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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第81节

你这真心保熟吗?

皇帝真正爱的,到底是韩元望,还是定襄王府唯一的嫡女、冠绝帝都的长乐郡主?

他是单纯的爱着这个人,还是如同水仙花一般顾影自怜,觉得既为天子,便该匹配帝都最尊贵美丽的贵女?

他只是爱他自己,顺带着爱这件足够体面的美丽道具罢了。

认真你就输了。

武则天这辈子经历过的事情,盘古开天辟地之后都没几个人能够比拟,要想哄住皇帝,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而皇帝也正如前世一般,在这场婚姻中焕发出所有的真挚与热情。

帝后大婚一月,皇帝都不曾召幸宫妃,每日料理完政务之后,便往长春宫去陪伴皇后。

而皇后也时常往御书房伴驾,红袖添香,慧心解语,常有不凡见解发出,倍得天子信重,俨然是女中张良,将满宫妃嫔都比成了尘埃。

韩元嘉往长春宫去请安,望着嫡妹那张海棠一般鲜妍妩媚的面孔注视良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那天你到翊坤宫去说的话,还算数吗?”

武则天道:“那话永远算数。”

韩元嘉神色有些复杂:“他待你这样好,你,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武则天对此付诸一笑:“他待我很好吗?其实也不过尔尔。”

曾经有一个人,以天下为棋盘,举世之人为棋子,他拉着我的手入局,手把手教我如何纵横捭阖,制衡天下。

他是我的先生,是我的知己,是我的盟友,他以万里江山教我,与我一起并肩作战,肝胆相照。

他虽然不在这里,但我的意志里永远有他的影子。

我曾经遇见过过雄鹰,又怎么可能为鸟雀低头?

叫我收敛野心,相夫教子……

呵,他都没做到的事情,这个狗货更不配!

第72章 别宫斗了,来宫变吧3

韩元嘉没想到嫡妹居然会这样讲,怔楞几瞬,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因为嫡妹并不是在进退维谷的情况之下,被迫走上了争权夺势的那条道路,她是自愿走上去的。

她是真正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困于心、不乱于情。

自己拥有的所有条件她都有,甚至更加丰厚,她有来自定襄王府的全力支持,有天子独一无二的爱重与宠幸,可即便如此,她都不曾动摇过自己的初心,志向不改。

韩元嘉由衷道:“从前你到翊坤宫去见我,说那些话时,我便很是钦佩,然而今日再度见到你,我才知道即便如此,也仍旧是轻看了你。”

武则天为之莞尔,手指提起茶盏的盖子,拨了拨杯中茶水,却不曾饮下:“姐姐今日既来了,我也另有几句话想讲。”

韩元嘉侧耳倾听:“哦?”

武则天转过脸去看着她,徐徐道:“姐姐,我好像有身孕了。”

韩元嘉眉头随之微动,神色不由自主的发生了些许变化。

深宫中的女子,很容易在后宫倾轧中走向联合,而这种利益关系也同样很容易破裂,尤其是在双方都育有皇子的前提下。

因为扶持自己所出之子登基,是宫妃的核心利益。

武则天了解这一点,她相信韩元嘉同样明了,聪明人与聪明人的交谈,无需遮遮掩掩,大可以开门见山。

“我不知道腹中孩子是男是女,也不知当今驾崩之前,我是否会再度有妊,但是我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姐姐,天下间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志向,即便是我的亲生骨肉。”

韩元嘉眼睫颤抖几下,深呼口气:“你终于说出来了。”

她道:“你要权柄,要摄政,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若是幼主当朝,固然是好,可妹妹你要知道,孩子终究是会长大的,如果他选择了与你截然不同的道路……”

武则天毫不犹豫道:“那就废掉他,再立新君!”

韩元嘉神情动容,注视她良久之后,幽幽道:“即便那是你的亲生儿子?”

武则天斩钉截铁道:“即便那是我的亲生儿子!”

皇帝而已,上辈子也不是没废过,老操作了。

韩元嘉眉头微蹙,继而释然,摇头失笑:“我只怕你会后悔。”

“不,姐姐,我不会后悔的。”

武则天很肯定的笑了:“我并非悍妒之人,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当下宫中唯有姐姐的大皇子一个孩子,若我真的有了身孕,我会劝陛下往别处过夜的,因为我需要更多的皇子公主。他们是陛下的孩子,也理所应当该是皇后的孩子,他们是我未来的选择之一,也同样是我的希望之一。”

韩元嘉神色几变,继而叹息出声,最后起身敛衣行礼,心悦诚服:“妹妹胸襟志向,皆非等闲,愿执箕帚,听候差遣。”

武则天起身搀扶她:“你我本就是至亲姐妹,何必如此客气?”

又惦记着白绢上提及的前世之事,提点她道:“近来天气变幻,风雨不定,皇长子年幼,姐姐更得仔细顾看,切切不要有所疏漏。”

韩元嘉听她意有所指,心下悚然:“妹妹,福哥儿他……”

武则天低声道:“近来宫中的风向不太对。福哥儿是当今唯一的子嗣,你我又同出自定襄王府,若福哥儿有了意外,我又有了身孕——”

打从皇帝册封嫡妹为皇后起,韩元嘉便冷了心,所在意的不过只是儿子福哥儿罢了,若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却叫她怎么活下去?

嫡妹的性格,她向来了解,并非无的放矢之人。

韩元嘉到底并非胆小怯懦之人,她以侧妃的身份执掌端王府数年,入宫之后也是独一无二的贵妃,只要事先有所戒备,她不信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害了福哥儿!

武则天又留她说了几句话,韩元嘉方才起身告辞,仔仔细细的将翊坤宫的内侍和宫人们梳理一遍,又着人仔细探查各宫动静,终于寻到了几分端倪。

延禧宫的康妃近来时常有些小动作,顺藤摸瓜,一直摸到了她的陪嫁丫鬟碧玺身上……

韩元嘉没有急于出手,默不作声的观察了几天,终于在碧玺在福哥儿饮食里动手的时候来了个人赃并获,紧接着就带了人证物证往长春宫去请皇后做主。

武则天当场就下令拿了康妃过来,继而封宫彻查,得到口供之后把人往皇帝面前一送,康妃直接打出了gg。

谋害皇长子,又意图陷害贵妃和皇后,这两点直接戳到了皇帝的心窝上,康妃毫无疑问的被赐死了,事后又对皇后和贵妃多有抚恤。

长春宫内,韩元嘉坐在暖炕上用小锤子敲核桃,脸上隐约透出几分苦涩:“碧玺跟了我那么多年,没成想最后勾结外人害我的也是她,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不等武则天出声,她便给出了答案:“从前在王府时,旁人都将身边的婢女推出去固宠,开脸叫做了通房,独我不肯。我自己做小,是没法子,叫我用婢女去留人,自己躲出去叫他们在我屋里成事,我做不出来。”

“我怀福哥儿的时候,王爷也会去看我,只是从不留下过夜,她那时候便主动想帮着伺候,我不忍心叫她陪我在府里苦熬,还想着以后给一副嫁妆叫做个正房娘子,没成想她觉得我挡了她的路,那时候就开始恨我了……”

韩元嘉将剥出来的核桃仁搁进旁边碟子里,继续道:“这心思被康妃看出来,就在背地里撺掇她,说我不用她,是因为心有底气,我有儿子呢,无论什么时候都立于不败之地,她就起了心思,觉得若是福哥儿没了,我失了依仗,就得推人出去争宠,于情于理,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武则天坐在对面描红,空暇时候抬眼看她:“可我看姐姐神色,仿佛并不十分恨她。”

“说不恨是假的,只是或多或少有些唏嘘。”

韩元嘉道:“那丫头坏了心,但人是很聪明的,我教她用算盘,打得比账房先生还好。她若生成男子,凭这股子聪明劲儿,这手活计,怎么都能过得好,又怎么会汲汲营营,豁出命去博一个前程?”

她叹口气:“我算是明白妹妹从前说的那些话了,可怜天下女儿,困囿于内宅,为了男人指缝里露出来的蝇头小利斗得你死我活,何苦来哉。”

武则天听得失笑,却听殿外传来宫人们的问安声。

皇帝进了门,便见皇后与贵妃姐妹俩相对而坐,气氛和睦而融洽,心绪先自软了三分:“说什么悄悄话儿呢?”

武则天便示意宫人将案上字帖收起,亲自接了内侍送上来的茶,递到皇帝手上:“方才正跟姐姐说呢,年下事多,我于宫务上不甚明了,姐姐从前在王府管过家,须得多多襄助我几分才是……”

皇帝很乐于见她们姐妹和睦,又将更多的偏爱投注到中宫身上:“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皇后之权岂能假手于人?你本就聪慧,不逊色于贵妃,些许小事,还怕学不会吗?”

韩元嘉早冷了心,听他如此,不过心下一哂,脸上神色一如往昔恭谨温柔。

武则天但笑不语,她身边的陪嫁婢女喜盈盈的行个礼:“好叫陛下知晓,方才太医诊出了喜脉,娘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皇帝大喜过望,拉着她的手:“果真吗?怎么不早说?”

又看向贵妃:“既如此,是该少操劳些,贵妃向来处事公允,暂代中宫掌权,也无不可。”

韩元嘉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行个礼,笑着应了此事。

皇帝诚然为皇后的身孕欢喜,下旨令韩贵妃协理六宫之事,回到乾清宫后,马上又降旨大赦天下,第二日见皇后往御书房来伴驾,且惊且忧:“不是叫好生养着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武则天笑:“哪有这么严重?太医也说了,多走动几步,于身体有益。”

她一边这么讲,一边神态自若的为皇帝整理桌案,将奏疏分门别类的摆好,脸上适时的显露出几分忧色:“陛下为了东南之事,总难安枕,妾身难免牵挂……”

“穆宗皇帝在时偏爱幼子,一味的放纵九江王,以至于有了今日之祸,”皇帝听她提起此事,目露愤色,咬牙道:“梓潼有所不知,朕在东南的探子回禀,九江王竟敢公然穿着天子袍服,乘坐至尊御辇,大逆不道之至!”

武则天在他身旁坐下,伸手为他顺气,又柔声抚慰道:“九江王如此,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穿上龙袍难道便是天子了吗?陛下既如此为此贼心忧,妾身倒是有个主意。”

皇帝素来知她聪慧,闻言神色大动:“愿闻其详?”

武则天便徐徐道:“陛下之所以迟迟不问罪九江王,无非是因为他身在封地,年年推辞诏令,不肯入京,且又是穆宗皇帝的幼子、陛下皇叔,又得了封地富庶的便宜,麾下颇有些精兵……”

皇帝道:“正是如此!”

武则天执起案上御笔,站起身来,往北侧悬挂的江山图上勾画几笔,圈出了九江王就藩之地:“陛下若想处置九江王,下策便是发兵攻打,既需要消耗户部钱粮,又不免战时损兵折将,即便顺利攻克,安民定邦也会极大的牵扯朝廷精力,得不偿失,中策则是按兵不动,年年遣使前往传召,再大祭穆宗皇帝,以示当今陛下的大宗地位,声望上压制九江王,发展民生,积蓄实力,以求来日发兵南下,一击毙命。至于上策,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她并不卖关子:“妾身听闻,九江之地出产的云华锦缎绚烂如霞,艳丽无匹,只是制作艰难,耗时弥久,数十亩桑地方能织就一匹缎,又有闻名天下的天青窑——”

皇帝到底不是蠢人,眼睛忽的一亮,闻弦音而知雅意:“梓潼的意思朕已经明了,只是倘若陡然间加大采购量,九江王即便再蠢,怕也知道这里边儿有问题了。”

武则天既提出了这个问题,自然早就有解决的法子:“向来上行下效,宫廷之中更是如此,若是妾身着一身云华锦缎制成的新衣出现在诸命妇面前,不出两月,此缎必定在帝都蔚然成风……”

皇帝显然有所意动,只是再三思忖之后,终究摇头:“若真是如此,却不知朝野之间会如何非议你。”

他手掌虚虚的抚在她还未隆起的腹部:“朕不能坏了你的名声,也不能令皇子因此受损。”

皇帝神情中充斥着一抹向往:“朕,是庶出,儿时眼见着父皇如何宠爱嫡出的兄长,那时候嘴上不敢说,心里是很妒忌的,朕得不到的东西,朕想叫自己的孩子得到——”

武则天神情动容,柔情万分:“陛下是个慈父。”

只是心里不禁讥诮。

如此看重嫡子,那为什么要搞出庶子来呢?

你将看重与慈爱投注到嫡子身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嫡子不是你前半生经历的缩影,不被看重的那个庶子才是?

说到底,无非是在用孩子的一生,给自己圆梦罢了。

继而武则天屈膝见礼,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陛下这样爱惜妾身,妾身又岂能不为陛下考虑?陛下既然不愿妾身做出头的椽子,倒不如叫六宫一道来做此事。陛下登基之初,因着先帝丧仪的缘故不曾选秀,现下妾身有孕,六宫又颇冷落,也是时候该选一批秀女入宫,填充宫闱了。”

皇帝先是推辞:“元望,朕更想多陪伴你些……”

武则天动情的看着他,轻轻摇头:“妾身不愿陛下为此苦了自己。”

你来我往说了几个回合,皇帝终于应了此事,满面欣慰,动容不已:“梓潼温婉贤淑,堪为历代中宫典范!”

武则天适时的低下头去,成全了自己的雍容与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