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巡完北城,现在折返兵马司,还得走好长一段路。
江姑娘这身子骨,能撑得住么?
“大人,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讲了。”
“可事关江姑娘呢?”
余崇本只是试探着问,祁屹却扯了扯马缰绳,故意让马走慢些。
却没有给他一句回应。
余崇懵了,大人这是让讲,还是不让讲?
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吗!
一旁的松拓看不下去,隔着一匹马的距离,小声提醒道:“大人这是让你快说,跟着大人这些日子,还不了解大人脾性?”
“哦!”余崇恍然,“大人,属下发现江姑娘一路跟着我们,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大人说,姑娘的身子弱,要是真的跟着我们步行至兵马司,怕是……”
念及江晚渔的身子,祁屹勒住马,掉了个头。
“大人怎么回头了?”看见他朝自己过来,江晚渔顿住脚。
祁屹是一贯的冷漠,“回头看你脚废了没。”
“谢大人关心,奴婢拾到大人遗留之物,才斗胆跟在大人身后,想要将遗失之物交还给大人。”
她摊开手,手心里躺着那枚盘扣。
“这不是我的。”
玄衣上明明就少了一枚盘扣,还嘴硬说不是。
看来祁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她要厉害。
“大人,官服盘扣乃是重要之物,若是被有心人拾去,用去为非作歹,这可如何是好?”
“……说了不是,听不懂?”
“不知兵马司中可有针线,奴婢跟随大人一道走,可顺手帮大人缝上,免得又不慎遗失。”
还没等祁屹回答,后边的余崇却抢先一步答道:“有!前些日子兵马司找了个绣娘帮缝制冬衣,她留了些针线在里边,姑娘随便使!”
“多谢余副领。”
“客气客气,江姑娘可没少帮我们……”
余崇挠头憨笑,不想却被祁屹丢来一记刀眼,他吓得立即止住了笑,后边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松拓给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可怜的余崇,说话总是没个把门,不知回到兵马司又要受什么皮肉之苦。
“你打算走去兵马司?”祁屹眸子黑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双锐利的眸子只看一眼便叫人忍不住发慌。
双溪不敢看,将头埋得低低的,只有江晚渔不怕死地与他对视。
她颇为天真地点点头,“回大人的话,奴婢是这样想的。”
要不然还能怎么去呢?
这儿又没有马车,可不就是步行。
“上来。”祁屹眉目一片肃然,没有与她商量的意思。
这是命令。
想起上次他叫她上马之时,她只是犹豫了片刻,就被他当众握住了腰,强硬将她带上马背。
眼下周围的百姓虽少,但御卫有二十余人,外加余崇和松拓那两双看热闹的眼睛,她可不愿被太多人看到。
所以她这次没有犹豫,拉住他的手,用力撑上了马背。
刚在他怀中坐稳,一件尚有暖意的斗篷就套在了她身上。
“大人,这……”
“戴上帽子埋低头。”
原来是怕她被人认出。
一个北城指挥使带着贴身丫鬟巡城,被旁人知道去,说不过去。
她乖乖戴好帽子,缩在他怀里,双手贴着他的手,抓紧马鞍。
“双溪呢?她一人走过去也会很辛苦的。”
祁屹沉默了一瞬,叫来余崇,“上他的马,一起过去。”
双溪和余崇同时瞪大了眼睛,大喊道:“不要!”
第111章 他好像比平日里温柔
双溪最终还是上了余崇的马。
两人都恪守着男女大防,一前一后坐在马背上,但中间用几本旧书隔着,避免两人过多的触碰。
这一路走得他们是怨天叫苦。
江晚渔和祁屹这边则不同,两人粘得极紧,就差没融为一体。
她好几次想要与他拉开些距离,都被他以‘骑马就该如此jsg’的理由,重新贴近。
或许是周身他的气息太盛,亦或者是他的侵略性太强。
呼啸的风吹过耳旁时,她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柔声开口:“大人——”
她的声音极细,本以为会被风声淹没,可还是入了祁屹的耳里。
似乎是因为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就算是如蚊蝇般的呢喃,仍会被他听了去。
祁屹低下头,下巴抵在她头顶,“何事?”
低沉的声音从他胸膛传至她的身体里,这样一听,竟出奇地有些温柔。
她的耳根微不可查地红了些,“方才的事,奴婢可以解释。”
他冷哼一声,“解释你为何与外男近密,还是何时一奴服侍二主?”
“不、不是的!”她急得扭回头,额头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唇上。
好在她戴着帽兜。
可帽兜上都是狐狸毛,祁屹吃了一嘴。
“再不坐好,我把你扔下去!”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警告。
见他面上多有冷厉,她只好默默转了回去。
像是担心她再乱动,祁屹干脆空出一只手来禁锢住她的软腰,一只手抓着缰绳。
一路上,她是动也不敢动,下马时,身子僵得差些动弹不得。
听着一声声高亢的‘祁大人’,她能感觉到,兵马司的御卫都对他很是敬重。
不仅仅是迫于北城指挥使这个官职,更是对他这个人。
北城御卫素来闲散,小事不做,大事做不了。
有些御卫还仗着官职欺压过百姓,在都城里,名声最不好的便是北城御卫。
可祁屹才上任没多久,就把他们训得有模有样。
兵马司里的御卫没人敢躲懒、玩忽职守,甚至很像样地练起了兵器。
他……果然很厉害。
江晚渔望着他宽厚的肩膀,微微失了神。
他越发像个大人了。
随他进了主司间,余崇随后将针线送了过来。
“大人可否将玄衣脱下,奴婢好帮大人缝上盘扣。”
“你想冷死我?”
剑眉忽而一蹙,他又道:“不过一枚盘扣,过来直接缝!”
一眨眼,他已坐在长案后,似在等着她。
她也不磨蹭,拿起针线,站到他身前。
“大人,奴婢多有得罪了。”
说完,她捏住盘扣,固定在他胸膛上,小心翼翼地缝补。
她不是第一次碰到他胸口了。
可每次触碰,她都会因为他胸前紧实的胸肌而感到惊诧。
二哥哥虽也练武,但肌腹远比祁屹要薄。
从前那个瘦得只剩骨头的少年,究竟是如何操练,才练成的这一身本领和筋肉。
想到这,她竟没规矩地在他胸前按了一下。
玉指轻轻带,刚硬躯壳中的魂都要被她带走一缕。
祁屹呼吸一窒,抬手扣住她的手腕。
“放肆!在兵马司也敢勾引我?”
这种情况,怎么解释都像是在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