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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追妻笔札 太子追妻笔札 第15节

“晋昭兄,你在这,让我好找!”一名青年匆匆找来,忽然看见他正在和一个小少年说话。

“这谁呀?”

阮晋昭起身介绍:“是我堂妹的朋友……”

他咬音加重在堂妹两个字上,似乎还有些促狭地瞟了眼身边的这位小朋友。

仿佛将他的心思看破了几分。

萧闻璟怔住了。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转身便走。

谨言连忙跟上他,心底纳闷。

公子从前可不会做出这样唐突又失礼的举止,更何况刚刚那句什么长大了,什么老了,是什么意思啊?

谨言迷迷瞪瞪跟着小主子走了一路,抬眼发现前面走的人是阮灵萱。

云片首先看见他们二人,在阮灵萱耳边说了一句。

阮灵萱回过头来,也不知道刚刚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此刻笑容灿烂。

好似已经不记得之前与萧闻璟的不愉快。

萧闻璟移开眼,打算离开,阮灵萱却朝他招手道:

“沈玠,快来快来!我找到一个看赛龙舟的好地方!”

阮灵萱口里的好地方是一处山坡。

踩着斑驳破碎的石阶往上登,远远能看见上头有几座茅草破板搭起来的小屋。

江边湿潮,多蚊虫,不是居住的好地方。

所以变成了贫寒拾荒人家的住所。

阮灵萱脚步轻快,很快就爬到了他们的前头,萧闻璟身体不好,又缺乏锻炼,走得慢些。

所以上头不断响起阮灵萱催促的声音。

谨言怕萧闻璟着急,安慰道:“公子咱们慢慢走,这种地方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嘛!”

云片提着裙子,气喘吁吁地点头,难得与谨言意见相合。

这里既偏僻又陡峭,爬上去都要累断气,完全不必担心给人占了地方。

也难怪其他小姐不愿意陪阮灵萱来,只有萧闻璟一无所知给“骗”了过来。

谨言的话还是说早了些,只听前面阮灵萱一声惊呼。

云片心里一慌,就想要冲上去护主。

“公子公子!”

可在她前面的萧闻璟和谨言已经一前一后先登了上去。

“怎么了?”

阮灵萱扶着旁边的石壁,惊魂未定,听见身后萧闻璟还有些气喘的声音,她抬手指着前面。

“他们在打人!”

“嘿!你这娃娃怎么说话了!我们这是在办正事,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去!”一个仆役打扮的中年人叉腰而立,挡在了台阶的尽头。

刚刚就是他撵阮灵萱,才险些害她摔了下来。

他身后还有几名和他穿着一样的壮汉,簇拥着一位锦衣男子。

一对母子被他们挟持在中间。

“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我娘!”

“是陈十四!”阮灵萱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忙探头去看。

仆役张开双臂,阻挡他们的视线,不满道:“看什么看!没听见我刚刚说的吗?”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陈十四!”阮灵萱并不怕他,反而声音响亮。

“小丫头片子,我看你是不怕是吧?”那仆役高高举起拳头,云片和谨言都惊呼“不可”。

萧闻璟走上前半步,绕到了阮灵萱前面,同时伸出一臂拦在阮灵萱前头,对仆役说:

“我们恰巧路过罢了。”

“沈玠!”阮灵萱摇着他的手臂,急道:“他们这么多人在欺负陈十四!”

“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萧闻璟微侧头,低声问阮灵萱,“更何况,你知道他们之间有何纠纷,是陈家欠了钱,还是占了地,或者他们冲撞了什么人?”

阮灵萱一时间哪想过这么多,哑口:“我……”

她虽辩解不得,可萧闻璟的做法还是让她心寒。

“你也太冷漠了,就是点头之交也会关心一两句。”

“关心也要分时候。”

阮灵萱看向前面几个壮汉,敌我悬殊,憋屈地闭上嘴。

“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仆役见萧闻璟识趣,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又抱拳越过肩,朝后拱了拱手道:“我们老爷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知府大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劝你们别多管闲事。”

虽然这两个孩子看上去家中非富即贵,可即便是临安县知县大人家的孩子,也不足为惧。

所以仆役神气扬扬地抬起下巴。

“知道怕了吧,速速离去!”

“连知府见了都要退避三舍,莫非你家大人是巡按御史。”萧闻璟沉吟片刻,忽而说道。

“你……”仆役大吃一惊。

眼前这还没腿高,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居然还知道巡按御史,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猜得还真准!

“巡按御史代天子巡狩,监察府州县官,虽七品末流,但可断六品以下官员。”萧闻璟稍眯起眼,那本就狭长的眼尾犹如狼毫沾墨后凝成笔锋,微微一挑,就是锋利的笔触,“当真是厉害。”

孩童清稚的嗓音,配上他这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说不上来的怪异。

“毛十九你在那磨磨唧唧什么呢!还不快点滚过来!”里头的人还以为他在外面偷懒,大声叫他。

毛十九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应了一声,又低声驱赶阮灵萱等人,“去去去,少管闲事。”

“我家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我爹已经死了两年了!你们还想要怎样!”陈十四朝他们喊道。

“你爹就是个惯犯,科考都敢舞弊抄袭,私底下还不知道抄了多少文章。”

那锦衣男子来回踱步,嘴里不饶人,“快点交出来,免得你们娘俩受罪!

“我爹绝不是那种人,你、你血口喷人。”陈十四抱着那妇人,咬牙坚持不认。

阮灵萱见状,又气愤地握紧小拳头。

“他们太欺负人了!”

萧闻璟拦下阮灵萱,又往后看她一眼。

就这么想管陈斯远的事?

不过,一个死了两年的人,即便真抄了什么,也不至于要这么费劲地去找。

除非他们要找的东西,很要紧。

萧闻璟沉思须臾,挡住阮灵萱的同时,提高了些声音,开口道:“看来这位御史大人当真是在办要紧的正事。”

阮灵萱不解,“你在胡说什么呀。”

萧闻璟回头看她,“巡按御史代表的是陛下的颜面,更何况还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何其重要,这位大人在诸人都在看龙舟、过节庆的时候不忘本分,恪尽职守,如此为民效力的好官,应当让大家都知晓,才不至于埋没了这位大人的功劳。”

阮灵萱听傻了。

萧闻璟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了!

“走吧,我们这就去下面张个榜,让大家都来夸赞这位大人。”萧闻璟拉着阮灵萱,就要转身下去。

“慢着!你说什么!”那里头的巡按御史耳尖,早早就听到这外面的动静,只不过一开始没有当回事,直到听见说“张榜”才重视起来,拨开两边的人,大步走出。

阮灵萱看见这位御史大人年纪不大,约莫三十来岁,颧骨高,两眉窄,脸上没有几两肉,消瘦得像个骨头棒子。

很像《山海图》里的妖怪。

萧闻璟回道:“大人,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你张个榜是做什么?”

“自然是夸大人您尽职尽责,为民效力,是天底下最好的官。”萧闻璟抬起眼,阳光从云层筛下几缕,照着他分外幽黑的瞳仁,像是专注狩猎的兽眸。

“不行!”苟御史横眉倒竖。

萧闻璟冷静道:“大人秉公办案,奉公克己,乃是世人榜样,如何不行?”

苟御史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张口结舌。

他连官服都没有穿,就是不想引人注意,怎么会想将他秘密行事公布于众。

若不是这小少年一直在夸他,他都要以为是不是被他瞧什么东西来了。

不过那怎么可能,对方连十岁都不到啊!

萧闻璟在盛京忍辱负重多年,看的最多的就是人的脸色,光凭苟御史这神情,就能看出他心虚得很。

其中果然有隐情。

苟御史脸色忽白忽红,眼珠子一转,又咧开嘴,笑道:“小儿,不若跟本官去吃吃糕点吧?”

“你想骗我们?”苟御史的表情实在太狰狞,连阮灵萱都看出他来者不善,紧紧拉住萧闻璟的衣袖,警惕道:“我爹爹说,黄鼠狼给鸡拜年,非奸即盗!我们不去!”

他后面的仆役听见苟御史居然在两个娃娃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相继噗嗤笑。

苟御史脸上的笑容唰得一下消失,横眉冷对。

“苟自良当真是你!”

石阶上又走上来了几名气喘吁吁的青衣书生,其中还有阮灵萱的堂兄。

阮灵萱立刻松开萧闻璟的袖子,转而投向更高大且有安全感的阮晋昭。

萧闻璟瞅了眼毫不留恋就走开的阮灵萱,又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袖子,心情有点微妙,就仿佛被只没良心的猫挠了一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