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见那女同志拿出一张绣了兰草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准备缓一下情绪后继续哭诉。
秦枝注意到,她不是当下女同志不拘小节的那种抹脸,而是用吸的,一点点把眼泪吸干。
她几乎下意识就看向她的手心和肤色。
手心有茧,手和脸都是同样的小麦色,头发也有些枯黄毛躁,眼尾和嘴唇边都有干纹。
看着跟普通下地上工需要劳作的女同志没有差别。
不过,这些都可以后天人为伪装的,并不能完全作为判断一个人身份的依据,只能作为参考。
而往往,下意识的小动作,可能本人都不会觉察的小习惯更加能帮着确定一个人大致的身份。
像这女同志擦眼泪的方式,也是一种依据。
只是这些,女同志都很少注意到,更何况是男同志了。
就比如她身边的师徒俩,已经开始跟旁边先过来的大婶低声讨论起来了。
要是秦枝没有在前世看到过经常化妆的女孩子是怎么小心翼翼擦汗的,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当然,也不能排除,人家女同志就是这么秀气的一个人。
然而,这女同志让秦枝有违和感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怀里的孩子也哭得很厉害,但她除了随意颠两下,还下意识不让孩子的眼泪鼻涕蹭到自己外,连个眼神也没有给。
自然,刚刚她也只给自己擦了眼泪。
秦枝是养过孩子的,她就觉得这女同志的表现很奇怪。
不像是习惯身边有个孩子的人。
当然,也许是因为有人帮她看孩子,她才会这么生疏。
秦枝决定再看看。
这一看,又看出了问题,那女同志的眼神已经不止一次往旁边被她定住的男人看了。
这就有意思了。
她轻轻扯了扯孟淮生的衣袖,眼神示意他留意那女同志的举动。
孟淮生平时就是一副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模样,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从单纯凑热闹的看客变成了寻找破绽的有心人。
孟唯清最了解自家师傅,此时的孟淮生看着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肌肉有微微的紧绷。
他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他立刻和赶到的乘警一起疏散人群。
就听那女同志说道:“请大家不要走,给我评评理,还我一个公道。”
“这些乘警和军人都是一伙的,都欺负我们老百姓,你们都走了,我就真的是有缘无处伸了啊!”
说着又哭了起来。
秦枝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场景跟幻化为人形的妖怪扮可怜博同情想逃过玄师的捉拿完美重合啊。
想着家里除了自己都是军人,可不能让人平白污了所有军人的形象。
她上前一步,非常热情的把人扶起来。
那女同志沉着身体不配合。
秦枝可不惯着,她练了这么久的吐纳可不是白来的。
如眼前这女同志,她能轻松提起来。
把人扶起来后,她就问乘警能不能找个安静的,能休息的地方让这位女同志好好缓缓情绪。
乘警对这女同志还是很同情的,连忙点头,说可以把人带去乘务员的休息室,那边空间虽然不大,但相对安静一些。
秦枝就“扶着”女同志跟着乘警走,经过那被定住的男人身边时,女同志明显往那边靠了靠,求救或者依赖的意味非常明显。
孟唯清帮着乘警疏散人群后,就单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仿佛劝说着什么,男人不能动不能说话,也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女人就有些不可置信外加失望的被秦枝“扶着”离开了餐厅。
第33章
到了乘务员休息室, 秦枝就想着去餐厅门口把那个男人的定身符解开带过来。
没等她有动作,孟淮生师徒就“扶着”男人跟过来了。
那抱着孩子的女同志见男人脚微微离地被挟持着进来,脸色变了变,不再哭闹, 抱紧了孩子, 缩在角落里。
孩子难受的挣扎了几下,她也没有理会。
“这是?”乘警见状忙出声询问。
孟淮生拿出证件, 说道:“我们是公安, 这人有嫌疑, 我们想借这个地方审一审。”
他们部门每个人都有双证, 一般情况下, 拿出来的都是公安证。
主要是因为公安这个职业谁都认识且承认。
不然, 他们把部门的证件拿出来,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华国还有这样的部门。
到时候被人怀疑是假的,需要解释就算了,耽误正事就不好了。
“那我们回卧铺,把地方腾出来给你们吧。”一直跟着那女同志的其中一个军人说道。
“不用, 一起吧。”孟淮生说道。
他是接到秦枝的暗示, 又见她把人定住了,知道这些人大概都有问题,才帮着秦枝把人搬过来,然后自证身份的。
但说实话,发现问题的时间太短, 他刚刚观察了一下,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自然的, 他就把目光转向了秦枝,示意她来问。
秦枝哪里会这个啊, 但事情差不多是她挑的头,她也不能缩。
她不会什么审讯的技巧,但知道一点:不能让嫌疑人手上有人质。
于是,她就直接跟那个女同志说:“同志,你抱太紧了,孩子不舒服呢。”
葛白露见男人被抓本来就有些慌,见秦枝说孩子抱太紧,下意识手一松,差点把孩子摔了。
孩子本来被勒着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又猛然往下一坠,直接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秦枝在葛白露说话前,抢着开口:“同志是哭了太久,脱力了吧,让旁边的军人同志帮你抱会儿孩子吧。”
“嫂子,把孩子给我吧,我力气大,我抱着吧。”那个之前说把空间让出来的军人连忙说道。
刚刚葛白露坐在地上哭,孩子也跟着哭的时候,他就开始心疼了,他想接过孩子,可是葛白露不肯。
现在,秦枝提起这茬,他求之不得,连忙伸出手去接孩子。
葛白露是不肯把孩子给出去的,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刚刚又确实差点失手把孩子摔了。
想了想,她还是把孩子递了过去。
孟唯清立刻热心的过去帮着军人同志一起哄孩子,不动声色离葛白露远了些。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女同志有没有问题。
但这没有关系,他知道秦枝没有问题,且是自己人,他帮忙没错就行了。
见葛白露似乎想跟过去,秦枝又对她说道:“同志,你鼻涕挂发尾了。”
葛白露:!
葛白露整个人都不好了,几乎是抖着手拿出手绢小心翼翼去抹发尾。
“哦,不好意思,我看错了,好像是眼泪。”秦枝笑着说道,“同志,你手绢上的兰草是你自己绣的吗?”
“用的是什么针法?”
秦枝哪里懂针法啊,这不是随意找个话题,然后往下问嘛?
毕竟,这女同志虽然违和的地方很多,但还真的不能就这么认定人家有问题。
虽然,她下意识已经把她归为有问题的对象,也防范未然把孩子带离了这位女同志的身边。
但秦枝自己最讨厌被人冤枉,自然也不会轻易对人下结论,免得冤枉了别人。
显然,秦枝的问题,问道了点子上。
葛白露在秦枝问出问题的下一瞬把手绢捏在了手里,她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是什么针法,就是我自己随意绣的。”
“不对!”
孟淮生在秦枝说葛白露发尾沾着鼻涕的时候,下意识往葛白露那边看过去,随即又觉得埋汰,想快速转头。
他无意间瞟到葛白露拿出的手绢,觉得哪里不太对,就盯着她的手绢看。
“这手绢上绣的叶子是兰草的叶子,但花不对,这不是兰花。”孟淮生笃定地说道。
说完就准备出手把葛白露制服。
葛白露在沈钢被抓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一贯小心,从来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心里还是笃定自己能全身而退的。
没想到自己手绢的玄机竟然被人点破。
她第一时间就是往抱着孩子的军人冲去,想把孩子抢过来。
这孩子可是她的保命符。
早知道结果都是身份暴露,刚刚就不把孩子给出去了。
军人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另一个军人和孟唯清联手拦住葛白露。
谁也看不出来,一直哭哭啼啼,弱不禁风的葛白露是个功夫高手。
二打一呢,还是俩大男人打一个,都没有打得过。
尽管俩大男人是正义的一方,秦枝还是觉得画面有些,嗯,不适。
尤其是孟唯清那个大直男被葛白露扫倒在地的时候,直接一个虎扑抱住葛白露的一条腿,用力一扭把人带倒。
然后,他抱住葛白露的一条腿不放,还招呼军人同志抱另一条腿。
秦枝都有些不忍直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