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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732节

“你说一个女子为什么一定要结婚生子?为什么就不能一个人活着?”

米酒的后劲,让她脸上有一份难得的脆弱。

“为什么家业总要传给男人,我们女子就只能得一份嫁妆?

为什么我一身好医术,只能看妇科?

为什么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指指点点?”

董承风拿走她面前的酒盅:“别喝了。”

她抢过酒盅,自己给自己倒了盅酒,一饮而尽后,用黑漆漆的目光看着他:

“就因为我是女子吗?这世道女子就该低人一等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轻声问:“那你想做什么?”

“看人间风景,治世间百病,不结婚,不生孩,做自己。”

“老了呢?”

“老了,就专找有疑难杂症的病人,施鬼门十三针,哪天运气不好,头一栽,就去了,也痛快。”

她用力咬了一下唇,“怎么都是一辈子,你说是不是?”

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杜若啊,你可真是会挑日子来说这些话!

没戏了。

几个月以后,他才明白,自己没戏,不代表别人也没戏。

她之所以想一个人,是因为没有找到属于她的命定之人,一旦找到了,她便什么都愿意了。

“沈杜若的命定之人,是谁?”晏三合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

“你猜。”

“猜不出来。”

董承风挑了挑眉:“你怎么会猜不出来?”

晏三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怎么我就一定要猜出来吗?”

董承风看着她,目光下压,“是!赵!狐!狸!”

前太子?

赵容与?

晏三合愣在当场。

这怎么可能呢?

沈杜若二十岁进到太子府;

太子那会已经四十出头;

换句话说,他都可以当沈杜若的爹了!

“是不是很吃惊?”

董承风冷笑一声,“放着年轻力壮的我不要,竟然喜欢一个暮气沉沉的老年人,我都不知道她图什么?”

空气,渐渐绷起来。

长久的沉默。

沉默中,晏三合再次打量起面前的董承风。

他喜欢的人是沈杜若;

而沈杜若喜欢的人是赵容与;

他和赵容与之间的关系是情敌,而非知音;

那么,他为什么要为一个情敌,浪费自己的半生?

“说说吧,沈杜若和前太子是怎么开始的?”

“因为鬼门十三针。”

除夕夜沈杜若亮的那一手,不仅震住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也震住了赵氏皇族。

“京城的玉笙楼听说过吗?”董承风问。

“听说过,据说是宫里的哪个老王爷开的。”

“是赵狐狸的小皇叔开的,那人好男风。”

难怪!

先太子的小皇叔,也是当今皇帝的小皇叔。

去年在玉笙楼里发现鞑靼细作,这么大事情,玉笙楼也不过是停业整顿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又开始营业。

原来是长辈!

“那老东西有个宠侍,据说长得风华绝代,老东西上个茅厕,都要把他带着。”

宠侍跟了老东西两年,得了重病,眼看就要一命鸣呼,老东西舍不得,心一横,就把沈杜若给绑了,命她施鬼门十三针。

沈杜若一把脉,摇摇头,说没救了。

那老东西哪听得进去,一碗毒药摆在沈杜若面前,要么施针,要么去死。

沈杜若那样的性格,宁折不弯,二话不说,拿起毒药就喝。

老东西气得一脚踹过去,药也翻了,人也倒了。

听到紧张处,晏三合提气问:“后来呢?”

“赵狐狸赶去了。”

赵容与什么人都没有带,只带了一个萧泽。

老王爷见太子来,根本不怕,反而从侍卫腰上抽出长剑,剑头戳在沈杜若的心口。

“太子啊,你来评评理,像这种贪生怕死的女医,本王该不该杀!”

“该!”

老王爷一怔。

赵容与横眉冷目:“不仅她该杀,她身后的沈家也该抄了。”

一提沈家,老王爷只觉得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冲动之余,他竟忘了,这人是沈家的独女。

赵容与走到主位,施施然坐下。

“皇叔啊,除夕那夜,我儿倒在我怀里,太医一个接着一个来问诊,一个接着一个摇头说没救了,你可知当时,我想如何?想和你现在一样,毁天灭地,和这帮庸医同归于尽得了。”

“你说得好听!”

老王爷冷笑一声:“后来不救回来了吗?”

“是的,救回来了,皇叔可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赵容与平静道:“当时施到十二针的时候,我儿还是不行,我一怒之下把刀架在了沈女医的脖子上,逼着她下最后一针。”

老王爷脸色微微一变,除夕夜他在的。

“沈女医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便手起针落。”

赵容与停了片刻。

“事后,我问沈女医,如果没有那把刀,那最后一针还会下吗?你猜她怎么回答我?”

“她说,医者父母心。”

“她还说,能救的,路人百姓她都救;救不回来的,天皇老子她也不下针。”

“她最后又说,脖子上有没有刀,不重要;胸膛里有没有颗良心,很重要。”

话落,跪伏在地上的沈杜若猛地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赵容与一眼。

赵容与起身走到老王爷身边,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叔啊,沈女医不会说谎,是你和那人的缘分,只有那么多。”

“咣当——”

剑掉落在地上,老王爷跌坐在太师椅里,满目悲伤。

赵容与弯腰,伸手扶沈杜若起来,搀着她缓步走出去。

那天夜里,沈杜若因为老王爷踹的那一脚伤了腰,歇在太子府。

入夜,他等人都散了,跑去看她。

第726章 之人

她歪在床头,散着发,脸色苍白,见他来,挤出一记笑。

“坐吧。”

他坐了,从怀里掏出红花油,“这个治腰伤最好。”

她示意他放在床头柜上,“承风,你们弹琴的人,盼着有人听懂你们琴里的意思吗?”

“盼啊!”

“盼来了吗?”

“知音难觅,哪那么容易?”

他苦笑了一下:“你只能算半个,懂我,却不懂琴,一听就睡觉,和赵狐狸一模一样。”

她勾了下唇,良久,轻声说一句:“这么看来,我们还挺像。”

他一怔,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