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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第7节

一直到身下的被褥一动,陆尚才知道,她已经躺下了。

陆尚闭着眼睛,从头顶摸索半天,终于拽出来一个软枕,他把软枕放在两人中间,叫那本就不大的床铺更是拥挤了两分。

陆尚说:“我将枕头放在中间,等哪日你觉得适应了,就将它撤下去,可好?”

该说不说,这个做法顿时叫姜婉宁安了心。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半天道一声:“好。”

陆尚嫌床太小,还真不是他挑剔,这床他睡了二十年,大小长短就从来没变过。

等他长大后,他又是整日病怏怏的,谁也没想过他会娶妻生子,自然也没想着换张双人大床。

本该睡一人的床上躺了两个人,两人中间又偏要隔出一块空隙来,自是少不得狭小。

黑暗中,姜婉宁小心翻了个身,侧躺着以占更小的地方,但凡有哪里会碰到中间的枕头,她就会往后缩一缩。

到最后,她完全是贴在了墙面上,同陆尚之间的空隙足以再躺下一个她。

陆尚听着耳边的悉悉索索声,本想宽慰两句的,只等着等着,睡意将他笼罩,大片的黑暗袭来,他抵不住困意,缓缓睡了过去。

在他之后,没过多久,姜婉宁也合上了双目,双手规矩地搭在小腹上,睡颜恬静。

陆尚在外头走了一趟,当时瞧着精神还好,哪想到了半夜,突然发起烧来。

姜婉宁睡得正沉,突然觉得被人推了推,她猛地惊醒,借着从窗子里透过来的月光,隐约看见了头顶的一双手。

“!”那一刻,她的魂儿险些被吓飞出去。

直到耳边传来陆尚嘶哑的声音:“抱歉,吵醒你了……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叫醒你,能帮我倒点水吗?”

“好、好……”姜婉宁诺诺应着,起身就要往下走。

她大概是睡懵了,尚以为自己还睡在地上,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以至她一巴掌按在了陆尚腰上,被压在掌下的细肉叫陆尚登时倒吸一口凉气,竟比不出到底是头更疼一点,还是腰肉更疼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姜婉宁一个激灵,忙将手缩回去,她瞪大眼睛,试图看清陆尚的表情,只屋里的光亮太弱,她只能勉强看清人形。

还是陆尚催促了一声:“没事,点上蜡烛给我倒点水吧,你小心些,别磕碰了。”

不用他说,姜婉宁也会打起一万个精神。

直到屋里的蜡烛被点燃,屋内的一切才重新清晰起来。

只见陆尚虚弱地躺在床上,一手搭在眼前遮挡光亮,另一只手扶在侧腰上,也不知他烧了多久,半张脸都是通红的,额角还落着汗珠。

陆家村依山傍水,哪怕是在盛夏,到了夜里也算清凉。

但发着高热的陆尚只觉整个人都被火烤着,搭在他身上的薄毯早就被踢到地上,寝衣也被掀开大半,一直卷到胸口。

两日下来,他身上的青红斑点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露出的肌肤发着不正常的苍白。

姜婉宁只看了一眼,就忙不迭移开了目光,她紧了紧掌心,试图将残留在上面的滚烫触感忽略过去。

“屋里没有热水了,我现在就就去烧水,你等等……”

“不用。”陆尚拒绝,“不要热水,就要凉的,越凉越好,我记得院里是不是有口井,井里有水吗?”

“有是有。”姜婉宁有些不赞同,“井水很凉,大夫不叫你直接喝生水。”

“我不喝。”陆尚的声音愈发轻了,“好阿宁,帮我打一点井水来吧,我想擦擦身子。”

“你要不不方便,就帮我把爹叫醒,辛苦你了。”

看他坚持,姜婉宁只好顺从。

她先倒了半杯凉白开,撑着陆尚坐起来,给他喂了大半,等他嘴巴没那么干渴了,才把他放回去:“我现在就去打水。”

陆尚虽需要姜婉宁帮忙,却还是有些担心,强撑着精神叮嘱:“天黑小心,带上蜡烛,要是水桶太重,你就慢慢来,千万别落进井里。”

这话惹得姜婉宁侧目,虽不知什么人打个水能把自己丢进井里,但看在陆尚难受的份上,她也没辩驳什么。

她又取了一支蜡烛,抱着水盆,推门走去院里。

好在姜婉宁之前也在井中打过水,速度慢了点,至少不会出意外。

等她端着冷水回去,陆尚方收回盯着门口的目光。

姜婉宁找个块方帕,用冰冷的井水浸透后,按着陆尚的指点,把方帕折了三折,再搭在他额头上。

当感受到井水的清凉后,陆尚长舒一口气,只觉整个人都活了。

至于他所担心的男女授受不亲,在病前却没那么重要了。

姜婉宁虽是第一次亲手照料陆尚,但她之前也看过许多遍,轮到自己上手,最多是有几分生疏,多试上两遍,也就熟练了。

陆尚翻过身,只叫她擦拭四肢和后背,不用脸对脸,也能免去几分不自在。

“你稍微擦一擦就歇吧,等会儿我自己来。”陆尚嘀咕一声,上下眼皮疯狂打架。

姜婉宁手腕微顿,刚想应就听床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侧目一看,陆尚已然睡着了。

她抿了抿唇,将已经失了凉意的方帕丢回盆里,再碰井水,同样没有之前那么清凉了。

她迟疑片刻,却是端起盆,捏着蜡烛再次走去井边。

之后的半个晚上,姜婉宁始终待在床边,只要一发现陆尚背上搭着的方帕温热了,就赶紧换下一片,连着盆里的井水也换了七八次。

她实在困极了,就用手支一支下巴,当脑袋从手背上滑落,人也一同惊醒。

一直到屋外响起第一声鸡鸣,朝阳自东方升起。

姜婉宁探了探陆尚的额头,手下的温度可算降了下去。

她转头看一眼水盆,里面已经压了四五块方帕,全是这一晚上来回替换的。

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去收拾,只把陆尚背上的一起丢进去,忍不住趴在了床边。

村里人睡得早醒得也早,不等天光大亮,大多数人已起床。

陆尚睡眠浅,声音一杂,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动了动高热后酸胀的肢体,一扭头,正好瞧见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姜婉宁。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这份错愕在看见旁边的水盆后,一切都有了答案。

难怪他昨天后半夜睡得那样舒服,没了恼人的高烧,也没了夏日的闷燥,全是姜婉宁辛苦一夜的结果。

陆尚心尖一动,只觉一股暖流淌过。

趴在床边睡,总没有躺在床上舒服。

陆尚不知道姜婉宁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又不愿打扰她休息,正在叫醒与不叫醒之间纠结时,却听门口传来砰砰的砸门声。

下一刻,便是王翠莲那尖细的嗓音:“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懒婆娘你是想饿死我们吗!”

声音刚一想起,姜婉宁瞬间惊醒。

她一抬头就撞进了陆尚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恍惚看见了一丝柔意。

而门外的咒骂很快将她拉回现实,姜婉宁下意识起身,捏了捏衣裳下摆,转头就要去开门。

哪想不等她走动,陆尚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不用去。”

“啊?”

陆尚说:“不用给她开门,我去。”

说完,陆尚撑着床铺,缓慢而坚定地做了起来。

经过一晚的休息,他的双腿已经不如之前那样无力,只要能扶点东西,还是能慢慢走的。

眼见姜婉宁要帮忙,他再次拒绝:“你回床上睡一会,我出去就好。”

话虽如此,姜婉宁也不敢真叫他一人去面对王翠莲。

看着陆尚在前慢吞吞的走着,她便跟在后面,双手虚抬,时刻准备着扶他一把。

好在从床到门口这一路,陆尚走得慢,步子却极稳,门外的咒骂自是也不曾停过。

当房门被打开那一瞬,漫天的唾沫星子全喷在陆尚脸上。

“……”只消瞬间,他脸就全黑了。

看清开门的人是谁后,王翠莲脖子一梗,总算不在放声咒骂了,她讪笑两声,惦着脚想看屋里:“你、你醒了……我是来找姜婉宁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见她出来干活。”

“咱家虽是和善人家,却也不养闲人,姜婉宁最近也太不像话了!”

陆尚实在不理解,王翠莲是如何说出这话还不脸红的。

他站在房门口,不光挡了姜婉宁的去路,同时也阻了王翠莲的打探。

他只当没听见,淡淡问:“家里那么多人,有什么活儿非要阿宁去干?”

说起这个,王翠莲来了精神:“我可不是故意找茬来的!老太太念着你大病初愈,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掏了棺材本,大清早就出去买鸡了。”

“你那媳妇惯会躲懒,也就厨艺还拿的出手,家里难得吃个鸡,可不得叫她好好做一顿。”

陆尚皱了皱眉,忽略后面的一大摞,反问道:“棺材本买鸡?”

“那可不,要不是老太太掏棺材本,咱家能吃得起鸡?也就陆尚你有这待遇,能叫老太太心甘情愿地掏钱,咱们这一大家子啊,全是沾着你的光哩!”

王翠莲怪声怪调地说着,嘴上说着沾光,那眼刀子却是一横一横的。

陆尚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只心下一沉,重新审视起这个家的经济状况来。

第8章

王翠莲一心想着把人带走,烧火做饭是一回事,家里的脏衣裳也攒了两大盆了。

往常这些家务都是她和马氏的,后来买来了姜婉宁,有了能支使压迫的人,王翠莲当然不愿意再沾手。

哪成想无论她说什么,陆尚咬死不放人,说急了,他更是冷言问:“阿宁还要照顾我,二娘把她叫走了,是要留我一人待着吗?”

“昨天晚上我刚发了高热,多亏阿宁发现得及时,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我一夜,清早才恢复些许。”

“二娘把阿宁叫走,万一我又有个头疼脑热,再加上叫人不及,二娘是想再给我奔一次丧吗?”这话说得实在是重,话一出口,王翠莲就变了脸色。

“不、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叫她就是。”

王翠莲拉着一张脸,转身将走,却听陆尚在后说:“二娘先回吧,不就是做饭,晚些时候我们自然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