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嫣听到德妃这么说,心想终于能去赴宴了,在这里看母子吵架,简直是度秒如年。
于是大伙便动身一起赶往前朝。
其实一般宫里的家宴,一般都是在乾清宫举办的,可随着皇子们渐渐长大成婚了,皇室成员也呈现一个暴增的趋势,康熙十年前就将除夕宴,设在了面积更为广阔的太和殿内举办。
这地儿,前世亦嫣来故宫的时候,倒是来参观过,不过游客只能在门口瞧瞧,并不能窥探宫殿内全貌。
如今进来,这才发现原来此地如此宽敞,设下几十桌也不显得拥挤。
殿内每一处陈设雕刻或描绘着十分威武的金色龙纹,可谓是金碧辉煌,威严霸气。
人一进去殿内不自觉便严肃了起来,不敢随便在此喧哗。
胤禛等人来到太和殿时,已有不少嫔妃和皇子福晋也进去店内入座了,其中还有不少老王爷和老福晋。
四福晋见到这些皇室宗亲,便也就主动向这些老王爷和老福晋问安。
亦嫣内心有些紧张,她要不要也要跟过去?
胤禛看出亦嫣心中所想,便安抚道:“这些由福晋出面就行了。”
他说着拉着亦嫣入了座。
亦嫣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发现自己这样的社恐,实在不适合做宗妇,这个年代娶妻还是得娶四福晋这种,接人待物游刃有余的女子。
入席后,亦嫣发现她的座位旁边居然安置了一张婴儿椅。
难怪她之前吩咐乐雪拿自己画的婴儿椅设计图纸去,让府上的采买人员定制这样一张用餐的婴儿椅,结果不到一天就定制好了。
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她得宠,底下的人办事利索,原来是这个时代就有吃饭的婴儿椅了。
在府上弘晔很多时候,都是在婴儿椅上度过的,有时候给他几个积木,他自己都能玩上半天。
既然这也有婴儿椅,那她也不用担心弘晔会在宴席上哭闹不依。
安顿好弘晔,四福晋也回来了。
而胤禛见十三阿哥的位置还是空的,便明白他肯定还在武场,他对亦嫣柔声嘱咐道:“爷去一趟武场找老十三,你好好坐在此处就好。”
刚才亦嫣就注意到,十四阿哥提起和十三阿哥的时候,胤禛眼底闪过的担忧。
亦嫣明白胤禛和十三阿哥感情比一般兄弟还要深厚许多,便点头:“爷放心,妾身都入席了,还能有什么事不成?”
真是受不了,感觉胤禛把她当小孩看待似的,真是走一步,便不放心地嘱咐她一步。
一旁的四福晋也表示:“爷,放心好了,弘晔和侧福晋这边也有我呢。”
胤禛闻言扫一眼旁边说话的四福晋,随后淡淡应了一声嗯。
可就是这一声嗯,却让四福晋顿时心花怒放。
胤禛走后,五阿哥夫妇和七阿哥夫妇也入了席,皇子们的位置,都是按照排序安排的,所以他们的位置是挨着胤禛一家的座位。
不过碍于还有五阿哥和七阿哥在,亦嫣也只能冲五福晋和七福晋遥遥一笑。打招呼了。
“我给四嫂拜个早年。”一道爽利的女声在亦嫣这里的位置响起。
四福晋闻声扭头一看,发现是八福晋主动来向她拜年,于是便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容:“我也给八弟妹拜个早年。”
八福晋微微一笑,目光在这里的座位扫视一圈,然后奇怪道:“怎么未见四哥和弘晖?”
四福晋脸色一僵,明白八福晋这是来找茬的了:“你四哥有事离开了一会。”
对弘晖的去向避而不谈。
八福晋也无所谓,只要刺到四福晋的心,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而且她真正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于是她视线又往亦嫣母子这里瞟。
亦嫣心里一咯噔,内心顿感不妙。
“喲,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那日的圣旨是给李氏的呢。”
亦嫣闻言无语地眨了眨眼,装什么装呢,八贝勒府就在四贝勒府隔壁,以八福晋如此八卦的性子,亦嫣就不相信她不会打听。
八福晋笑道:“传说四哥对女色不感兴趣,如今看来也不然,瞧他多宠爱你这位美人,竟不管不顾升了你,做他的侧福晋。”
亦嫣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下来,八福晋话里话外不就是说沉迷女色吗?要是这名声一旦成立,不仅胤禛名声受损,而她也成为魅惑胤禛的狐媚。
八福晋这已经不是嘴臭来形容,而是用心险恶,而且她还极其看不起亦嫣,要不是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如此调侃。
只听八福晋又用打趣的口吻,对四福晋道:“四嫂,往后四哥身边多了一位侧福晋,那四嫂那不得更看着点四哥。”
四福晋也不能任由八福晋这般诋毁胤禛的名声,便解释道:“八弟妹慎言,四爷因舒穆禄的生育之功,这才向宗人府呈请册封为侧福晋的。”
八福晋淡淡道:“是吗?我怎么好像记得,李氏才是为四哥生最多孩子的那个。”
反正她今儿就要落实四阿哥看重美色的名头。
亦嫣忍无可忍道:“怎么八福晋似乎对四贝勒府的后院之事很是了解啊?”
八福晋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当即柳眉横竖道:“你什么意思?
亦嫣微微一笑,旋即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只是怎么感觉,八福晋似乎很关注我们爷啊?”
弟媳妇关注大伯,在这个看重女子名节的时代,杀伤力可谓是极大。
所以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就奇怪地看向这里来。
她们本来就十分反感八福晋,平日不仅仗着安亲王的势力,不将她们这些妯娌放在眼里,还仗着八阿哥畏妻,便多番取笑她们这些妯娌没本事,降不住自己的丈夫和府上的妾室。
以为都跟她一样有一位亲王撑腰?以为谁都跟她一样,丈夫的母妃,出身如此低微?又以为,谁都像她不顾及自己在外的名声?
四福晋也很是厌烦八福晋置喙府上的事情。
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与名声,她也不好发作,而且就算发作了,也会被八福晋以开个玩笑为由堵回来,让人这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可舒穆禄的身份却无须顾及许多。
八福晋这边闻言当即勃然大怒:“舒穆禄氏,那只眼睛看到我关注...”说到这里,她觉得说四阿哥不妥,便改口“:“四贝勒府?”
亦嫣摇头道:“我身处府中又怎么能知道八福晋的动向呢?只是适才,我从八福晋所言里得知,您不仅对我们四贝勒府上的子嗣情况了如指掌,现在更是好奇我们爷宠爱什么样的女人,八福晋,您不觉得您太关注四贝勒府了吗?”
八福晋气极道:“你们府上添丁宴请我送了多少回礼,我能不知道?”
至于后面的问题,感觉会越抹越黑,她索性避而不谈。
亦嫣当然也知道,想要知道各位皇子府里有多少子嗣是容易的事情,可她的重点也不在于此,她只是想八福晋管管她自己的嘴,别老是盯着别人的后院。
“这样啊,那八福晋就当我是开个玩笑吧。”亦嫣露出一抹气不死人的笑容道。
她记得八福晋嘴上得罪了人,最喜欢用这蒙混过去,现在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四福晋闻言险些露了笑。
八福晋见状登时气得火冒三丈。
好啊,一个小小的侧福晋也敢耍她,等日后走着瞧。
而八福晋讨不了好,也觉得此处也不宜多待,便也气愤转身。
可她刚一转身便看到了席上坐着的八阿哥的目光也放在了此处。
她心里顿时一咯噔,害怕八阿哥真误会她对四阿哥有什么想法,所以她回座位落座以后,便对八阿哥小声解释道:“爷,适才我是为了中伤四阿哥的名声,才会……”
“福晋,我们夫妻多年,不必向我解释。”八阿哥打断道,他说这话时,脸上依旧端得是温润如玉的笑容。
那么多年了,八福晋见八阿哥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心跳依旧会不由自主加快。
而现在她仿佛也找到了主心骨,愤愤不平道:“我原还以为那舒穆禄氏是个好拿捏的主儿,谁承想竟敢当众顶撞我。”
八阿哥听八福晋这般念叨,目光又重新放回了远处那张令人惊叹的脸上,就这一眼将他思绪拉入了什么回忆中,旋即眼底闪过一丝讳莫如深的眼神。
八福晋滔滔不绝讲着,正想抬头和八阿哥说话,却发现他正看着舒穆禄侧福晋的方向。
心中顿时妒火中烧,皱眉唤了一声爷。
八阿哥瞬间回神,扭头问八福晋:“嗯?福晋,怎么了?”
八福晋见八阿哥神色坦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开口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八阿哥对自己看什么的问题,避而不谈,只淡淡道:“和你拌嘴的那位舒穆禄氏不是个聪慧的,你往后不必放心思在她身上。”
听八阿哥这么评价那舒穆禄氏,八福晋心中一喜,立马赞同点头:“可不就是个蠢的吗?以为升为侧福晋就能和我们这些做福晋一样了,居然还敢跟我抬杠,没看她家福晋都没怎么言语吗?就她蠢,主动出头做了别人的刀都不知道。”
八阿哥默默听着,并不搭腔。
“不过她这话一出,我以后也不能在明面上,在四阿哥的名声上做手脚了。”八福晋有些沮丧道。
现在朝堂上太子和大阿哥分庭坑礼,而当今皇子中,太子最忠实的支持者乃四阿哥,大阿哥最忠实的支持者则是八阿哥。
所以说,虽然兄弟俩从小一块长大,但随着各自所站的阵营,两人站在对立面也是在所难免的局面。
随着四阿哥近日在皇上面前越来越得力,现在太子一党又隐隐压大阿哥一党。
所以八福晋才想着帮八阿哥对付四阿哥。
可她不能在朝堂上帮八阿哥,只能在名声方面做手脚。
如果她真能撕破众人对四阿哥不贪恋女色的印象,那么皇上以后要用四阿哥时,也得慎重考虑一下。
一旦疑虑有了,相对于八阿哥被重用的机会也变大许多。
可惜被舒穆禄氏这样一弄,她再提及四阿哥和四贝勒府上的事,很难不让人误会。
这么一来她也就束手束脚了。
而八阿哥却是不甚在意,温柔笑道:“我和四哥的事情,就不劳福晋为我忧心了,你只需要搞好妯娌间关系就行。”
他也不明白,福晋连这妯娌间交际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却还想参与进他的大事来。
而且区区一个好|色的名声,又能起什么作用?
世间上许多的名声和名节,那都是用来困住女子的枷锁,对男子那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不过他也不在乎八福晋怎么折腾,他只要安亲王一脉的支持他便就足矣。
而八福晋听到八阿哥让处理好妯娌之间的关系,顿时脸色一僵。
都怪她以前年少轻狂,未嫁时,她就与和她家世相当的来往,所以她嫁了人了也是如此。
之后更是争强好斗,什么都想将人比下去,所以她和妯娌的关系非常一般,甚至是到有些恶劣的地步。
也正因如此,她才想在前朝上多多帮八阿哥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