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敛听后手一顿,快速玩完这把牌,跟安大爷打了声招呼,和桂欢几人走到了居民楼旁的大树下。
他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地问道:“怎么报警?”
他除了110,什么都不知道。
桂欢沉默地看向王三饼和光仔,问道:“你俩会吗?”
王三饼挠了挠头:“我怕警察……”
他跟南哥抢钱那会儿,就怕别人报警,自己去打报警电话,是想都没想过的。
桂欢:……哪个好人会怕警察的?
看了眼身前站着的三个男孩,一个一脸怂相,一个一脸献媚地扇着扇子,还有一个不知者无畏,很认真地等待着她的解答。
桂欢叹了口气,简单地给他们讲了一下报警的流程,关键是地址,绝对不能说错了。
王三饼:“我们就说,有人打架?”
桂欢:“不,要说有人要杀人!屋子里有人喊救命!怎么严重怎么说!你们报完警就在楼道里等着,记得,千万不要先冲进来。”
桂欢看向廖敛,特意叮嘱道:“也不要从厨房窗户爬进来,听懂了吗?”
几个人中间,廖敛向来都属于“安全隐患”。
廖敛皱着眉头道:“那我和警察一起进来的话,能揍他吗?”
桂欢:“……不行。”
居然想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打架?
你是老鼠顶着大锅盖,就怕猫咪逮不着啊!
第23章
再三叮嘱过后, 桂欢拿着离婚协议书上了二楼。
还没到门口,她就听到了屋里面传来的哭喊声,事不宜迟, 桂欢快走两步, “哐哐”敲响房门。
“谁!”吴天顺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开门, 你家有信。”
脚步声从远到近,门被打开, 露出了杨红的脸。
她脸上有明显掌捆过的痕迹, 双眼通红, 看见桂欢, 眼泪就流了下来。
桂欢把门拉开, 往里探头看了一眼,客厅一片狼藉, 塑料板凳的碎片到处都是,很明显, 是吴天顺顺手抄来打人打碎的。
杨红头发乱蓬蓬的, 身上腿上布满长条的划痕, 有些已经红肿破皮。
“吴梅呢?”
杨红低着头小声道:“我让她今天晚点回来。”
桂欢避开她的伤处, 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你做得很好。”
杨红向她身后望了望,问道:“那俩位呢?”
桂欢面色如常道:“怕吴天顺看到她们不给开门,让我先来, 她们一会儿就上来。”
杨红点了点头,另一头,吴天顺从屋里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他个子一米七左右,精瘦的身材, 一脸戾气,打量了一番桂欢道:“把信放下就滚蛋!”
一听到他的声音,杨红吓得缩起了肩膀,往桂欢的身后躲。
桂欢张嘴就开始编:“我这封信需要您的签字,内容有点长,一时半会儿讲不完,能让我进屋坐一下吗?”
见桂欢穿着一身校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孩,吴天顺也没多想,道:“什么信还用签字?”
桂欢:“学校给家长发的通知信。”
吴天顺不耐烦地道:“进来!”他瞪了眼杨红:“去给我倒杯水!就知道哭哭哭!妈的,真晦气!”
吴天顺说完就进了客厅,桂欢转过身,用极小的声音对杨红道:“拿一把菜刀出来,用毛巾包好,递给我。”
杨红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道:“用菜刀干什么?”
桂欢笑了笑:“自保,你偷偷拿过来,包厚一点。”
客厅里,吴天顺又吼道:“快点!磨蹭什么呢!”
桂欢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走进客厅,吴天顺坐在专署的大椅子上吹风,一副大爷的做派,伸出手道:“信呢?拿出来。”
桂欢拿过一个完好的塑料凳坐下,把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了吴天顺,说道:“我是代表杨红女士和社区妇联来跟你谈离婚事宜的,离婚条件已经写好了,我们这边只要孩子的抚养权,不要抚养费,一般来说,孩子未成年的情况下,父亲都会支付抚养费,除非父亲智力有问题,身体有缺陷,生活本身就有困难,又或者是单纯的畜生做派,不想养育自己的儿女,这点和您倒是很相符。”
吴天顺从第一句话起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接过桂欢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眉头越皱越高,脸颊上的肌肉微微痉挛,随时要暴怒的模样。
没等桂欢讲完,他就激动地把离婚协议书撕成了碎片,咬牙切齿道:“杨红!你给我过来!”
桂欢表情坦然,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说道:“撕了也没有用,这种离婚协议书,你想要几张,我能给你写几张。”
杨红听到声音,端着一杯水和一个方形的毛巾走了进来,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垂着头,不敢看吴天顺的方向。
桂欢站起身,接过毛巾放到书包旁,拿过水杯喝了一口,道:“谢谢,我讲话讲多了,正好口渴。”
吴天顺彻底被激怒了,他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凶狠恶煞地道:“我告诉你,杨红,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就弄死你们娘俩。”
杨红双手捂住耳朵,缩着头就开始哭,她被吴天顺打怕了,对方只要一蹬眼睛,她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桂欢可不怕他,她站在两人中间,语气如常道:“吴先生可能没怎么读过书,不懂法,我今天就给你科普一下,你刚刚的行为,已经涉嫌恐吓威胁,是要被拘留的,我现在就可以报警,并且作为在场证人作证。”
吴天顺恶狠狠地看向桂欢,眯着眼睛道:“我警告你,我们老吴家的事你少管!小心惹祸上身!”
桂欢:“什么叫‘老吴家’的事?现在是新社会,杨红是个自由人,她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结束自己的婚姻生活,这不是你吼一声,打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会选择起诉离婚。”
“况且,你打人这件事,本身就是危害他人与社会的行为,我们会保留追究的权利,你听懂了吗?”
吴天顺是个纯纯的法盲,桂欢嘴里一套一套的听得他头都大了,他扯着嗓子喊道:“我打老婆,算什么危害社会!我又没出去打人!”
桂欢:“杨红女士在‘您妻子’这个称呼之前,首先是个‘人’,随意侮辱、殴打他人,就是犯罪。你知道出去打人算危害社会还动手打她,你这就是知法犯法!”
“放你娘的狗屁!”
吴天顺说着就要冲上来打杨红,他身材算不上高大,但在桂欢两个弱女子的对比下,就是绝对的武力优势了。
杨红只知道抱头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桂欢看拦不住了,直接闭着眼睛挺身而出,替杨红挡下了这一巴掌。
巴掌落在了她的侧脸,顿时耳朵嗡嗡响。
吴天顺也没想到会打错人,他顿了片刻,声色内荏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桂欢看了眼墙角的闹钟,整理了一下头发,忽然笑了。
吴天顺被她笑得有点懵:“你笑什么?”
桂欢弯下腰拿起地上的毛巾,摸到刀把后,一边说话一边将刀把塞进了吴天顺的手里。
当一个人在专心听,或者说话的时候,思维便会出现盲区,别人往他手里塞东西,都会下意识地接住。
桂欢笑着道:“凭你的胆色,也就只敢在家打打老婆罢了,怪不得邻居小孩骂你是打老婆的老登,在我看来你就是如此。”
吴天顺本身就是个炮仗脾气,被桂欢一骂,他的火气“噌”地就冒了起来,瞪着眼睛吼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怒火烧灭了他的理智,楼外警车的鸣笛声也没能让他清醒。
桂欢竖起耳朵,当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后,她深吸一口气,把刀上的毛巾一抽,右臂在身后推了一把杨红,后退一步说道:“我告诉你,杨红一定会离婚,你别想再赖在她们母女俩身上吸血,我教您一个成语,跗骨之蛆,就是形容你这种人的。”
吴天顺额头青筋鼓起,大吼一声道:“我他妈宰了你!”
桂欢转头就往门外跑,她进来的时候没有关上房门,杨红先一步打开房门,三四个警察刚好上到二楼,桂欢演技瞬时上线,大声呼救:“警察同志,救命啊!有人要杀人!”
身后,吴天顺高举着菜刀,神情狰狞,似乎要砍了桂欢以解心头之恨。
“你别跑!”
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菜刀,警察都紧张了起来,高声喝道:“把刀放下!”
吴天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警察出现,警察的怒喝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眼睛慢半拍地看向手里攥着的东西。
并不是扫帚或是板凳,而是一把厨房用的大菜刀。
吴天顺手腕猛的一抖,警察看准时机,冲上去打掉了他手里的刀,没过三十秒就将他制服了。
吴天顺被按在门上,扭着头道:“刀、我没要拿刀!”
警察可不听这些,用力按住他的脑袋:“老实点,刀在你手里拿着,你当我们都瞎了?”
吴天顺脑海里乱成一团,他是什么时候拿的菜刀?他一直都在客厅里,被那丫头气急了,就随手举着东西打了出来。
桂欢和杨红在角落里抱成一团,桂欢尝试调动情绪,想让眼泪沾湿眼眶,可泪腺太顽固,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
她只能垂着头小声道:“刚才我陪着杨姨跟他谈离婚的事,他上来就威胁杨姨,说是敢离婚就杀了她和吴梅,我们和他讲道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举着菜刀就说要杀了我们!幸亏您们来的及时,要是来晚点,我们就身首异处了。”
桂欢纯粹是在煽风点火,顺便给杨红梳理剧情,让她一定要按着自己的剧本走,千万别说实话。
杨红入戏挺深,也许真是被吓到了,搂着桂欢不停地哭,看得警察也有些动容。
“你冤枉我!我知道了,菜刀就是你准备的!你陷害我!”吴天顺忽然就想起了方才桂欢一边说话,一边往他手里塞东西的情景。
“警察同志!是这个丫头,她陷害我!她给我塞的菜刀!”
桂欢抬起头,故意将被打的侧脸冲向警察,声音微微颤抖着道:“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我塞给你菜刀做什么!让你打完我之后再砍了我?”
在警察听来,吴天顺就是在这胡言乱语,他问道:“这菜刀谁家的?”
吴天顺:“……”
杨红哽咽着道:“我们家的。”
警察严厉地问吴天顺:“你家的菜刀,她是怎么塞你手里的?!”
吴天顺:“是杨红!这俩臭婊子都是商量好的!”
警察皱起眉头,让两个同事将菜刀当做证物装好。
“这是怎么了?”
刘喝茶和董眼镜姗姗来迟,看到楼下的警车就知道出事了,连忙上楼查看,就见吴天顺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了。
桂欢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用最简短的语言描绘出了她俩的无辜,以及吴天顺的丧心病狂。
刘喝茶和董眼镜都愣了几秒,后怕道:“你俩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