放的广一些?

难不成,是他这些日子,遗漏了什么消息?

有心再问,却听得舒良道。

“今日叨扰大宗伯许久,咱家也该回宫复命了,最后送大宗伯一句话,此事大宗伯不必太过忧心。”

“陛下自有陛下的安排,不过早晚之事而已,您若能提早准备,自然更好,若是不能,按部就班的随着陛下的安排来做,其实也无妨。”

“陛下圣明,定不会让您这般忠心耿耿的老臣寒心的,这一点,大宗伯且请放心。”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胡濙总觉得,舒良在忠心耿耿这四个字上,隐约加深了些许的音调。

还未想明白这中间的关窍,便见到舒良起身告辞。

他情知舒良能够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也便不再继续多问。

起身将舒良送出了礼部大堂,回来之后,便招了平时跟随他的书吏过来,问道。

“这些日子,各部,院,还有宫中,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情,未曾上呈给本官的?”

胡老大人执掌礼部多年,一向对其他各部的庶务,并不怎么关心。

毕竟礼部清贵,和其他各部打交道的地方不是太多,久而久之,除了一些大事,其他的消息,他往往就是心情好了扫一眼,并不多问。

那书吏虽然奇怪,但是也不敢多问,回去翻找了一番最近的公文案牍,送到老大人的案上,道。

“大宗伯,近些日子,临近年关,各部倒是没什么大事,大多都清闲的很。”

“不过,据说皇上前些日子下了诏书,让工部将宫中破旧的殿宇,都简单整修一番。”

“宫中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年节将至,皇后娘娘说宫中人手不够,所以从教坊司又抽调了些宫女入宫侍奉。”

整修殿宇?增调宫女?

胡濙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示意那书吏出去,自己将面前的公文案牍细细看了一遍,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各部院的确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那么如此说来,舒良所说的,将目光放的广一些,想必也并不是指的朝堂之上。

胡濙阖上眸子,将刚刚和舒良的谈话过程,再度在心中过了一遍,更加笃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不过,不管怎么想,胡濙都总觉得,自己还差一块重要的拼图,只有找到这块拼图,他才能推演出事情的完整轮廓。

然而这块拼图是什么,他却始终不得要领。

听舒良离开之前的意思,似乎近些日子,天子也会有所动作,但是胡濙总觉得,提前准备,要被被动接受要好。

这种距离真相只差一步的感觉,让胡老大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还在为太宗皇帝效力的时候。

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外头忽然进来一个随从,是胡府的管家,跟了胡濙好多年了,老管家来到胡濙面前,低头恭谨的道。

“老爷,夫人回府了,请您回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要和您商议。”

胡濙微微一愣,隐约想起来,前两条他夫人跟他提过,景阳宫的吴太后,近些日子召了好几家的诰命夫人进宫。

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似乎是要……

选秀?

第244章 舒良的评价

心中似乎隐约想通了关节的胡濙,也没过多在礼部停留,交代了一声,便匆匆上轿回了府邸,不多时,又从府邸出来,直奔成国公府而去。

另一头,舒良从礼部大堂出来,一路上总算是没有再发生什么变故,顺顺利利的回到了宫中复命。

“奴婢见过皇爷。”

文华殿中,舒良恭恭敬敬,低眉顺眼的行了个礼。

朱祁钰搁下手里正批着的奏疏,抬头笑道。

“起来吧,今个在城门口,朕可是都听说了,舒公公可比寻常时候,都威风的紧呢?”

舒良心头一紧,这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传到宫里头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敢细想其中的关节,偷偷打量了一番天子的脸色。

见天子的样子看着只像是打趣,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斥责之意,舒良方轻轻松了口气。

但是他仍不敢怠慢,连忙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细细的禀报了一番,最后道。

“皇爷恕罪,当时事态紧急,奴婢瞧着,镇南王和广通王几位王爷吵的厉害,似是牵扯到什么宗室隐秘,那城门口人多眼杂的,奴婢怕失了体统,这才冒犯了王爷。”

看着舒良一脸小心的样子,朱祁钰摆了摆手,道。

“朕没什么责怪你的意思,广通王和阳宗王那两个人,跋扈的惯了。”

“他们就算是不知你的身份,只当你是普通的内侍,也该知道,你是朕派去给礼部帮忙的,何况又没有冒犯他们什么,当众打人实属不该。”

说着话,朱祁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说实话,对于宗室这一块,前世他没怎么关注,甚至都没怎么召见过宗室。

因此,对于宗室的跋扈性情,也只是耳闻而已,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知。

如今听说了城门口的事情,才让他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舒良当时,不过是多看了广通王几眼而已,并没有什么刻意冒犯之处。

但是就在这京城正门前,当着礼部和鸿胪寺的一干官员,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肆意鞭打自己派去的宦官。

幸亏去的是舒良这等大珰,不仅躲了过去,还直接怼了回去。

要是换个没身份,没背景的真正普通内侍,这一鞭子还不一定会把人打成什么样呢。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更不要提他们在封地当中,又该是如何的行径。

虽然说,太宗皇帝对于宗室的权力进行了多方的限制,但是总体来说,还是着眼于大面上的军政事务。

除此之外,宗室们在刑律上的豁免权,却丝毫都没有触动,似广通王这样的性情,只怕平日里死在他鞭子底下的平民百姓也不会少了。

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朱祁钰却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能着急,毕竟饭要一口口的吃。

想了想,朱祁钰道。

“你一会回去,去太医院拿些上好的金疮药,给你手底下的人用着,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不过朕也不好因为这么点小事,下旨斥责一个郡王,你回去替朕好生安抚一下便是。”

说到底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不能寒了心,虽然朱祁钰不好对广通王做什么处罚,但是总归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当然,广通王一进京就得罪了舒良,只怕在京师的这些时日,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不过,这个朱祁钰就不关心了。

广通王和阳宗王这二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给他们些教训,也好让他们收收性子,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来便是。

舒良心中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情算是就这么过去了,于是,立刻拜倒在地道。

“谢皇爷赏赐,奴婢们为皇爷办事,自当尽心尽责,不敢有旁的奢求。”

“起来吧。”

朱祁钰摆了摆手,又问道。

“既然发生了这么一桩事,朕也便来问问你,对于岷王府的这四个王爷,你都觉得是何等样人?”

舒良起身,沉吟片刻,小心的道。

“皇爷容禀,以奴婢观之,四位王爷当中,广通王和阳宗王更为冲动一些,而且对于镇南王似乎颇有些怨气,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城门口就如此言辞激烈。”

“江川王看着沉静几分,倒是没什么异常,就是这镇南王……”

舒良踌躇了片刻,似乎觉得有些不好说。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自然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便道。

“有话便说,在朕这里,说错了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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