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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黄金年代 重归黄金年代 第225节

在工厂的对面一片围墙,蹲着不少人,这些人都是从全国各地跑来鹏城打工的。

随着鹏城的快速发展,现在各地来鹏城打工者是越来越多,对于这种现象地方政府是持鼓励态度,毕竟这对鹏城是有好处的。

可人多了,也避免不了鱼龙混杂,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哪怕地方采取了各自措施,比如说要求来的人持有介绍信、边防证什么的,如果没有这些不给进入,就算进入也必须带在身上随时以供检查。

这是初期,后期这些变成了三证,也就是身份证、边防证和暂住证缺一不可,如果不带身边被查到的后果非常严重。

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无证进入的人是根本杜绝不了的,就像现在蹲在这边的十几个人中,真正口袋里装着证的恐怕没几个,大多数都是通过各种途径各种方法跑到鹏城来搏出路的外地打工者。

人群中,有人神色茫然不知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也有人蹲着抽烟默默想着心思,还有几个年轻人相互轻声交谈着,似乎在讨论等会再去哪家工厂试工什么的。

而在这些人里,一个穿着有些发黄的长袖衬衫,长袖卷起到臂弯,胸口的扣子从上到下三颗开着,其中第二颗已经不翼而飞了,蹲在一个相对阴暗又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抽着烟目光紧盯着盛华工厂的大门,同时又用余光警惕打量着四周的家伙。

这个人胡子拉碴,看起来二十多岁,样子和普通打工仔似乎没什么区别,可如果李大琪这时候从里面出来看见对方的话肯定能认出这个人是谁,这人就是当年和宋援朝、李大琪他们一起搞衣架的小伙伴,他们的初中同学,那位教唆王建军一起吃里扒外,最后出了事逃得不知所踪的张斌。

第450章 跑路

张斌蹲在这已经有小半天了,他和其他打工者不一样,来这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打工,而是为了寻找机会。

当年在沪海的时候,张斌和王建军被人举报事发,亏得张斌那天恰好外出见势不妙跑的快没给逮住,一口气逃出沪海后,张斌在郊区铁路段那边扒了一辆南下的火车,坐着火车转折半个多月的时间才最终抵达羊城。

等到了羊城后张斌这才稍稍安心,随后就在羊城找了个地方暂住了下来,同时给自己起了一个化名——管振。

张斌跑的时候身上带着钱,这笔钱可不少有足足五千多,其中四千左右是张斌和王建军准备去进原料的钱,其余是张斌自己的钱。

说来也巧,那天要不是正打算用这些钱张斌恰好带在身上,要不然他这么一跑连吃饭都成问题。

一路上南下,张斌把这些钱藏得严严实实,再加上他本就不是从未出过门的毛头小子,对于如何掩饰身份和不引人注意懂行的很,所以到了羊城后,这笔钱依旧还在。

张斌在羊城住的是当地人的房子,用的是给自己起的化名管振,然后他又找人花了点钱解决了身份问题,当然不可能是正式户口什么的,不过在这个还没身份证的年代,介绍信就是身份的代表,有这玩意就足够了。

在羊城躲着张斌暂时也不敢和沪海那边联系,生怕被人知道自己在羊城给公安逮回去。

躲了一个多月后,张斌见没什么事渐渐也就放松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状态。

虽然张斌身上的钱不少,这笔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可坐吃山空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再加上在沪海的时候张斌先跟着宋援朝做衣架,之后又和王建军自己干,对于做买卖有点心得,而且羊城的商业气氛浓郁,改革开放后羊城是全国少有个体经济首先兴起的地方,在这个环境下张斌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说干就干,张斌出钱弄了个小铺子,然后就在羊城做起了买卖。

一开始买卖还算不错,的确赚了些钱,忙不过来时还雇了几个人帮忙,可谁想好景不长,张斌在生意场上结识了几个损友,居然喜欢上了“玩牌”的娱乐活动。

起初还只是小玩玩,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玩的越来越大,再加上他沉迷玩牌就连做生意的劲头都没了,直接把买卖丢给下面的人打理,他自己每天埋头牌堆里根本不问正事。

时间长了就出事了,有一天张斌的摊位被一个骗子坑了一把损失惨重,而且祸不单行,在牌桌上又被人联手做局输了一大笔钱,不仅把身上所有的家当全输了进去,还欠了人家一笔账。

这一下买卖算是黄了,铺子也被人收走了,就连把库存货物全部抵账还不够,这样的损失让张斌一下子就从高高的云端跌到了谷底。

丢下抽完的烟头,张斌眯着眼收回目光站起身来,低着头快步朝着东边走去,走出园区后,张斌继续步行了一段路,拐进了附近一个城中村,城中村里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小路,在里面绕了好一会儿张斌来到一处小院落,敲了敲门,片刻门打开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露出脸来,看见是张斌赶紧让门。

张斌进了门,这汉子把门关上正要开口询问,张斌摆摆手示意他进去再说,两人穿过院子进了里面的屋,屋里还有个人在,相比刚才的那汉子屋里的那人就显得瘦小多了,个子才160出头,看相貌就是一副本地人的样子。

“大佬……”

那瘦子见张斌来了赶紧抬起屁股,张斌摆摆手直接拉了把椅子坐下。

“大佬,怎么样?”那汉子期盼地问,神色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和张斌在一起的两个人,汉子叫陆三喜,鲁地人,去年的时候来南方找机会被人偷了钱包,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当时恰好碰上了张斌在牌桌上难得赢了笔钱,碰着落魄的陆三喜。

也许是出于同情,又或者那天心情很不错,反正张斌伸手帮了陆三喜一把,吃了张斌足足五碗炒粉的陆三喜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当即冲着张斌磕头道谢,还口口声声要报答这一饭之恩。

见陆三喜身高马大,张斌身边恰好也缺人,就把留了下来,从那天起陆三喜就成了张斌的马仔,张斌也成了陆三喜的大佬。

瘦子叫郁全宝,鹏城当地人,他们所在的房子就是郁全宝的。

郁全宝是方圆十里有名的二流子,由于父母很早就过世,由奶奶养大的郁全宝没人管教,从小到大偷鸡摸狗翻墙揭瓦的事没少干。

几年前,奶奶去世了,就更没人管他了,郁全宝在村里有一天没一天的混着,去年某天突发奇想要去羊城看看,口袋里揣着仅有了五元三毛二就去了羊城,到了羊城那边大城市的花花世界让郁全宝简直看花了眼,整个人兴奋不已。

可好景不长,仅仅不到一天郁全宝就把口袋里的钱花完了,两手空空的他别说回家了,连吃碗炒粉的钱都掏不出来。

和陆三喜不一样,郁全宝是那种没什么底线的家伙,虽然口袋里没钱却根本不心虚,肚子饿了直接就去饭店吃饭,吃完把嘴一抹告诉对方自己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要不看看自己值多少开个价就成。

这样的赖皮人大多数私人老板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一碗炒粉值不了多少,万一打闹起来反而得不偿失。而且郁全宝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做惯了的无赖,和无赖能讲理?哪怕叫来公安也没什么用处。

就这样大多数老板面对这种情况只能自认倒霉,骂上几句把人赶走,反正下次再见他绝对不会让郁全宝进店门。

靠着这一招,郁全宝在羊城也混了几天,可问题在于这招不是每次都好使的,有一次郁全宝就碰上钉子了,被坑了的老板实在是忍不住这口恶气,直接就把郁全宝打了个半死,还绑起来要送公安去。

如果哪天不是张斌恰好碰上,说不定打了个半死的郁全宝不仅要吃皮肉之苦,还得送去劳改。

和当时碰到陆三喜一样,张斌难得又发了一次慈悲,出手把郁全宝这家伙给救了下来,不仅主动掏钱帮他结了账,还让陆三喜带他去医院看了伤。

郁全宝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懂知恩图报的道理。再加上奶奶死后人人都嫌弃当二流子的郁全宝,对于外人那种冷淡加不屑的眼神郁全宝已经见惯不惯了。

而这一次张斌却出手救了他,还和颜悦色地问他伤的重不重,甚至让陆三喜带他去医院看伤。这些年来,张斌可以说是第一个关心过他的人,这让郁全宝心中感激不已,再加上当时张斌买卖干的还不错,穿着人五人六一副大老板的派头,心思活络的郁全宝当即死皮赖脸要跟着张斌混,张斌原本没打算收留他,可后来听说郁全宝是鹏城人,也算半个当地人了,再加上郁全宝这小子脑子比较活,对自己也的确感恩,而且已经收了一个陆三喜当小弟,收一个是收,收两个也是收,就这样就把他给留了下来。

手下有了两小弟,张斌出入感觉良好,而且当了大佬后的确方便了许多,发号施令什么的让他很陶醉这个当大佬的派头。

可惜这样的威风并没持续太久,由于牌桌上的失手再加买卖上的出事,张斌一夜间从腰缠万贯的万元户就变成了和陆三喜郁全宝他们一样的穷光蛋。

羊城是彻底混不下去了,继续留在羊城不是天天债主上门就是乱七八糟的其他事,尤其是他的身份本就是假的,一旦事闹大了被折腾进公安一查就能查出来他是谁。

这两年在羊城呆着,张斌也通过其他渠道偷偷打听了沪海那边的情况,当得知王建军被重判了好几年后,张斌就更不敢回去了,现在沪海回不去,羊城又混不下去,张斌没办法只能另找出路。

想来想去,张斌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就是偷跑去香江发展。

在羊城这么久,对于香江那边张斌也有些了解,在张斌看来香江远比内地发达,而且那边机会更多,凭着自己的头脑,未必不能在香江混出一番天地来。更重要的是一旦去了香江,内地的事就再也找不到自己头上了,也不用天天这么提心吊胆连真名都不敢用。

张斌是一个颇为果断的人,同样也是有一个野心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教唆王建军和他一起脱离宋援朝的团体拉队伍自己干了。

做了决定,张斌就准备着手前往香江,从南方去香江有几个方式,最可靠的方式就是从正规渠道走,无论是公派、探亲又或者其他方式,正大光明地过去,一点风险都没有。

可惜张斌是做不到这样的,那么只能靠“偷渡”了。

偷渡最早无非就是套个轮胎什么的游水过去,水路说远倒不远,可问题在于这样风险实在是太大,边防不是吃素的,这么干完全能用九死一生来形容。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坐船,当地有不少渔民私下就干这种勾当,半夜悄悄用船载人过海去香江。

郁全宝是当地人,他知道有几个船老大私下就干这种买卖的,张斌让他去打听了下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后,立即决定用这种方式去香江。

第451章 盯上了

坐船过去虽然安全性远比游水过去高许多,可坐船的代价也是很高的。

这个代价当然是付出的费用,这笔钱在普通人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按照船老大开出的价码一个人至少3000,张斌他们三个人,加起来就要9000。

如此高的价码张斌哪里出得起?他现在口袋里别说9000了,就连900都掏不出来,何况这9000只是坐船的费用,到了香江后难道身无分文?至少也要有钱旁身吧?

这样算下来,张斌起码要准备2万左右的资金,其中9000是坐船的费用,剩余的全部换成港币带在身上,等到了香江后无论是住宿吃饭都要花钱,更重要的是要去办那边的身份,这也需要钱。

钱钱钱!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何况张斌还不是什么英雄呢。

没钱什么事都干不了,就连跑路香江都没办法。无奈之下张斌只能带着陆三喜和郁全宝先从羊城跑到了鹏城,直接住进了郁全宝的家,同时慢慢找寻是否有其他机会去香江的可能。

这几天张斌一直在鹏城各处打听消息,毕竟鹏城是离香江最近的地方,在他看来只要有漏洞就能通过鹏城跑去香江。

可想的很美,现实却给了张斌当头一棒,打听下来的消息证实要想从鹏城去香江的办法就他知道的那几种,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了。

所以钱依旧是摆在他面前的大问题,现在任何美好的理想和谋划都是狗屁,他最重要的就是搞钱。

做买卖搞钱是不可能了,他现在连羊城都不敢回去就怕被债主逮到,再说他也没了继续做买卖的本钱了。

怎么搞钱,张斌琢磨了好久,终于有一天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看见一辆非常漂亮的轿车快速从身旁驶过,这辆车和他之前所见到的所有车都不一样,一看就是非常名贵的好车,张斌的目光紧紧盯着驶过的车影,直到这辆车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忍不住,张斌问一旁的路人,这车是什么车?又是谁的车?

人家告诉他,这辆车叫平治,是全进口的豪华车,整个鹏城包括羊城这辆车都独一无二的。

这车光是车价就值100万,这么算下来一个轮胎就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的收入都不止。

当听到如此高的价格时,张斌也傻了眼,100万?他这辈子还没见过100万呢,自己辛辛苦苦干买卖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赚了不到10万而已,而且赚的钱已经全赔进去了,100万这个数字他根本就不敢想象。

100万居然只是一辆车的价格,那么这辆车的拥有者得有多少钱?这世界上会有如此有钱的人?

当得知车主是大名鼎鼎的盛华公司老板时,张斌心头突然就起了一个念头,自己不是正好缺钱么?盛华的大老板有钱啊!2万元对于他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巨款,可对于盛华公司的大老板而言根本就不算一回事。

或许自己能从这位大老板身上“借”点钱?这个念头一起,瞬间就在张斌的心里如同长了草似的。

说干就干,为了搞清楚盛华大老板的情况,张斌这些天可做了不少事,他不仅从旁人嘴里打听关于盛华老板的情况,甚至还乔装成普通打工仔的样子跑到盛华工厂门口去蹲点。

之所以亲自出马张斌也是做过考虑的,陆三喜这家伙身高马大,出去的话很容易引人注目,所以陆三喜不合适做这个事。

郁全宝倒是可以,可问题当地认识他的人太多了,附近都知道郁全宝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他这样好吃懒做的人会去盛华应聘工人?打死别人也不相信,弄不好还会就此联想到一些问题来,所以他也不合适。

想来想去,也就是张斌自己最合适了,没办法他只能亲自做这件事,同时交代陆三喜和郁全宝两人这些日子呆在家里一步都不能出去,免得被人发现坏了自己的大事。

坐下,点上一支烟,顺手取过郁全宝递来的凉茶喝了一口,张斌冲着自己两位小弟笑了笑。

“差不多了,这几天我已经摸清情况了,大家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就动手!”

“大佬,真的没问题吧?”郁全宝在一旁有些担心道。

还没等他说完呢,陆三喜冲着他一瞪眼:“大佬发话你还叽叽歪歪?怎么?事到临头还打算打退堂鼓不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万一……”

“没什么万一!这个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张斌冷冷看了郁全宝一眼,用平淡语气问:“你是不是怕了?如果怕了就直说,兄弟一场我不勉强……”

在张斌锐利的目光注视下郁全宝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连忙摇头道:“当然不是,大佬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我阿宝可是讲义气的人,为大佬两肋插刀绝不在话下!”

“好!”张斌脸上的寒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笑容。

“不错,这才是好兄弟!”拍拍郁全宝的肩膀,张斌对他和陆三喜道:“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什么都靠不住,人要想出头只能靠自己!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只要干成这一票以后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有了,从现在开始,大家做下准备,然后都去睡觉,晚上八点我们准时行动!”

说完后,张斌大手一挥让他们去休息,他自己也进了屋躺了下来。

一睡就睡到了七点过,起来后张斌洗了把脸,招呼陆三喜他们做好准备,八点刚过,三人就趁着夜色悄悄出了门,很快就消失在了通往村外的小路尽头。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秦正国总觉得自己右眼皮跳,从下午开始一直跳到晚上,让他心里烦躁不安。

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右眼跳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仔细想想这也算是封建迷信,实在是当不得真,也许是以前应酬酒喝多了,身子虚弱起的自然反应。

一想到酒喝多了,秦正国就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从镜子里照了照自己的那张脸。

曾经“苗条”的身材早就一去不复返,这两年天天应酬让自己样貌早就走了样,肚子大的快和应彩霞怀孕五六个月时差不多了,一张脸也没了当初斧削刀刻的模样,圆乎乎胖胖的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