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搞钱。◎
得知阎起一如她所料的选择拜堂成亲, 洛央嘴角微微翘起,大胡子,品性不赖嘛。这样她便暂时放心了, 放心,选择对方作为自己未来的合作对象。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尽管洛央的真面容早已被阎起手下的那些将领, 瞧了个清清楚楚, 可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这不, 此时的洛央正盖着红盖头, 规规矩矩地牵着红绸与阎起拜起了天地。
因着这位阎大将军早早失去了双亲, 如今家中仅剩下个五岁左右的垂髫小童,是他大兄所生,所以高堂之上仅立了几块牌位。
最后一拜结束后,阎起顺手将洛央扶起,牵着女子纤细的柔荑, 阎起的心中忽的生出一股别样的情绪,那便是以后他也是有娘子的人了。想到初次见面,破庙中看到他,洛央明亮欢喜的双眸, 阎起就觉得与她执手一生,似是也不错。
天地拜完, 洛央便被人送进了阎起的主账中, 头上盖着盖头百无聊赖地等起新郎官的到来。
忽然的,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听上去不像是贼人, 更像是猫儿狗儿, 或者是小孩。
但洛央同样没放松警惕,一根银针出现在她指尖。
很快,一双穿着虎头鞋的小脚便出现在了洛央的盖头下方,紧接着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瓜也探了进来。看见盖头下嘴角含笑的洛央的刹那,半蹲在地上的小童眼中,立刻迸发出无限的惊喜,“婶婶好看。”
果然,小孩永远是最诚实的。洛央半掀开自己的盖头,收回银针,反手从袖中掏出了块饴糖笑眯眯地递给他,“嘴真甜,这个给你。”
接过糖,剥开油纸,嗅到黄色的糖块传来的甜蜜气息,在洛央鼓励的眼神中,小童试探性地舔了口,眼睛骤然一亮。
等阎起稍稍饮了点水酒,赶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忽然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听着似是有人鼓掌,还有扑通的怪响。
心下诧异,阎起立刻掀开帘子,抬头。只见本应盖着红盖头等他来揭盖头的新嫁娘正乐呵呵地鼓着掌。她面前的软毯上,他五岁多的侄儿,阎安,正给她卖力地表演着翻跟头。就是那种头抵着地面,身子一躬,双脚一挣的前滚翻。
阎起:“……”
说好的聪慧过人,心高气傲的小侄儿呢?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傻?
再联想到先前此女子撒谎不眨眼的模样,阎起发自肺腑地认为,这位洛氏女郎看似娇弱楚楚,实则心思狡诈。只要她想,说不定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以后与她相处,当以小心谨慎为上。
男子心中刚这么想,便听见一道惊喜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将军,你归来啦?”
阎起循声望去,却见他的新婚小妻子正笑意盈盈地向他看来。一双秋水一般的剪瞳,充满着信赖与欢喜,仿佛沧海桑田,她的眼中也只能看得到他一个人似的。
当即,阎起的心头克制不住地一跳。
洛氏女郎,确实貌美。
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一丝疑惑,此等相貌,为何却不是清河第一美人?是否清河百姓均患有眼疾?
便是这时,打赢了其他兄弟才获得端合衾酒进主帐机会的樊梁,正了正衣冠,端起托盘走了进来。因着今天是大喜之日,樊梁的一百军棍被推迟到了明朝,只为了他能跟大家一起饮酒作乐,否则领了罚之后,他还不知道能不能起身行走呢。
放下合衾酒后,樊梁笑嘻嘻地停在了原地,直到阎起平静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原还以为自己能留下来看热闹的樊梁,察觉到自家将军的逐客之意,挠了挠头,便只能垂头丧气地往帐外走去,真是白瞎他之前打得那么拼命了。
临走之前,樊梁还顺手将仍在耍宝的阎安一块带了出去。
“婶婶救我……”
从阎安焦急的呼唤声中,可以听出他有多不甘愿。只可惜他那点小力气到了樊梁跟前,不亚于蚍蜉撼树。最后只能朝洛央的方向伸着小手,无力地被人抱了出去。
樊梁刚出营帐,便被一群兄弟们七手八脚地砸在胸膛上,仿佛在嘲笑他的胆小没出息。樊梁忙将这些手臂挡了,嘘了一声,捂住阎安的嘴,便带着他一起,和其他人趴在帐帘前,偷摸往里头看去。
很快他们便看到那娇艳如花的洛氏女,起身来到了矮桌前,捏起两杯合衾酒,将其中一杯递至将军面前,嘴角微微翘起,“将军请?唔,已经拜过天地了,是否我现在已不该再叫你将军,而是该叫你……夫君?”
阎起抬至半空的手臂就这么僵在了原地,看着灯下洛央的笑靥,半响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随你。”
声音虽然冷静,可从洛央手中接过酒杯的那只手,却轻颤了下。
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的樊梁等将领,立刻又激动地捶了下身边他人。
此时,帐中的洛央却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戴着碧玉手镯的皓腕,欺霜赛雪。
一时间,阎起甚至都觉得有些晃眼。
瞧见洛央手臂举到他的面前,似是要和他臂弯交缠,熟悉的兰香袭来,阎起举着酒杯的手臂立刻绷紧。
一场合衾酒喝下来,男子连脸颊都开始发麻,更遑论其他。
望着洛央莹莹的眼,阎起嘴唇微动,刚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瞬,帐口忽的传来哎哟一声,紧接着他底下的那些兵,滚地葫芦似的滚了进来,倒了一地。
“娘的,方才是谁暗算俺……”这人话说了一半,就安静了下来。不安静也不行啊,将军脸黑得跟焦炭似的。
阎起想都没想举步上前,一手一个,将这些人全都丢了出去,顿时嗷声连天。
整个过程,洛央一直饶有趣味地看着。
扔完了人,阎起才又走回到洛央面前,认真吩咐道:“晚上你睡里间,我在外头休息。”
闻言,洛央挑眉,“不洞房花烛吗?”尽管早就猜到了对方这般安排是为了什么,洛央还是想逗他一下,因为某人逗起来实在太好玩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阎起脸上的震惊,连他那满脸的胡子都要遮掩不住了。
他不明白,且大受震撼,所谓的世家贵女都这么不知羞的吗?
震惊过后,他定定地看向洛央的眼,突然轻笑一声,“娘子你可以?”
面对他的询问,洛央故作思索,然后诚恳地摇了摇头,“不太可以,说不定还会没命。”
阎起:“……”那你说什么洞房花烛?就只是嘴上说着玩吗?
待他看见洛央眼中漾起的笑意,哪里还不明白,某人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阎起不想再理她,转身迅速给自己铺起床褥来。他并非刻意要与她共处一室,主要一方面他不在主账中睡,只能与其他兄弟凑合。那些人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帮人的习性,几月不洗浴都是常事,阎起自己也没有多爱干净,可还是受不了他们帐中的臭气熏天。
另一方面则因为今日好歹也是他的新婚之夜,要是在这一夜离了主账,阎起总觉会被底下那群促狭的,笑上许久,这是阎起所不愿意看见的。
所以主帐他睡定了。
“嘶。”
刚躺下没多久,阎起便听见一道呼痛声在里间响起。
男子立刻睁开双眼,“发生何事?”
没听见洛央的声音,阎起急忙来到了里间,便瞧见他的新婚妻子一脸不高兴地站在床榻一侧,扭头眼泪汪汪地朝他看来,“你的床好硬,被子粗糙得都扎手,我手臂都被磨红了……”
洛央一脸娇气地举起自己的右手,阎起神奇地发现上头竟真的红了一小块。
阎起:“……”
“你欲如何?”阎起有些无奈。
“你替我将陪嫁的蜀锦、素绫取来可好?”洛央与他商量道。
她一没想到原主竟然还是个“豌豆公主”,二没想到的是,这位大哥睡的还是稻草床,也不铺点棉花。哦,她忘了,如今的大越还没有引进棉花。别说棉花了,土豆、辣椒、黄瓜、番茄这些东西通通没有。
等阎军名气再盛一些,势力再大一点,这些东西她都要想方设法弄来的,尤其是棉花、土豆、辣椒这三种。
洛央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边看着阎起任劳任怨地给她铺好了柔软的床榻。
洛央伸手摸了下,果然要柔软舒适许多,顿时眉开眼笑。
见状,阎起也不免松了口气,他还真是娶了个小娇娇回来。可天地都拜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先依着了。
“先将就着睡,夜间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阎起吩咐道。
“嗯。”洛央点头,“夫君你快去睡吧,有问题我一定叫你。”她挥了挥手。
再次听见某个称呼的阎起,立刻转头朝洛央看来,却见她已经蹬掉了绣鞋,跳上了床榻。
阎起:“……”
为何她每回都能给他带来新的从没见过的一面?
夜色渐深,阎起是带着满腹的困惑睡着的。睡到半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阎起立刻警觉地睁开双眼。随着头顶一片黑影袭来,男子毫不犹豫将其按倒在床榻之上,手指精准地掐住来人脖颈,刚要用力……
“唔。”
熟悉的声线响起,再加上手下纤细灼热的触感,使得阎起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想。
吹亮火折子,男人定睛看去,只见躺在自己榻上之人,不是那洛氏女郎还能是谁?
阎起都要被她气笑了,要知道刚刚稍有不注意,她很可能就会被他拧断脖子,不是说让她有事叫他吗?
才刚想到这里,阎起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因为躺在他榻上的女子没有丝毫的动静,也没有突然抬头冲他笑得狡黠。
见势不妙,阎起急忙举着火折子靠近,却见躺在榻上的洛央脸颊通红,呼气热灼,早已人事不省。
阎起当即点亮了帐中的红烛,赶紧去寻军医过来。
经过好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阎起才得知他的新婚妻子,实在身娇体弱,只在山间破庙里吹了会儿风,便立刻风邪入体,高热不退。
为了帮她退热,一整个晚上阎起不是在帮她换额上的帕子,就是在喂她喝药汤,后半夜几乎没合过眼。
阎起真的怎么也没想过他的洞房花烛夜竟能度过得这般“精彩”,不免有些啼笑是非。
清晨,洛央是被一阵呼呼喝喝的喧闹声吵醒的,醒来的她望着眼前的简陋的帐顶,便知她应是退热了,抬手给自己把了下脉,果不其然再不复昨夜杂乱。
唉,时间还是太短了,尽管在使君府中,她已经着手给自己更改了药方,甚至还行了两遍针,可原主的体质还是太弱了。昨天稍稍动了点武力,晚上立刻发作,不调理好自己的身体,以后怕是什么都做不成。
洛央缓缓起身,穿戴好后,又披了件红底绿萼梅的披风,才缓步往帐外走去。
撩起帘布,抬头,一个精壮的背影立刻映入眼帘。
对方在舞刀,劈砍削斩,一招一式都能掀起一股浑厚的气劲。许是因为太热,男子的上衣早就被他脱下,悬至一旁。因而可以清晰瞧见,他肩胛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隆起。大颗的汗珠,顺着肌肉的轮廓而下,最终没入他精瘦的腰身。
可能是察觉到身后有人打量,男子就势收了刀,猛一回头,便与洛央饶有兴致的双眸对视到了一切。
阎起:“……”是所有的世家贵女都这般不知羞,还是单单她一人特殊?
“怎么不练了?”见对方罢了手,洛央好奇问道。
阎起:“……”
顺手捞起一旁的麻布,擦拭了额上的汗液,男子问她,“身子好了?”
“好一些了,但还得喝药,你的军医给我开的药不行,我自己备了药,一会儿让他们给我煎上一副送来。”
“好。”阎起扯下衣服,穿好。
“你会武?”洛央再次发问,她记得很清楚,这位阎大将军是放牛娃出身,家里一穷二白,连字都不识得,更别说习武了。
“嗯。”阎起点头。
“谁教你的?”
“我师父。”
“你师父?”洛央满心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