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欢:“上午没跟您说,今早许大娘狗死的时候,我就在看热闹的人里面发现了一个生面孔,那人的反应有些反常,我就让廖敛尾随他的行踪,找到了他的家。”
齐警官:“……”
这些孩子,也太有主意了。
桂欢又简略地说了一下前几天发现死猫的事情,和廖敛在男人家中看到的情况。
齐警官好奇地看向廖敛:“你怎么看到他家里面的情况的?”
桂欢在一旁道:“他在对面楼,用望远镜看的。”
廖敛喜欢在楼房外爬上爬下的习惯,还是不要告诉警察同志了。
桂欢继续道:“您说,正常人哪会把猫的肚子给刨开,还把肠子掏出来?”
齐警官也皱起了眉头,这事光想象,就让他有点脊背发凉,猜测这男人多少心理是有点问题。
桂欢:“猫猫狗狗虽然不是人,但那也是一条生命,生命可是不分高低贵贱的,现在拍电影都不让杀真动物了,他在家里虐杀,在外面毒杀,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如果他真以此为乐……以后万一动物满足不了他了,想换个种类……那可就为时已晚了。”
桂欢一点都不觉得她这是在危言耸听,今天能面不改色地杀动物取乐,说不住以后就要玩票大的!
这种真正的社会隐患,就是需要公安们的铁拳教育,时刻关注着他们。
齐警官虽然觉得桂欢的话有些夸大,但说得也有些道理。
天天出去撒毒香肠,这种人是应该拉回来管教一番,至少把人家老太太养的狗钱赔了。
齐警官做事效率非常高,让桂欢俩人稍等了片刻,上楼去打了个报告,就带着两个警察下来了。
“你们给我们带路吧。”
帽子男家住的地方离警察局不远,几分钟就到了他家楼下,齐警官没让桂欢和廖敛上楼,他带着另外两个警察上去了。
桂欢没上去添乱,该提供的线索都提供了,接下来就要相信警察同志了。
廖敛靠着警车站着,眼睛看向三楼厨房的方向。
桂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廖敛没说话,作为人,或许只能做到这儿了,可刚好,他不是人。
有些桂欢做不了的事情,他可以。
见廖敛还是一脸阴鸷,桂欢想了想道:“那人家里的猫……还有几只是活的?”
廖敛:“七八只。”
桂欢:“等解救出来之后,我们去帮它们找领养吧。”
廖敛看向她:“领养?”
桂欢:“估计都是没主的猫,我们找一找,总能找到想收养它们的好主人。”
这会儿还没有正规的猫狗收容站,所以猫被解救出来之后,去处是一个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了楼道里传来的声音,路过的人听到动静,看到警车都围了过来。
齐警官第一个出来了,他的脸色很不好,额角崩得紧紧的,左手提着个铁笼子,右手拖着一个编织袋,编织袋的底部渗出一层黑血,沥沥拉拉地撒了一路。
桂欢看到那一层叠一层的猫时,缓缓叹了口气。
帽子男的帽子被摘掉了,很普通的一个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他低着头,很顺从地站在两个警察中间,路过桂欢和廖敛身边时,微微抬头扫了他们一眼。
男人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弯起唇角,露出了木偶般僵硬的笑容。,仿佛在说,又能怎么样呢?我出来了照样可以再抓,
短暂地擦肩而过,桂欢垂下了眼帘。
显而易见,帽子男没有一星半点的害怕,甚至没有一丝悔过之心。
桂欢不怕吴天顺那种大吼大叫的人,也不怕南哥那种逞凶抖狠的混混。
但是她很忌讳这种从根子里就已经腐烂的人。
因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们与她很像,同样的不在乎他人的心情。
不一样就在于,桂欢还是有在乎的人和事的。
可这种人什么都没有,就像一截树干,内里早就被虫子蛀空了。
齐警官打开车的后备箱,拽出来一个泡面箱子,把铁笼子里的猫一只只抓出来,上面的猫还能动一动,下面的猫很多已经不动了。
齐警官这个老爷们都忍不住咬紧了腮帮子,骂了一句:“真他妈的畜生!”
至于编织袋里装的是什么,桂欢不用问也心下了然。
回警局之后,齐警官避开了一些太过血腥的,把大致的事情给桂欢讲了一下。
他们在屋子里找到了帽子男用来毒杀猫狗的火腿肠和男子在家虐待猫狗的工具。
虽然齐警官一忍再忍,可从他的语气里,桂欢还是听出来了,他非常的愤怒。
估计要不是法治社会,齐警官恨不得一把火把那人的房子给烧了。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廖敛忽然问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警官皱着眉头道:“他说是用来打发时间。”
齐警官也不明白,这男的明明是个大三的学生,还是好学校的,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不一会儿,接到消息的许大娘也来了,警察局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桂欢估计,凭许大娘的功力,不出三天,整个天福路都得知道这件事,那个帽子男,是没法再在这片呆下去了。
也没人敢让他住了,这就是个精神病,谁敢跟这样的人做邻居?
廖敛站在角落,薄唇微微动了动。
屋里太吵杂,桂欢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同一时间,桂欢感觉上方一闪。
抬头看去,她又增加了五年的寿命。
第42章
桂欢知道许大娘的精力很旺盛, 毕竟每天打几个小时牌,回家还能做饭、训老头、怼邻居、再出门遛狗的人可不多。
警察局里闹闹哄哄地吵了半个多小时,帽子男的家人来了。
打扮非常考究的中年夫妇, 男士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白衬衫熨烫得一丝不苟, 女人手里拿着现在还很少见的外国名牌包,保养得宜,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阔太太。
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助理, 进来之后对许大娘等人视若无睹, 直接找警察交涉。
齐警官跟着几人上了搂, 下来时脸色不太好,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齐警官有些别扭地对许大娘道:“对方想要和解, 让您出个赔偿数。”
桂欢一听就明白了,想必帽子男托生了一个好人家, 家里有父母撑腰。
就是这父母二人管生不管养, 教出这么一个败类。也许两人也不觉得虐待猫狗是大事儿, 能用钱摆平就行。
这种人, 最怕的就是丢脸面。
许大娘可不吃这一套,她儿女都大了,有正经工作,还真不差这点钱, 她就要出这口气!
“和解个屁!给我钱有什么用?我家多多还能活过来?”
齐警官也不想掺和这事,他看向身后的西装男,意思是, 您自己沟通沟通?
西装男走上前,气定神闲地说道:“您好, 我是周武的代理律师,我姓钱,请容我说明一下情况。您有所不知,我方当事人从幼时起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关于这点,我们可以出具相关证明,代理人的父母也表示,他们对于儿子给您造成的伤害深表歉意,回去之后会严格管教,希望您能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许大娘:“精神病怎么了?精神病你为什么不关在精神病院里?还让他出来害狗!”
钱律师已经处理过很多次周武的事情了,轻车熟路地开始进行多方面游说。
内容归纳总结下来为两点,一是周武,也就是帽子男有病,就算你想追究责任,他也不具备负责任的能力。
二是最好拿钱息事宁人,你好我好大家好,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至于狗嘛,就只能说句节哀顺变了。
许大娘觉得这家人就是存心的,自家儿子有病,你就不能上门看一看他的精神状态?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晃,那不就是害人吗!
既然对方能够出具精神证明,那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从法律层面上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给许大娘一些赔偿了。
一条狗,或者说数条动物的性命,在冰冷的条例面前,没有一丝价值。
可桂欢知道,至少在“日行一善”这里,猫狗的命,也是命。
不然她不会多那五年的寿命。
最终结果与桂欢料想的差不多,许大娘还是签了和解书,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赔偿金。
许大娘签得并不痛快,中间几次停笔,哽咽不止,嘴里已经把周武全家骂了一百八十遍。
齐警官全当没听见,丝毫没有制止,在一旁看着天花板,充当木头人。
走完流程,桂欢去找齐警官,询问被解救的动物去向问题。
齐警官也在思考这件事,桂欢就提议,她去社区,宣传一下领养。就是领养之前,得去宠物医院给动物们看病,这钱希望警察跟周武家里人商量一下,让他们来掏。
齐警官犹豫道:“他们能答应?”
桂欢:“您带我去,我来跟他们沟通。”
不掏钱是不可能的,你们既然喜欢给儿子收拾烂摊子,那就要收拾到底。
齐警官知道桂欢不是一般小孩,当初吴天顺签离婚协议,桂欢是怎么忽悠吴天顺的,屋里的警察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齐警官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带桂欢去找周武父母了。
看见齐警官身后的桂欢,周武父母疑惑了一下。
听完齐警官说明来意,周武父母就觉得警察这是没事找事,流浪猫狗,扔了不就完了吗?
周武母亲强硬地道:“我们已经要赔偿狗钱了,没有义务再给这些流浪猫狗看病。”
桂欢也不着急,上前一步说道:“您这话我有些不赞同,如果猫狗没有被您儿子抓回去,那他们在野外无论是生病还是死亡,都跟您儿子没有一点关系。可问题就是这些猫狗是被您儿子掠回去的,回去之后做了什么,就不用我再跟您细说了吧?毕竟不是所有父母,都喜欢听精神病儿子做的混账事。”
周武母亲闻言皱了皱眉,觉得这女孩子说话夹枪带棒,非常粗鲁。
桂欢:“其实这些猫狗的后续问题,本来就不是警察和街道的责任,问题源头出在哪儿,大家都知道。你们家可能没有爱护小动物的传统,也没有对周武进行过这方面的教育,但正常人都知道,不虐杀动物,是一个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做人都有恻隐之心,可惜,你们家没有。”
周武母亲:“你这小姑娘,怎么还骂人呢?”
桂欢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您说,我方才哪一句是骂人话?哪句话是凭空捏造的?您说出来,我立马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