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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外室 娇宠外室 第66节

“我如今还唤你一声堂兄,是看在堂兄与我的交情,可若是堂兄听信小人之言,我也无话可说了。”段延庄敛着面上的神情,对着段延松淡淡地说道。

话毕,他转身想去从小厮怀中把舟舟接过来,可偏头便发现,小厮蹲在地上捡方才一路买的小物件,而他左顾右看,都没有看见舟舟的人影。

他根本顾不上段延松如何,疾步上前,把小厮拽扯起身,满脸怒气地问道:“舟舟呢?”

小厮被东家吓傻了,他瞳孔紧缩,颤颤巍巍地低头,在看到左侧的人不见了以后,忙是回道:“东家,我刚才把他放在地上,就在这儿的,可人……人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啊。”

第112章 抽抽搭搭

舟舟是被人捂着嘴抱走的,那会儿,小厮搂着他,手上还拿着那些买来的小玩意,一不留神,手上的东西拿不住了,小厮嫌舟舟太重了,搂着实在是费力,没想太多,就把他放在一旁,而后去捡散落在地上的小物件。

而这厢早有略卖人盯上了舟舟,看着舟舟脸圆体胖,活脱脱的大胖小子,若是能偷到手,何愁不能卖个好价钱,正好,江南前几日也来了一批货,再加上这个面团子,正好一同脱手卖去北方。

略人对于张三来言,可是绝手好活,偷偷摸摸蹭到小孩的身侧,用大手死命得蒙住小孩的嘴,直接带着幼孩混进人群便是,更何况,当下,街道上的人可是极爱凑热闹,瞧见有人打起来了,还当街叫骂,来回扯事,正好给了他空子。

张三就此携着舟舟,趁着还没有人发现,就拐进了小巷。

舟舟挥着小胖手,双腿不停的踢着,可张三干多了这种缺德事,就一个不足三岁的婴孩,又能有多大的劲,舟舟的嘴被他拿手用力地捂着,舟舟想张口咬人,却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想到了廷庄哥哥说,如果他被抱走了,娘亲就没有舟舟了,那廷庄哥哥也找不到别的舟舟还给娘亲,舟舟要娘亲,想到这处,他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滴在张三的手上。

张三见之,没有一点儿动容,如今怀中的面团子,是他来钱生钱的好货,他露出凶相,咧着嘴,语气甚是不好地说道:“你再闹,我把你的手给剁了。”

舟舟被吓得楞住了,把手剁了,那舟舟就没有手了,他方才还在剧烈挣扎的双手,似是提前知道了疼痛,乖乖地缩了起来。

张三见怀中的面团子,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一样,不由得多瞧了他几眼,他适才恶语相对,不过是下意识想让他安分点,也没指望着他能听懂他说话,如今看来,面团子还挺聪慧的,这准能被不少买家争着要。

他紧紧的箍着怀中的人,仿佛抱着的是金疙瘩,稍有不及,金疙瘩就会从怀中不翼而飞。

张三抱着舟舟从小巷中穿过,绕了好几圈,走到荒无人迹之处,而后进了一个破庙,破庙的后头有一个小隔间,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唯一可以透着光亮的地方,被人用一块布给蒙住了。

守在门前的大汉,正拿着酒罐往嘴里大口倒着酒,手上还拎着一块油光光的肉,一口酒一口肉,好是快活,张三瞧着他这幅模样,心里窝着火,直冲着说道:“里头的货物,你不盯着,去哪儿买的酒肉。”

“呦呦呦,这又是从哪弄来的人,瞧着是极好的货色。”

“不过要我说,近些时日,就该停停手,该吃吃该喝喝,等里头的货卖出去了,再接着干,也是不迟的,如今风声紧,你这还出去找货,我看你是想拉着我一块死。”喻老四不屑地看了张三一眼,而后咬了一块肉,嘴里边说着。

张三掂了掂舟舟,再掐着他的脸颊,让那圆乎乎的小脸蛋对着喻老四,说道:“可遇不可求的货,这可比里头那些干瘪的要强,从京都来的那批货,面黄肌瘦,品相差极了,哪有我手上的这个好?”

“如此一看,倒也还行,可就怕和里头那个病秧子似的,这才几日,人瞧着就像是不行了。”喻老四想起里头有个半死不活的幼孩,就觉得晦气,他是听说了京都繁华,水土养人,才生出胆子,让人去那儿弄货。

可这送来的人,瞧着一个比一个差,好不容易从中挑出个好的来,没想到出气都比进气多了,就怕要死在半路上了。

闻言,张三想起里头那个幼孩,也是头疼得紧,如今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去找大夫过来瞧瞧,怕走漏了风声,也只能这么耗着,是死是活,就看他能不能熬得住。

他看着喻老四还在喝着酒,眼神就快要迷离了,瞧着他享乐也不看看时候,不由得怒骂道:“衙门的人现在到处在找各家丢的孩子,你喝这么多酒,是想找死不成,等人找到这处来,我们可都得进衙门。”

“好了,好了,再过两日,就有人来接这批货了,没人能找到这处来。你把手上抱着的这个丢到里头去,顺带把那遮光的布掀开,再不让里头的货见光,他们可就会开始闹了。”

喻老四显然没有把张三的话放在心上,随意摆了摆手,嘱咐道,而后让他往里头去。

张三啐了他一口,抱着舟舟往里头的隔间去,舟舟乖乖地缩在他的怀中,不哭不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

可他被抱着,到了一片黑暗的地方后,心里的害怕再也忍不住了,小嘴一瘪,随之大哭了起来,他这哭声一传出来,隔间里头的幼孩听到了,紧跟着也哭了起来。

一瞬间,漆黑的屋内,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小孩的哭声,吵得张三心烦,他不耐烦地随手把舟舟抛了下来,舟舟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丢到了地上。

但好在屋内垫着干草,舟舟的屁股墩软软的,掉落在干草上头,仅是弄出了细碎的声音,可舟舟经此一抛,吓坏了,哭声戛然而止,不过也就一瞬,随之又哭了起来。

他不经意间移了移手,不小心摸到了一阵温热。他骤然把手缩了回来,可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他哭着唤道:“娘亲,我要娘亲——”

喻老四在外头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哭声,不由得一慌,这破庙附近虽无人,但也经不起他们如此一闹,等哭声引来衙门里的人,那可就糟糕了。也不知道张三怎么搞的,连几个幼孩都制不住。

他怒气满容地进了隔间,见张三在扯着那块布,直言说道:“之前让你把他们的嘴堵上,你偏不干。”

“我说让你算着时辰,让他们见光,可你倒是好,我去外头找货,你不看着人,还在外头吃酒喝肉。”张三不满喻老四推责,紧跟着埋怨道,里头的这些货,若是把他们都绑着,再堵着嘴,等他们都变得焉焉的了,卖不出好价钱那可怎么办。

“这人在漆黑的地方待久了,能不害怕,能不哭吗?你怕什么,怕他们哭闹起来,把衙门的人引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有酒喝有肉吃,便什么都不怕了。”张三听着耳边嘈杂的哭声,又对着喻老四讽言。

那块不大不小的布,被扯了下来以后,隔间里头光亮了些,舟舟看清了方才摸到的是什么,他的身侧躺着一个人,瞧着和他年岁一般大,身上穿着锦衣华服,可精致的锦缎衣料已变得皱巴巴的,还带着脏兮兮的泥土。

喻老四不想和张三吵嘴,冲着那些哭闹的幼孩吼道:“你们再哭下去,舌头是不想要了吗?”

可年岁还尚小的幼孩听不懂他话中的威胁,任他说些什么,都不管,只知道一个劲地哭。

见之,这人没哭闹起来之前,张三觉得如此关着就成,绑绳堵嘴也没有必要,可人一旦哭闹起来,这哭声还越发的止不住时,他从破庙的佛像下,拿出准备好的绳子。而那堵嘴的布,就随意从挂着的布幔上扯来。

本来他想着的是两日后,把这批货送出去时,再绑起来,堵上嘴巴,如今,没了法子,也只好先提前动手,真是怕伤了卖相,损了银钱。

他们在一个一个捆着人时,舟舟往旁边爬了爬,见身侧的人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薄唇上都好似干裂了,他害怕地抽泣了两声,而后用手推了推人。

可不见躺着的人有丝毫的回应,舟舟压在他的身上,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了?”

但还是没有人应他,他抬头四处瞧了瞧,见不远处的地方还坐着几个小哥哥,可那些小哥哥都在哭,而且刚刚抱着他的坏人在拿绳子绑他们,他下意识地不敢过去,只敢趴在一侧的这个小哥哥身上。

见小哥哥不理他,舟舟还以为他睡着了,便想叫醒他,就不停地摇他。

摇了好一会,节节碧藕般的胳膊都酸了,他摇头晃脑地偏了偏头,可待转回视线时,看到小哥哥睁了下眼睛,但又很快闭上了,他觉得好生奇怪,小哥哥是在和他玩吗?

张三和喻老四用一根绳子绑着绑着,待到该绑舟舟时,那绳子的末端显然不够绑人,张三拿着绳尾,看了看在病秧子身上作怪的舟舟,不由得皱眉,而后对着喻老四说道:“他现在没哭了,要不他就不绑了。”

“好不容易得来一个好货,可别损伤了。”紧跟着他又说了一言。

俞老四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舟舟一眼,见他还算是老实,颔首点了点头,也就作罢。

在他们二人都从隔间出去之后,舟舟咧了咧嘴,他慢吞吞地起身,想走到不远处那几个小哥哥的身侧,拿走他们嘴里的东西,他们嘴里怎么能塞着脏兮兮的布?娘亲说过,脏脏的东西,是不能往嘴里塞的。

可起身的瞬间,不由得被身下的干草一绊,随之狠狠地趴到了身下的人身上,惹得身下的人不由得抖了一下,忍不住咳了起来。

见之,舟舟犹豫了一下,又想了好一阵,拿着小手在他胸前拂了拂。

小哥哥生病了?舟舟生病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娘亲会帮舟舟顺顺。年岁还不过三的舟舟,脸上的神情不停地变幻着,他人虽小,可但凡发生过的事情,记得可牢了。

第113章 人小鬼大

彼边,段延庄遣府里的下人都去寻舟舟,他没把舟舟看好,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敢瞒着阿瑜。

他到了铺子里,阿瑜见着他,觉得甚是惊奇,往日铺子里有生意时,他可从来都不会进来,而且,他不是带着舟舟去学堂了?算着时辰,莫不是把舟舟放到了段先生那处。

“段公子。”阿瑜误以为他去而复返,是有事寻她,不由得唤了一声。

段延庄怔怔地看着阿瑜,满心都是愧疚,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犹豫再三,还是和她如实说道:“阿瑜,舟舟……舟舟他,不知道被谁抱走了。”

他深知舟舟的性子,最是乖巧懂事不过,不可能会乱跑的,况且,他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一个人走得不见了人影,必是有人打上了他的主意,趁着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把舟舟偷走了。

阿瑜手上拿着的胭脂,随着手一松,直坠在地上,她呐呐地开口道:“什么意思?”

“阿瑜,江南近来有略卖人在到处偷幼孩,是我不好,没看好舟舟,这才让略卖人把舟舟偷走了。你先别担心,我遣人去找了,只要偷走舟舟的那人还在江南,就一定能找回来的。”

段延庄不知道略卖人把舟舟偷去了哪里,可这会儿,他心里也焦急,但见到阿瑜脸上都没有了血色,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手垂在身侧,一下子握紧,又一下子摊开,显然是在担忧舟舟的处境,寻不到人之前,他也仅能暂时安慰一下她。

阿瑜觉得浑身冒着寒气,从脚底到尾椎骨,身子僵得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艰难地动了动,而后乍然冲到段延庄的面前,含着泪问道:“舟舟是在哪里不见了的?”

两只微显疲态的眼睛,似是不敢与阿瑜再对视,他眸中露出暗淡,说道:“去学堂的路上,才走了一半的脚程,是我疏忽了,我一定会把舟舟找回来。”

他不敢去想若是找不回舟舟,那该怎么办,他就算散尽家财,也一定要把舟舟找回来还给阿瑜。

话音一落,阿瑜夺门而出,她丢下所有的事情,往段延庄说的地方去。

见之,段延庄瞧着阿瑜面上恍惚的神情,心为之一颤,由之而来的是如数悔意,他怎么就把舟舟交给了旁人,若是他不理会段延松,是不是舟舟就不会被偷走,铺天盖地的悔意差点要吞没了他。

可当下也不是追究是谁的过错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找到舟舟,阿瑜方才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他放不下心,舟舟还没有被找到,阿瑜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他转身,想朝着阿瑜去的方向追,可刚一出铺子,就被人拦住了。

眼前的一行人,有他相识的江南知府,在江南做生意,难免要与官府来往,更何况,前些日子,因宗族里的事情,与余知府见了一面。

可他所识得的余知府,与来人判若两人,他见余知府与衙役拥着一个男子,而知府脸上尽是谄媚,走在他前头的那个男子,蹙着眉头,眸光深沉,一副凌人的气势,令人生畏,瞧着让人不好接近。

“段延庄,你不久前是不是派人去衙门报案了,那小厮语无伦次,说不清楚事情的经过,这让衙门怎么去查?你当下好好说说,而且此事关系重大,这位大人还有话想问你。”余知府翕动着嘴,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

余知府是继廖知府犯事后,由朝廷指派而来的官员,为人圆滑,善逢迎,在商人面前,目空一切,可在得罪不起的人面前,就像是换了一副嘴脸。

如此一个庸人,在江南担任知府三年之久,无功无过,虽然干不成什么大事,但也不会知事犯事。

闻言,段延庄想赶紧把略卖人找出来,自然不会向余知府隐瞒什么,在把事情如实说完后,他把视线转向那个男子,便见他眸中闪过一丝探究,目光冷漠得让人难以捉摸。

“你说你遣人把那附近都翻遍了,那百姓家中可曾寻过?”段延庄听那男子说道。

段延庄回道:“百姓家中也让人找过了,但就是不见人,那一块多是商铺,没有多少住人的地方,所以也搜的快,段府的家丁把那一块仔仔细细地找了。”

“让衙役去打听近些时日,有没有哪处地方不同寻常,略卖人带着那些幼孩,若是没有人接应,也难把人运出江南。城门口也要派人盯着,严守排查,不能把人给放跑了。”

“挨家挨户地去搜,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仔细地搜查,再过三日,不见进展,余知府,你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那男子眼眸中寒光一闪,睨了余知府一眼,说道。

余知府俯着身子,执有一礼,不敢有丝毫怨言,忙是回道:“下官必当尽心尽力,捉拿略卖人。”

他可不敢惹这樽煞神,如今圣上身子衰败,对朝堂上的许多事,都放置不管,太子死死咬着二皇子贪了赈灾银两,这三年里,对二皇子一派赶尽杀绝,局势颠覆,曾经两虎相斗,其一伤重,其二掌控朝中大权。

太子身侧的属臣,他哪里能得罪的起?pao pao

……

“你去做什么?”躺在一堆干草上的小家伙,感觉到刚才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的面团子,撤回了手,他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往一侧看了一眼,见面团子晃晃悠悠地往不远处去,不由得开口问道。

话毕,舟舟顺着声音而去,看向他,眸中闪过光,“扑噜”一声,他蹦着小脚,跳了回来,直接又扑到了小哥哥的身上,小哥哥是在和他玩儿。

他扑闪着眼睛,一眼都不眨地看着小哥哥,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和娘亲一样好看,不知转念想到什么,他突然瘪起嘴,张口问道:“你刚才是在和我玩吗?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现在又睁开来了,哥哥可以不闭眼睛了吗?”

“舟舟害怕,娘亲,舟舟想娘亲——”

说着说着,舟舟委屈了起来,娘亲,娘亲找不到他,会着急的。

“你……咳咳,你别哭,别把坏人引进来了,外面的那两个坏人,想要把我们卖掉,你再哭的话,他们就会先把你卖走,你就再也找不到你娘亲了。”病恹恹的小家伙见舟舟快要嚎啕大哭,吓唬他道。

听之,舟舟瞪大了眼睛,卖掉,要把舟舟卖掉?就和摊档上的伯伯一样,把糖老虎卖给他吗?伯伯卖掉糖老虎,廷庄哥哥把糖老虎买给他。

舟舟被吓得楞住了,他不敢再哭了,可他忍不住,抽泣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他害怕得用手,交叠盖上了自己的嘴巴,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而又响亮。

病恹恹的小家伙见了,怔楞了一瞬,他让他噤声,也没让他打自己啊。

“你想不想去找你娘亲?”他又忍不住咳了好几声,而后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待见着那个透着光亮的小洞后,对着舟舟说道。

舟舟刚想说话,可嘴巴被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好点了点头,还怕小哥哥看不见,就来回低头,又抬头。

许是这幅样子,让小家伙看不下去了,他忙是说道:“你看见那个小口了吗?你只要能从那里钻出去,然后再找人来救我们,你就可以见到你娘亲了。”

舟舟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挠了挠脑袋,他头上的虎头帽已然不见踪迹,也不知道是掉到了何处,头上没了虎头帽,他还一时适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