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尚且讨厌计划之外的变数，对于这等大佬而言，或许同样如此。
尽管变数之所以是变数，就在于其不可控性，但是相比起无能为力的普通人而言，大佬显然不会听之任之，由它发展。
因此绝大多数顶级富豪的子嗣，都得到全方位的保护，寻常人等基本上都难以了解到相关信息。
这一点，或许也有李超人前车之鉴的功劳。
而王校长显然是一个一反常态的例外，不光是人尽皆知，更是满足了普罗大众对于富二代的绝大多数刻板印象。
这么一个另类，要说老王对于自己这个唯一子嗣没有任何关注，听之任之任由他胡作非为，周东升自然是不信的。
要么是暗中有更加全面的保护措施，要么就是……老王有后手，藏着一手暗子。
而明面上的王校长，自然是闹出多大动静都不是问题，反倒是动静越大越好。
而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兴许就是触发了前者的某些条件，这就是周东升的猜想。
至于后者嘛，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周东升自然也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里不是。
第638章
“是也不是，最开始我们注意到你的时候，确实是有往这方面考虑过。”老王端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毕竟为人父母，总是会考虑的多一点，尤其是小周的背景太过干净，干净的让人怀疑，更别提你这跳跃性的成长速度……”
“这么一个人突兀的出现在我儿子身旁，还有那目的性十分明确的创业之路，更有种投其所好的味道……”
伴随着老王的娓娓道来，如果不是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周东升都有种对方是一个阴谋论爱好者的即视感。
正欲开口反驳，老王伸手压了压，示意听他慢慢讲，显然能够跟周东升这么开诚布公的说话，所谓的“嫌疑”应该是早就已经被排除了。
“小周你也不要怪我多想，身处我们这个位置上，有些东西可能离你们很遥远，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近在咫尺，有时候一个选择不慎，就有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这也是为什么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还是选择将儿子接回国发展的主要原因。”
老王似是而非的说道，但是却让周东升不由心中一凛，仿佛感觉到头顶有不可名状的伟力带来一股实质性的压迫感，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虽然老王选择当一个谜语人，但是对于周东升来说却是心知肚明，当走到前者这样的人生高度之时，面临的人生选择有时候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简单明了。
无非是一个立场问题。
而一旁的王校长最开始还面露不满，想要出声质疑，但是随着亲爹的分析，不禁顺着其思路稍微盘了一下，确实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尤其是小人物传媒的创立，以刘某作为跳板拉自己入伙，并且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迅速崛起，虽然从亲爹的角度来看，说是冲着王校长而来，并且投其所好似乎有些牵强附会……
但是稍微花点心思去调查一番，肯定是费不了多少功夫的，尤其是对于掌控着亿达这样庞然大物的掌舵者来说，更是易如反掌。
话说到这份上了，尽管没有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来，但是从结果来看，周东升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了，那就是没有任何问题可言了。
王校长这时候才大大咧咧的说道：“敢情您让我回国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呀，我还以为您是想将我培养成接班人呢。”
虽然内心还是对自己的亲爹干预自己的交际有那么一丝不满，但毕竟有外人在，没有必要把父与子的矛盾挑明。
这一点，王校长还是心里有数的。
“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可惜你不乐意呀，索性只能由着你的性子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王一脸慈眉善目，不以为意的笑道。
随后转过头来看向周东升，略显感慨的说道：“这么些年来，随着亿达不断发展壮大，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人才，但是像小周这么特别的，还是寥寥无几。”
面对老王那一双富含人生阅历的眼睛，周东升内心不由冒出一个想法，要是这等人物能够像自己一样，重活一世……
又将会达到怎样的人生高度呢？
不过纵观人家的一生，早已经是一曲波澜壮阔的时代乐章，如今已然功成名就，哪怕是名留青史，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辈子都这么成功了，再重活一世岂不是太欺负人了，还是把名额让给吾等升斗小民吧。
脑海中的思绪一闪而过，周东升依旧是不卑不亢，习惯性的用出了那一套托词：“小子哪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一旁的王校长没好气的往沙发上一躺，这熟悉的味道，又让这小子装上了。
对此，老王倒是没有反驳，依旧是意味深长的说道：“有时候决定一个人的成就，运气的作用甚至比个人能力还要重要，这一点我感受颇深……”
“亿达能有今天，也都是得益于时代机遇的眷顾，真要我说，我也觉得我的运气大于实力，呵呵……”老王呵呵一笑。
随后话锋一转，“只不过这是我一个老头子说的话，你这年纪轻轻的，懂得藏锋是好事，但有时候该锋芒毕露，就不要藏着掖着。”
“都说年轻气盛，那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老王像是在唠家常一样随口说道。
“受教了叔叔，只不过我这不是没什么值得露的么？在您老面前锋芒毕露，那不是班门弄斧吗？”周东升谦虚道。
“谁说的？就你这年纪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可比我当年要强太多了，而我这把年纪已经是定数了，你的未来可是未知数……”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未来始终是你们年轻人的。”
老王这一手心灵鸡汤灌下来，周东升相当受用，但是却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您老就是把我叫过来喝鸡汤的？虽然这首富牌鸡汤噱头极大，但依旧改变不了鸡汤流于言表的本质。
对于现实的周东升来说，那还是不如一点干货来的实在。
“哪里哪里，未来如何尚且不知道，但是如果没有前人的耕耘，又哪有我们后人的机会呢，我们顶多只能算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侏儒罢了。”
不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嘛，这一招周东升十分擅长，真要讲一些实在的东西，周东升或许把握不住……
但要是玩这些虚的，那不好意思，周东升这个甩手掌柜是专业的。
“诶，你们先歇一歇，先来吃饭吧，你这老头子，上了年纪就是话多，你不饿别人还饿呢。”
这时女主人站出来打了个圆场，打断了这场让周东升有些云里雾里的会面。
“好好好，让小周见笑了，一起吃顿家常便饭，再边吃边聊。”老王随和的招呼道，如同没什么架子的长辈一般。
客随主便，周东升应了一下，跟着王校长一起，一行人来到了餐厅。
当扫了一眼餐桌上的菜肴时，虽然已经提前说了是家常便饭，但依旧是有些出乎周东升意料之外。
倒也不是什么珍稀无比的大鱼大肉，更不是什么满汉全席，真的就是一桌平平无奇的家常便饭。
周东升甚至看到了一盘饺子和韭菜盒子，这还是偏北方菜式的家常便饭。
这朴素的作风，恍惚间周东升仿佛看到了《人民的名义》里那位赵德汉一样，这种感觉倒是有那么一丝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不至于到“皇帝用金锄头锄地”的地步，但也确实没有必要真锄地吧。
尽管内心有些诧异，但周东升依旧是安然入座，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不至于在饭菜里下药吧。
“这年纪一大，愈发明白病从口入的道理，这饮食起居都得讲究，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随意……”
“这吃来吃去，最终还是觉得家常便饭最合胃口，不知道小周吃不吃得惯……”老王分外随和的招呼道。
“诶，叔叔说笑了，我这人从小到大啥都挑，就是不挑食，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好。”周东升十分光棍的说道。
“不挑食好，这些都是家里种的，绿色健康，多吃点……”老王风轻云淡的说道。
这个“家里种”的，如果是常人说的话，显然就是字面意思，但是从老王口中说出来，内心稍微那么一斟酌，一股壕无人性的气息登时扑面而来。
果然是家财万贯不过一日三餐，大佬们对于饮食健康的讲究，确实是让周东升大开眼界。
前有丁三石养猪，后有亿达种田，果然对于美食的讲究，是根深蒂固在我们这个民族内心的执念呀。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星辰大海的尽头，是种田。
这就是大佬们的格局么？兴许这才是炫富的最高境界吧。
想象中的上流社会：坐私人飞机，远赴法兰西吃上一顿需要排队半年预定的顶级法餐。
实际上的上流社会：大佬们已经不满足于世界各地的美食，而是选择从源头上开始培育，不惜花费重金，培育出最合自己口味的家常便饭。
这一刻，周东升算是真切领悟到了“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真谛。
除此之外，这顿平平无奇的饭吃下来，周东升已经猜不透今天这一场会面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就捉摸不透老王的心思。
于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周东升索性就不再多想，卸下心理负担，反倒是愈发游刃有余，一顿饭吃下来反倒是宾主尽欢。
席间虽然都是唠些微不足道的家常话题，但是气氛却分外其乐融融，如果抛开身份看的话，这确实是一顿再正常不过的家常便饭。
只不过等到吃饱喝足之后，老王擦了擦嘴，不急不慢的说道：“怎么样？这北方的菜还吃得惯吗？”
“别有一番风味。”周东升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一桌子亿达特供的饭菜价值几何，但是口味上确实是挺合周东升胃口的。
除此之外，山猪吃不来细糠，周东升也不是美食家，并没有吃出什么高大上的名头来。
“爸，你今天这么大费周章，总不可能就是单纯为了请东升吃这顿饭吧？有事说事呗。”
周东升尚且能够按耐得住自己的性子，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捉摸不透老王的心思。
但是王校长显然是按耐不住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亲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这么大费周章，显然不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所以，索性直接了当的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老王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宠辱不惊的周东升，不由叹了一口气。
“人家小周都还没有急，你急什么？”语气里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这沉不住气的心性，看来还得多加历练，多吃点亏才行，还想当接班人呢，就这表现可差太远了……
反倒是周东升这个年轻人，这一晚上看下来，各方面的表现确实是可圈可点，不禁让老王暗自点了点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反而愈发坚定了老王内心的想法。
“谁让你一直在卖关子的……”王校长不由悻悻然嘀咕道，从亲爹的表现来看，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
“说实话我也一直都在心里头琢磨，只是我确实没有想明白，如果叔叔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妨直说，给小子解解惑。”
既然王校长都已经挑明了，周东升也索性顺着话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们移步客厅吧，我们再接着聊一聊。”老王没有接茬，反倒是摆了摆手说道。
几人重新回到客厅落座，只是相较于刚来时的生分，这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之后，那份生疏都淡化了几分。
伴随着茶香四溢，茶汤入肚，老王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自从我看过小周你的人生履历之后，不得不感慨，这么一份履历，如若不是刻意而为之，那就必定是一位天纵之才。”
“尤其是在你得到了段勇平的赏识之后，愈发是坚定了我这一份猜想，老段自打退居幕后，就热衷于在资本市场上驰骋。”
“不同于我这个干实业的，想藏都藏不住，老段的身家几何一向都是一个谜……”
“老段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不是其资本手段，而是其将人才当做投资来做的手笔……”
“其中，步步高系之所以如今能够有固若金汤的表现，完全得益于老段当年打下的人才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