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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何故造反? 皇兄何故造反? 第935节

无论如何,既然脱里和阿尔布古两个人,自己都已经承认了,这件事情和杨杰无关,那么,金濂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下就来了一个得寸进尺,佯装要追究两部陈兵宣府城外的责任。

不过,面对金濂的责问,脱里依旧十分沉着,再次抚胸为礼,道。

“总督大人息怒,您也看到了,我草原诸部落,亦是受了察哈尔部所欺,以为大汗之死另有隐情,所以,才想要查明真相。”

“大明有昌平侯坐镇宣府,我两部联军纵有武勇,又岂敢造次?”

“之所以在宣府城外驻扎,实则是另有要事,此乃我大汗之子脱古思猛可,写给大皇帝陛下的书信,其中解释了联军之事,还请总督大人转呈大皇帝陛下!”

说着,脱里从胸前摸出一份书信,递了上去。

又兵士上前接过书信,递交到金濂的手中,金濂稍一犹豫,抬手便将信给拆开了。

虽然说,这信是写给天子的,但是,现如今大明和喀喇沁部,算是敌对的关系。

他作为主掌谈判事宜的官员,不可能连信的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没脑子的往天子跟前送。

信写的很厚,金濂拆开之后,才发现里头不止一封,然而,看到纸上的内容之后,他的脸色忽然一变,看着脱里和阿尔布古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随后,他再次低头,看向剩下的几页纸,不过,这么一看,让金老大人险些站了起来,勉强稳定下来情绪,他第一时间,便是将所有的信,都重新装起来,然后好好的放进自己袖子里,贴身保存。

做完了这些,他才抬起头,看着脱里,道。

“这封信,我会上呈陛下,但是,结果如何,需要陛下决断,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这是自然!”

脱里抚胸为礼,态度恭敬。

于是,金濂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达兰台,道。

“贵使,刚刚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你们大汗和济农的死,和杨大人无关,若是贵使还有疑惑的话,杨大人也可以继续为贵使答疑解惑,直到贵使对此事在无异议为止。”

咕咚……

面对着金濂的注视,达兰台目光看向倒在地上,鲜血仍在流出的达巴拉干,吞了口唾沫,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总督大人说得对,这件事情,是察哈尔部的错,对杨大人栽赃陷害,鄂尔多斯部,也只是想查明真相现在真相已明,达巴拉干自然是死有余辜。”

这番话,达兰台说的战战兢兢,他有一种预感,要是这个时候,他敢说半个不字,下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他了……

见此状况,金濂再度颔首,道。

“既然几位使者都是这种态度,那么,本官会将今日的情况如实禀明陛下,后续有何处置,待旨意下来,本官再和几位使者说,今日这个状况,恐怕不适合再继续谈下去了,不如,几位使者暂且先回驿站休息,如何?”

这话虽是询问,但是,显然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因为,在说完之后,金濂便对着一旁的杨洪,道。

“杨总兵,这几位都是大明的贵客,今日出了这等事情,想必心中惊惧不已,所以,还要劳烦杨总兵,派几队官军,护送几位使者回去,好生休息。”

杨洪自然是并无不可,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了两句,于是,很快便有人上前,将死去的达巴拉干抬了下去,同时也将花厅简单收拾了一下。

随之同时,两队官军迅速赶到,由一名副将带领着,来到花厅前,对着脱里等人伸手一招,道。

“贵使,请!”

面对这样的状况,脱里和阿尔布古倒是神色如常,但是,一旁的达兰台却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往常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官军护送,现在这个状况,怕是不妙……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面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三人再度行了一礼,便在前来的官军‘护送’下,离开了总兵府……

待得众人都离开的差不多了,金濂和杨洪对视一眼,二人这才开始低声商量着什么。

于是,很快,总兵府的偏厅当中,便奉好了茶。

这一次,来的人不多,杨洪卸了甲胄,坐在主位上,金濂坐在旁边,除了他们二人和两个侍奉的小厮之外,偏厅当中唯一的人,就是杨杰!

茶香袅袅升起,金濂呷了一口茶,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率先将目光投向了杨洪。

见此状况,杨洪看着平静的坐在底下的儿子,开口道。

“杰儿,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你早就有所预料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如今,也该向为父和金总督,揭晓谜底了吧?”

第1003章 确定不确定

“什么?”

总兵府偏厅当中,听到杨杰的话,杨洪和金濂二人同时霍然而起,甚至于,由于起的太猛,金濂的手碰倒了桌上的茶盏,茶水顺着桌面流到地上,滴滴答答的形成了一滩水坑。

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关注这小小的事故,他们的目光都紧紧的盯在杨杰的脸上,杨洪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杰儿,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杰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简单的一句话,对他们形成了多大的冲击,于是,他端正神色,起身平视着自家的父亲和这位朝廷重臣,慎重道。

“父亲,总督大人,我刚刚说,不出意外的话,如今孛都已经叛了也先,若是顺利的话,也先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再次听到杨杰的重复,杨洪和金濂二人,才缓缓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二人不约而同的皱眉思索了起来,一时之间,偏厅当中陷入了沉寂。

不过,杨杰倒是平静的很,甚至还招了招手,示意在旁伺候的小厮,赶紧将偏厅中刚刚打翻的茶盏收拾干净。

待得金濂的手边重新被端上一盏热茶,这位老大人才终于抬起头,目光审慎,问道。

“杨大人,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有把握?”

作为曾经带领军队险些进逼到京师的瓦剌首领,也先的生死,对于大明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就像杨洪在边境的意义一般,哪怕也先断了一臂,哪怕瓦剌已经战败,但是,只要他还活着,便是一个强大的威胁。

但是如今,杨杰却出口说也先可能已经死了,面临这种消息,哪怕是金濂这样的身份地位,失态也是难免的。

“不确定……”

然而,让金濂失望的是,杨杰到底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我在离开瓦剌之前,做了一番布置,可以确定的是,孛都和也先之间的关系,必定会因此而急速恶化,如果说,孛都不想死的话,那么,他只有冒险出手这一条路。”

“但是,也先毕竟狡猾奸诈,他们两个,到底谁胜谁负,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动荡之下,瓦剌各部分崩离析,只怕在所难免。”

“而且,我在草原上并没有消息渠道,但是,看脱里和阿尔布古的态度,瓦剌,应该是出事了……”

这番话,像是解释了,但是,不仅没有解开金濂的疑惑,反而更让他皱眉。

一时问题太多,金濂也有些不知该从何问起,沉吟片刻,他还是决定先搞清楚今天的事。

“所以说,刚刚在花厅当中,你早已经猜到,脱里和阿尔布古会对察哈尔部倒戈相向?”

“你今日初到宣府,便敢见这些使者,也是因为有这个把握?”

说着话,金濂看了一眼杨洪,到最后还是决定直接了当。

“老夫没猜错的话,脱里手里的那柄匕首,是你授意守门的护卫,放松检查,让他带进来的吧……”

杨杰显然早就料到,金濂会有此一问,他倒是也没有遮遮掩掩,轻轻点了点头,道。

“守门的护卫那里,的确是我让大哥帮忙,放松了检查,至于倒戈相向之事,我只能说,有八成的把握。”

话未说透,但是,金濂已然听懂了。

言下之意,杨杰必然和这两部还有其他的交易,不过,对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强求。

迟疑片刻,金濂拿出袖中的密信,道。

“杨大人,你可知道,这封信中写了什么?”

“不知……”

杨杰摇了摇头,但是,那副从容的神情,却很难让人相信,他对其中内容毫不知情。

见此状况,金濂思索片刻,抬手将信拆开,然后让人递到了杨杰的手中。

杨杰接过密信,却并没有动,而是道。

“总督大人,这信乃是喀喇沁部上呈陛下的,让我来看,恐怕不妥。”

金濂抬头看着杨杰,却没有说话。

于是,偏厅当中就这么沉默下来,片刻之后,金濂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笑意,一挥手,让人重新将密信拿回来,然后道。

“如此也好,我便将此信上呈陛下,由陛下定夺一切。”

闻听此言,杨杰也同样笑了起来,道。

“这是自然……”

金濂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心中一时感慨不已,但是,也只是片刻,他便收敛了神情,然后认真的看着杨杰,开口道。

“边境安危,向来是国家的重中之重,以朝廷如今的状况,这仗,不能打!”

这话说的慎重,杨杰也同样郑重以待。

“总督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于是,金濂严肃的脸上,重新浮起一丝笑容,道。

“说起来,老夫此次出京,也有一段时日了,刑部事务繁多,积压起来千头万绪,不好一直耽搁着。”

“何况,宣府向来是朝廷重镇,虽然有杨侯坐镇,可保无虞,但是,两部陈兵宣府城外许久,我边军各处,不得不时时警戒。”

“这些日子以来,地方衙门时常接到百姓的诉状,称官军有扰民之举,如此状况,不可继续持续下去了。”

说着话,金濂有意无意的捏了捏桌子上的密信,继续道。

“所以说,当务之急,乃是让城外的大军撤走,至于这些使者,可以让他们留在宣府城中,待陛下旨意到时,再继续谈判,如何?”

这番话意有所指,不过,杨杰却似是已有预料一般,依旧保持着认真的态度,拱手道。

“明白,下官午后便去驿站,再同两部使者沟通,争取三日之内,令城外大军退兵。”

金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向一旁的杨洪,苦笑一声,道。

“这次,本官怕是要和杨侯说声抱歉,贵公子一路奔波,本该让他好好休息,也同杨侯好好团聚一番,再谈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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