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才看几秒，他就听见自家奶奶的声音。
“大磊，这视频里，刚才说这女娃是21年前，京市过去，被卖到云城的？”
王大磊没听出郑凤翠声音里的沉重。
他愣了愣，恍然大悟，连忙把直播剪辑拉到了最后，便听见了主播洛枝激动的声音。
“就是你！我查过了，21年前有人贩子团伙流窜到云城，他们被抓捕后供认了在京市抱走几个小女孩、然后扔在桥廊县的事！”
“除了你，山上没有别人。秦阿姨的女儿，就是你！”
声音通过手机播放出来。
不用王大磊回答，郑凤翠也知道答案了。
听见“秦阿姨”三个字，她的手指，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郑凤翠闭上眼，蓦的躺倒在摇椅上。
良久，她吐出了一口气。
“磊儿，你先出去吧，奶奶想休息休息。”
王大磊本来也不是很想陪自己奶奶，要不是媳妇要求，他早就想出去了。
于是他忙不迭地抱着手机跑出去。
昏暗的屋内。
郑凤翠的思绪，缓缓回到了21年前。
产房，两个女婴。
她为自己的亲孙女争取了一场泼天富贵。
事实证明，她的举动没有错。
21年过去，余下的孙子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和她二孙女的成就比较。
名牌大学毕业，拥有自己的艺术馆，父母兄长的宠爱，以及家世出众的未婚夫。
这才是蔺家的掌上明珠，蔺珊珊。
而不是原名为王二丫、一辈子都得在贫困里挣扎的郑凤翠二孙女。
她郑凤翠，也因此沾到了这二孙女的光，有了个幸福的晚年。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郑凤翠赶紧睁开眼，接起电话。
“奶奶~”
听见电话里娇软的女声，郑凤翠心底一软，赶紧道：“珊珊，怎么想到给奶奶打电话了啊？”
蔺珊珊笑道：“奶奶，爸妈说你马上要过生日了，我给你打个电话，礼物已经托司机叔叔寄过去了。”
当年，蔺夫人即将生产之际，多年的保姆秦玉芬生病。
因为不放心外人，秦玉芬便推荐了自己的表姐郑凤翠，毕竟郑凤翠有三个儿子，生产经验丰富，可以帮助蔺夫人照顾孩子。
但富贵迷人眼。
郑凤翠一直很老实，逐渐赢得主家的信任。加上一点运气与胆量，在蔺夫人生产后，她成功地将自己刚出生不久的二孙女调去。
为了守住秘密，郑凤翠将真正的蔺家千金送走，嘱托对方走远一点，对方表示会去西南。
而秦玉芬病好后，郑凤翠使了点计谋，诬陷对方照顾蔺家小公主不利，就这么成功上位，当了蔺家的保姆，以及小公主的奶奶。
这些年，郑凤翠伺候自己的亲孙女，伺候得无微不至，蔺珊珊很喜欢这位保姆奶奶。
蔺家人也对她很满意，毕竟这可是蔺家好几代才出现的女孩儿，自然应该千娇万宠。郑凤翠的态度，让她打败其他保姆，在蔺家呆了十几年。
三年前，小公主成年的时候，郑凤翠也成功退休。
蔺家给了她一大笔钱，她便被自己的三个儿子接走，轮流养老。毕竟她身上有钱，和蔺家关系又那么好、人脉也不缺，三个日子困难的儿子简直是争着抢着孝顺她。
郑凤翠也愿意帮助自己的孩子。
她只是诉苦了一下，蔺家小公主便随便吩咐了一句。短短时间内，王家便在京市最好的地段拥有了一家店面，生意红火。
孙子们日子越来越好。
家境优渥的孙媳妇，在王家天不怕地不怕，连公婆都不孝顺，对她这个奶奶却是千依百顺。
那些老朋友，有点什么事，也都求到她这里。当年村里的人，谁都知道她郑凤翠发达了。
逢年过节，那都是捧着拥着。
这日子简直不能更舒坦了。
只是或许年纪大了，郑凤翠担心做过的亏心事暴露。
这不，听见直播里的“21年”“人贩子”“京市”“秦阿姨”等，她就自乱阵脚了。
和蔺珊珊聊了几句，又收获了一个玉镯后，郑凤翠的心态也逐渐平稳下来。
她想，怎么可能那么巧呢？
婴儿多脆弱啊，一个才出生的女婴，跟着辗转多地，一个不好就会夭折。
更何况，直播里的女孩，模样也并不像蔺家夫妻。
一定是她想多了。
郑凤翠压下思绪，便听见蔺珊珊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道：“奶奶，你说……如果我喜欢一个男生，我该怎么告白啊？”
郑凤翠愣了一下，有些奇怪。
“珊珊，你不是有未婚夫吗？”
蔺珊珊跺了跺脚，脸都有点羞红了。
她忍不住道：“奶奶，你不懂，现在讲究自由恋爱！我才不要被婚约束缚呢！我要追求自由！”
郑凤翠忍不住笑了。
这是最让她骄傲的一个孙女，她便问道：“对方家庭条件好吗？珊珊，你是蔺家的小公主，可千万不要看上什么穷小子。”
蔺珊珊：“不会，他家条件很好的！和蔺家差不多吧~”
她犹豫了一下：“就是……就是他前女友特别多，有点儿花心！”
花心算什么呢？郑凤翠这辈子吃了太多苦，早就不信爱情了，钱才是真的。
她正打算劝孙女几句，便又听到对方透露一个消息。
“而且，而且他最近身边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甚至他还有白月光！”
“我的天哪，我都觉得这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但是没办法啊啊啊，我就是喜欢他！”
蔺珊珊自我纠结了几秒，还是决定坚持喜欢季昀止。
郑凤翠却突然想到了刚才大孙子手机里的直播。
很漂亮的小女孩……刚才那个不就是吗？
不知是出于贬低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自己心安，郑凤翠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珊珊，你要知道，一张脸决定不了什么。人这一辈子啊，投胎就已经基本决定了整个人生。”
“一个女人，她哪怕再漂亮，没有实力、没有家境，容貌也只会成为负担。”
“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漂亮而睡她，但结婚，只会看大脑和家境。”
“珊珊，你漂亮、聪明、家境好，没有人比得上你。”
“你们是一个阶层的人，时间久了，对方一定会被你打动的。”
蔺珊珊被夸得很舒服。
想起自己爸妈和哥哥，她也生出了几分优越感，顿时也不担心了，开开心心地挂了电话。
郑凤翠心底的不安，也慢慢消失。
……
顾博雄的人来晚了一步。
他们只知道小少爷去过云城，但顾明域爬了好几个山，每座山还都有那么点奇闻异事。
他们跟着调查过去，最后才找到饲月涧。
而他们到的时候，苏子墨已经坐上了去京市的飞机，云城本地的主播们则纷纷慕名去了饲月涧的山谷打卡。
保镖们询问了半天，才得知事情的前因经过。
不得不说，所谓情蛊，还有各种症状，真的和小少爷太像了！
但看着搜索出来的那名少女，保镖们愣了半天。
……就是说，有这么一张脸，还需要情蛊吗？？
他们非常怀疑，自家少爷到底是中了情蛊，还是看见小姑娘的脸，从此得了相思病。
顾博雄收到了保镖的调查结果。
他几乎已经确定那个乡下女人就是害了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
顾博雄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当然不会被美色所迷。尤其是他将这个独子看做命根子，更是带上了先入为主的厌恶。
看见照片后，他下意识觉得，一定不能让儿子看见这女人的照片！
情蛊已经很可怕了。
如果这人真出现在儿子面前，那儿子就真的完蛋了！
顾博雄对顾明域的看管更为严格，甚至收走了他的手机。
也幸亏顾明域做实验习惯了独处，才不至于憋出抑郁症。
顾博雄自认万无一失。
但几小时后，飞机才降落云城，顾家别墅二楼，一个清隽淡漠的男人，便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