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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何故造反? 皇兄何故造反? 第1143节

梁芳沉默不语,见此状况,朱见深更加认真,道。

“但是,玉儿不一样,她是我带进宫里来的,所以,谁也不能伤害她,今天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告诉皇祖母他们,不然的话,你就不要再留在东宫了!”

这番话口音虽然稚嫩,但是,梁芳竟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一丝上位者的气势,不得不说,数年的东宫教育,到底还是没有白费。

吞了口唾沫,梁芳拱手道。

“殿下放心,奴婢定会好好保守这个秘密的……”

朱见深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闪过一抹忧郁,然后背着小手,转身回到了肩舆上,一路回了东宫。

…………

不出意料的是,随着朝中的一众大臣,轮番的到了金濂的府邸探望过后,这位尚书老大人病重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与此同时,让朱祁钰也没有料到的是,似乎是因为消息传开后,金濂硬撑的那股气泄了,于是,病势一下子就突转沉重了起来。

虽然说,太医回禀说暂无性命之忧,但是,也需要好好的静养一段时日,否则的话,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头栽下去就起不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朱祁钰亲自命怀恩代他前去探望,赏赐了不少的珍贵药材。

当然,金濂的病势恶化,也就意味着,刑部暂时无人执掌,只能交由侍郎代为管理部务,所幸的是,各个大案都已经办完了,所以,刑部近段时间虽然繁忙,但也没什么大事,还操持的过来。

而最重要的是,在得知了金濂的身体状况之后,朝堂之上,有不少人立刻联系起来前端时间的廷推。

朝堂之上有的是聪明人,之前看不出来,是吃了信息不足的亏,如今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很快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新晋继任吏部侍郎的王一宁,好几次在早朝上当众和陈循呛声。

同为清流,如果不是陈循的算计暴露的话,那么,以王一宁的性格,不可能如此跟他作对。

当然,具体这位王侍郎到底是自己察觉的,还是有人从旁提醒,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不论如何,此事出来以后,陈循在朝中的日子,也就没那么好过了,秋去冬来,乾清宫的炉火燃起,紫禁城中,迎来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朱祁钰坐在御座上,听着吏部的汇报。

在底下站着的,是各部的尚书,侍郎,以及内阁和都察院的官员,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在无数次的讨论和修改之后,关于这次拔擢官员入京的章程,总算是有了最终版。

如今还需要再商讨的,就是最后的一些细节了,待得这些细节完善之后,也就可以正式在朝堂上宣布了……

第1211章 前朝后宫

“……鸿胪寺少卿,执掌四夷礼宾之事,就算不是一甲二甲,至少也该是同进士出身,岂可放宽到举人秀才?”

“为何不可?”

“别说是鸿胪寺,就算是礼部清贵之处,也有举人出身的侍郎先例,如今朝廷紧缺人才,如若其才德出众,何以不堪为用?”

“所谓才德出众,就是连三甲同进士都挤不进去?”

乾清宫中,看着底下再次陷入了熟悉的争论环节,朱祁钰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近段时间以来,京城再度平静了下来,但是,只有朱祁钰知道,无论是宫中还是朝中,都在暗暗酝酿着一场风波。

各家势力,都想要在这场风波当中,攫取属于自己的利益,这其中,甚至就包括朱祁钰自己。

只是,一切还缺了一个契机!

他抬起头,隔着特意命人打开的殿门,遥遥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粒粒的雪花从天上洒落,仿佛雪白的食盐。

这种天气,飞禽走兽本应该好好的缩在洞中冬眠,等待寒冷过去,可是,今日却分外不同。

尽管外头大雪纷飞,但是,却依旧有一阵阵的飞鸟顶风冒雪,在空中盘旋不止,偶尔还会发出尖锐的鸣叫。

阴沉沉的天空,似乎也在人的心上压上了一块大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殿中的诸臣总算是停下了争论,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皇帝始终一言不发,似乎有些神思不属,不少大臣见此状况,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等人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于是,殿中慢慢的也安静了下来,随即,有大臣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开口发问,但是,还没等他们开口,异变陡生!

起初,是皇帝桌案上的茶盏莫名其妙的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感到脚下大地在震颤。

短短片刻之间,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从西北方传来,一路绵延,直向东南,与此同时,一阵眩晕感突袭而来!

“是地龙翻身!”

御座之上,皇帝最先有所反应,虽然大地在晃动,但是,皇帝却依旧冷静,几乎是在声音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厉声叫到。

殿中的大臣内侍随即反应过来,开始逐渐汇聚到了皇帝的周围,口中不停的喊着。

“护驾!护驾!”

一时之间,殿中忙乱不堪,所幸的是,大地的摇晃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也就仅仅数十个呼吸之间,就停止了。

“怀恩,立刻去内阁传旨,命禁军封锁宫城,另外派人传旨给三大营,命范广即刻调兵五千,将京城各门封闭,严防有宵小之辈,趁地龙翻身之际行不轨之事。”

和大臣们的忙乱不同,在大地安静下来的第一时间,朱祁钰就立刻发布了命令。

“命顺天府尹派衙役立刻开始排查受灾百姓,先行从府库中调拨物资,兵部率五城兵马司协同,不得有误!”

似乎是看到天子如此冷静的样子,也让在场的大臣们迅速安定下来,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随后,朱祁钰站起身来,目光扫视了底下一周,道。

“诸卿,事发紧急,其余诸事暂且搁置,一切以赈灾为重,一切章程,暂时便按景泰二年地龙翻身之时办理,希望诸卿,能够同朕合力,顺利度过此次灾情!”

“臣等遵旨……”

老大人们虽然仍旧心有余悸,但是,看着天子如此胸有成竹,也都纷纷安心了不少,拱了拱手应了一声,便各自退下,出宫去了。

这种时候,正是人心惶惶之际,他们没有时间慌张,必须要立刻回到各个衙门坐镇,防止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一时之间,因为这场突然发生的变故,朝廷上上下下的衙门都开始忙了起来。

而让众人安心的是,这次的灾情,远没有景泰二年的那次要严重……

“启禀陛下,此次地震,自京师西北方五十里处而起,延至京师东南方三十里左右,涉及京畿附近共十一个县。”

“不过,所幸的是,声势虽大,实际上却并无太多伤亡,根据顺天府呈报的的情况,此次地震,各地倒塌民房共三百八十六间,伤一百七十二人,户部已安排专人会同顺天府,共同负责赈灾事宜。”

“和直接受灾的百姓相比,反倒是地震之后,京城当中有不少破皮无赖,趁机行不轨之事,数日以来,经顺天府所查的盗窃,防火,入室劫掠之举,已有十余起。”

“按照陛下旨意,顺天府已经联同五城兵马司开始严查京城各处……”

乾清宫中,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紧张忙碌,总算是将灾情初步统计完成,拿到奏疏的第一时间,内阁的张敏就拉上俞士悦二人进宫详细禀奏了起来。

稍顷之后,朱祁钰看完了呈上来的奏疏,点了点头,道。

“顺天府这次应对还算得当,不过,地震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亡,但是,也不可以掉以轻心,地震之后,往往会有灾疫发生,各处的水源要仔细检查,谨防有人投放不洁之物。”

“除此之外,地震之后,百姓必定民心惶惶,顺天府在做事的时候,也务必要注意安抚民情,京城当中的商铺,酒楼,以及其他的铺子,如果没有问题,尽快重新开门,竭尽全力,尽快恢复京城原本的秩序。”

这些问题,其实已经反复强调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召见大臣,朱祁钰还是要不厌其烦的再说一遍,就是希望,能够将此次灾情迅速的安定下来。

禀奏完了,按理来说,内阁的这二人也该退下,但是不知为何,俞士悦站在一旁,迟疑着不肯离开。

与此同时,张敏也赖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见此状况,朱祁钰微微有些疑惑,问道。

“二位先生,还有什么事情要奏禀吗?”

于是,俞士悦无奈的看了张敏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陛下圣明,臣确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禀奏陛下。”

看着俞士悦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朱祁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说吧。”

俞士悦拱了拱手,这才开口道。

“启禀陛下,近几日以来,太子殿下在经筵之时,时常会神游天外,臣觉得事情不对,所以,私下问了伺候太子殿下的内官,得知了前些日子地震之时,太子殿下在宫中受了惊吓,虽然说并无大碍,但是臣觉得,涉及储君,此事非同小可,故而想要禀奏陛下,好生安抚一下太子殿下。”

“嗯,这件事情朕知道,回头朕会跟太子说的。”

闻言,朱祁钰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点了点头开口道。

但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俞士悦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相反的,他的眉头仍然紧皱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见此状况,朱祁钰继续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嗯……”

俞士悦犹豫再三,最终才下定了决心,道。

“陛下恕罪,臣身为外臣,本不该过问后宫之事,但是,近来太子殿下除了在经筵上时常发呆之外,授课结束之后,也总是匆匆离去,臣听说,殿下每次经筵结束之后,都是去了后宫当中,却并非是去拜见圣母或是太上皇,而是去了固安公主处,探望一个宫女……”

“臣不知此事真假,但是,终归涉及太子殿下,故而,臣不敢隐瞒,还请陛下明鉴。”

话音落下,殿中的气氛顿时有些沉寂,朱祁钰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他当然明白,俞士悦为什么会这般慎重,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太子不够勤奋,上课偷懒,往大了说,那就是沉溺后宫,不思上进,一旦消息发酵起来,对于太子的声誉来说,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自然要慎之又慎。

“先生刚刚说,这件事情你是听说的?从何处听说的?”

脸色变得略微严肃,朱祁钰开口问道。

于是,俞士悦叹了口气,回答道。

“回陛下,消息不知何处传出,大抵是东宫当中伺候的人私下议论,但是这几日以来,已经有往外传开的趋势,正因于此,臣才有些担忧。”

闻言,朱祁钰思索了片刻,随后,他轻轻点了点头,道。

“朕知道了,这件事情朕会处置,东宫那边……”

这番话还没说完,外间突然有内侍走了进来,在怀恩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后,怀恩微微一愣,接着才上前,拱手道。

“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时间往前推半个时辰,几乎是在朱祁钰召见俞士悦等人的同一时间,慈宁宫中,孙太后靠在榻上,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低头侍立的女官,正是一直伺候朱见深的大宫女万贞儿。

与此同时,暖阁中间的地方,跪着两个太监,年纪大些的,是覃昌,看着机灵些的,是梁芳,二人也是朱见深身边的太监。

孙太后的手里捏着一串翡翠佛珠,缓慢的拨弄着,目光淡漠的落在底下跪着的两个人身上,道。

“说吧,那个叫刘玉儿的宫女,是怎么回事?闲话都传到哀家的慈宁宫里来了!”

话的口气并不重,但是,却莫名让人感到后背有些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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