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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星见我[星际]/星际社会反派禁止[穿书] 诸星见我[星际]/星际社会反派禁止[穿书] 第164节

他想起‘凝望’的观点,他认同它,自我认知无限重要,他必须时时修正自己,以确保自己走在能通往正确未来的道路上。

在那个已然消散的未来中,他阻止过近二十次联邦军队对己方无辜民众发起的屠杀。

雷廷正襟危坐,微微闭眼。

残杀无辜同胞的行为与正确无关。

所以,他会阻止那样的未来再次出现,无论手段如何——

——那些有能力为众人而战的人,将刀锋转向该被保护的那一面,就是死罪!

“……‘阳星’?”一旁的永戴尔轻声喊了一句。

“嗯?”

雷廷微微偏头,没有睁眼。

他正在脑海中复盘最近发生的一切,思绪转的飞快,每一刻都有无数念头浮现,又有无数念头消散而去。

这会儿,两人正在一间巨大的信息集散办公室里待着,周边林立一座座近百米高的综合信息处理服务器立柱,在散发莹莹蓝光的机械森林中同行。

在这样一个筑满人之伟力的地方,永戴尔好像难得的想说些什么,却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真的把话说出口。

“说吧。”雷廷道。

永戴尔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您知道……您提问的方法,其实一直都有问题吗?”

“……”

雷廷原本正以平常速度向前的步伐放缓,却没有出声答话。

而永戴尔……永戴尔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这让他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您总是让别人自己叙述,而不是给出更具体的指令。”永戴尔说,“这其实不是提问,而是审讯。”

“……”

雷廷的步伐停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您究竟想做什么,但……您做过的事,有一部分,我看到了。”永戴尔道,“目视过往是我的能力,与我而言,它与呼吸一样简单。”

雷廷转过头来。他注视着眼前视窗中的永戴尔,还有那双蓝紫色的眼睛。

而永戴尔……他却没有顺着他的能力说下去。

“我出身自一个猎户人殖民地,那里是一颗不算美好的行星,被它的恒星潮汐锁定,但因为上空有强空气对流,阴阳两面的温差倒也不算奇大。”褐发的男人轻声道,“只是暴风如影随形,一年十三个月里,殖民地有八个月要面临毁灭性的危机。”

雷廷微微眯眼。这大概是近百年来永戴尔第一次提起他最初的过往——他知道,这个能注视过往的老狐狸反而很不喜欢提起往事,相比过往,这家伙更愿意像个年轻人一样展望未来。

“在我小时候,我曾发誓要征服暴风与天空,为此我努力学习,精研技术,在未成年时就做到了不少人无法想象的成就。”

永戴尔注视着那些林立巨柱,语气里毫无对曾经风光的自傲:“在我考上第一军事学院后,我如往常那样在载具中飞上天空、又飞上比天空更高的地方,要去到他们的飞船上……

“那时候我们的高阶超能人才不多,我一个a级就用上了十六艘全副武装的军用飞船护送,那才是人联真正的面貌。这些年间,我们衰落太多了。”

雷廷嘴角动了动:他想起了自己当初觉醒时的场面。

也不知道那个被昂耶当刀子,拿来试探‘埃南·瓦伦’的家伙如今情况如何。

他曾经可是打定主意要弄死那家伙的——记仇是个美好品德,君子报仇从早到晚,懂得用仇恨代替其它负面情绪,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当然,他也永远不会忘记,被世界粗鲁的对待,并不是让人粗鲁对待一切的理由。

“第一次突破暴风、飞上太空的时候,我的能力觉醒了。”永戴尔道,“我看到了……星球的过往,数百万年的过往。”

“……”

雷廷双臂环抱。

——超能者在觉醒时能做到的事,成熟后同样可以做到。

永戴尔这家伙藏的很深,就像‘上一次’那样。

‘上一次’,直到决战之前,几乎没人知道这家伙能力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通过【重复模拟物质与能量的运动轨迹】,我看清了我家乡的过往。”

永戴尔说,他注视着雷廷那现在连个目镜都没了的全覆式机械面罩:“我看到了我曾经的人生,我的诞生,再往前,我祖辈的生活……

“他们从太空中降落下来,探测器发出此处有珍稀资源的信号,探测器从太空中落下,无人踏足的世界里,只有阳光、阴影、总在变动的橙红山脉,还有无限暴风。”

“风一直在刮,潮汐锁定与空气对流将光影分界之处化为飓风的走廊,世界永远在刮风,物质随之变动,沙土卷起、岩石风化,大雨下的像瀑布,在更早的时候,一座山一片海的消失或许只在一夜之间……”

“即使模糊不清,推演与计算也几乎碾碎了我。而在昏迷之前,我明白了,那风无法被征服,因为我无法征服太阳的力量。”永戴尔道,“即使后来的我依然断断续续的进行着相关研究,这个时期大约有二十年左右……

“……但你看,那颗太阳并没有直接伤害我,给我的人生留下更大痕迹的并非阳光,而是大风在地上刮出的河谷,还有建造于其中的,我的家乡。”

第197章

这一天永戴尔说了很多,核心思想无外乎也就是一句“单打独斗太傻了,你没必要事事躬亲,干大事要多交朋友多拉人,就像太阳与暴风一样”。

但雷廷可没法这么干,他拉人?拉什么人?拉来用危险信息与精神污染坑害人家吗?或者带人做一些造孽的事,让人和自己一样不得安宁?

虽然可以利用一些本就该判刑的家伙去做手套,但……没那个必要。

雷廷不需要更多人和自己一起做事,也不需要保持自己的羽翼洁净,他只需要确定事况正在按计划运转,而自己在关键时刻说的话能管用就行了。

而现在,已经开始兑现自己威慑力潜能的他,说话就挺管用的。

这就够了。

永戴尔是个聪明人,他心底里永远明晰冷静,表现出的大部分情绪都只是个符合他人期待的假象,真实的那部分也只是为了掩饰虚假。

但雷廷知道,至少这一会儿,他说的话、做的事,至少有三分之二是没有目的的真实行为。

大概是因为某种惜才心态,或者只是为了人联的未来,这家伙极其罕见的说了点儿实话。

这让雷廷的心情有些复杂。

在后来的几个月里,雷廷又开始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没人能找到他的具体位置,但每当有人以为他们有机可乘时,都会有金色光辉悄然从周边空间浮现,告诉他们,那个危险人物并未走远。

他依然注视着他们,注视着每个重要人物,他们知道自己将在接下来的局势中扮演某个角色,但他从不告诉他们,他对这一切的安排究竟是怎样的。

怀疑,厌恨,反对,人群中异议涌动。

雷廷并没有将之一概消灭,只是叫人稍微控制一下,用这件事钓钓人群中有问题的潜伏敌人。

——异议才是正常的发展,人类需要异议,这是人们的自由。

或者说……

……他需要这份异议,还有因此而生的矛盾。

这能让他钓出更大的鱼。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计划在推进,矛盾在发酵。

环世界的内战仍在继续,太多种族在出问题时选择了背刺综合体,这使得战争一直难以平息。

这样的现状当然不会只是因为综合体暂时的虚弱,也不会是因为环世界短暂出现的生活方便度问题。

——综合体对环世界内部各文明的宽容,早已使得其中滋生了大量腐败问题。

太多不够理性化、道德化的文明,从进入环世界开始,就没想过再离开此地,独自求生。

怠惰横流,贪欲孽生,数百年过度安逸足够使得一个群体的智慧腐朽殆尽。

虽然综合体毕竟是个强大的星际集体,对他们而言平叛不是问题……但这件事也使得人心浮动,有太多本能潜藏更久的矛盾,提早的爆发了。

……

公元4007年10月,雷廷因一条通讯信息而回到首府星,来到了康家。

卢卡斯·康要结婚了,他的礼物早已送到,现在它们就佩戴在两位新人领结下,由灯光与众人的眼光将之照亮。

在这棵金毛小玉米的请求之下,雷廷无奈的换了一身黑色礼服,走上证婚台,为他们念了证词。

朋友的婚礼让他证婚,他其实有点紧张,以至于最开始不由自主散发出了一丝气息,让场内灯光都略微有些泛金。

虽然他很快就收拢了思绪与力量,但从这一刻开始,台下观礼的宾客敢抬头去看的人就不过五指之数了,其中三个是不懂事的孩子。

一时间,仪式场内静默如葬礼。

自己的婚礼变成这样,卢卡斯却一点都不难受,他幸福的笑着和身边人牵手,在埃森迦尔面无表情的注视之下,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

卢卡斯选择的伴侣名叫‘凯希’,是个是个星网上小有名气的作家,身量不算高大,是个beta,超能等级也只有‘b’,比起个人能力,也没有他那么优秀。

虽然在银河广域星网断联之前,雷廷还看到过这人上环世界某区新闻,但对比卢卡斯目前的成就,此人还是不算亮眼。

但对象这回事嘛,卢卡斯喜欢就行。

婚礼结束后,新人们按传统去和朋友们谈笑并互相介绍进对方的朋友圈了,雷廷在不少人悄悄看过来的目光中走下证婚台,没有换回他一贯的战装,而是穿着那身礼服走向埃森迦尔。

在他来时,对方正在和一个人谈话。

雷廷定睛一看——那是他当年的老师之一,第一军事学院超能机甲系讲师,伊文海勒曾经的战友,同样‘天眼’有缺且情况更加严重的超能战士,黎芙。

他礼貌的问好,对方也笑着向他点头。

两人一个戴着眼罩,另一个下意识垂眼,在埃森迦尔眼里,画面古怪极了。

很快,黎芙就退场了,身体问题让她不能随便离开‘太阳号’太久,如今她能来参加婚礼,还是因为‘太阳号’正暂驻于学院本部附近。

透明吊舱里培植了装饰花朵的服务无人机在半空中往来,披挂的软纱随风飘扬,雷廷和埃森迦尔从它们下头穿过,找了个休息室相对坐下。

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谈话——就算能来这里的人真有傻到那地步的,也会有安保系统进行自动拦截。

落座后,雷廷平静的等待埃森迦尔发言。

对方在他还在证婚台上的时候,就在脑子里试图和他对话,但他当时并没有为之而分心的意思,只是正常主持完毕卢卡斯的婚礼,才应约来此。

“……”

埃森迦尔好像有些焦躁不安。虽然他看上去面色冷硬,但无论是心跳还是精神波动都证明了这一点。

半晌后,他开口了:“他们现在正在讨论你。”

“嗯。”雷廷点了点头——他自然听得到那讨论,那对他而言跟在耳边没什么区别。

这会儿,卢卡斯那大多来自第一军团的朋友们,还有他的伴侣凯希那些来自社会各界的朋友们正在交流,其中自然也有人提到了因为他几句话就临时来证婚的‘阳星’——他们可看的清清楚楚,这位大人物刚来的时候,穿的可不是那身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