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个月过去。
这天的魏其侯府天空晴朗,贵客迎门。其热闹程度竟超过了魏其侯寿辰。
与上次马场的骑兵对阵相比,今天到场的武将更多,而且还有许多的文官。甚至于这些达官显贵的家眷,也乘坐马车前来。
早已安排好的魏其侯府的下人倾巢出动,在车水马龙的侯府门口,将形形色/色的宾客们引入练武场。在那里,已经临时搭建了十余个观战台。
丫鬟们来往穿梭,送上糕点和酒水。跪坐下来的宾客们把酒言欢,对于今天的比赛也有所议论。
有人好奇今天的比赛到底有何不同凡响之处,有人想一睹兵法家赵启明的风采,甚至还有些不常出门的贵族小组,兴奋而又激动的东张西望,想看看匈奴球员是不是像传说中那般青面獠牙。
正北位置的观马台中,魏其侯等老将也已经就坐。
“韩安国怎么没来?”灌夫忽然问。
旁边的平棘侯喝了口酒,朝正对面的观战台看了看,然后说:“静安公主来了,韩安国作为球队的半个东家过去作陪,讲解比赛规则。”
“可惜了。”灌夫吧嗒着嘴:“老匹夫班门弄斧,几次与我争论进攻战术,现在终于要开始比赛了,战法如何用胜负说话,我还打算看到他战术失败气急败坏的样子。”
“现在就这话,只怕言之尚早吧?”对面的周建德讥讽:“窦家兄弟和韩家小子的球队合并,选出了最好的球员,而马场这边,指挥球队的既不是赵启明,也不是李敢。”
“不是果儿?”平棘侯有些意外:“那是谁来指挥球队?”
“是启明的学生。”周建德看了眼对面的观战台:“今天总算是要露面了。”
“静安公主身边那个孩子?”平棘侯皱了皱眉。
说话间,魏其侯府的下人来到了观马台,说有人开了盘口,要赌一赌比赛的胜负。赔率是:红甲队十赔九;黑甲队十赔十一。
“为什么红甲赔得比黑甲多?”
“听庄家说,赢面高的队下注的人多,就会赔得少。”
“哈哈,我就知道红甲队会赢。”灌夫二话不说,压了自己的队伍。倒是其他几位老将,还多少有些思量。
“我就免了吧。”魏其侯笑了笑。
对此,大家都表示理解,因为赵启明是魏其侯的准女婿,而窦家兄弟又是亲儿子,就算只是下注,压了谁都有偏心的嫌疑,所以就干脆放弃。
倒是平阳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稍微思考,就压了马场的队伍。
很快,李广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在他们看来,窦家兄弟和韩世仁球队的合并,尽管强强联合,但训练的时间毕竟没有赵启明的球队场。至于赵启明和李敢都没有出场,让大家都没见过的孩童指挥球队,看似有些荒唐,但他们相信赵启明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果然还是中郎将和飞将军有眼光啊。”灌夫意气风发,很是满意。
倒是平棘侯和周建德,似乎还在考虑。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个下人到了观马台前,朝几位老将禀告说:“上场的球员名单已经确定,韩家公子将作为场外的指挥,而窦家两位公子将会亲自上场。”
听到这话,连魏其侯也稍微愣了愣。
周建德也大感意外,然后大笑着起身,朝灌夫取笑说:“那两兄弟可是打遍长安城的狠角色,这些年轻后生里就他们最勇猛,有他们上场,胜算大增啊。”
灌夫也有些意外,但听到周建德的话,他立马就不高兴了:“这是比赛不假,但也是军事推演,战场上讲究的指挥和战术,你以为多了两名猛将就能左右战局?”
“这毕竟不是千军万马,十几人的球队,有两名猛将就是巨大的优势。”周建德不屑的说完,然后笑着朝平阳侯和李广抬了抬手:“两位的决定,看来是做得早了些。”
说完这话,周建德终于下注,压窦家兄弟的球队二十金。
这让灌夫多少有些不满,可当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间又有人来禀告。
“刚刚传来消息,黑甲队有两名防守小组球员染上了风寒,不能参赛了。”
听到这话,正准备坐回去的周建德表情僵住。
而灌夫则毫不留情的取笑:“怪不得窦家兄弟要上场,原来是因为要填补空缺,就算窦家兄弟再怎么勇猛,成了防守小组的球员,只怕也发挥不了多少优势吧?”
没怎么开口的平阳侯此时若无其事的开口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说完这话,他最后一个下注,压了赵启明二十金。
这让周建德表情有点难看起来,而平棘侯则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忽然间,居然又有一个下人,在观马台外面朝诸位老将禀告说:“场外发生暴力事件,红甲队的‘跑卫’与路人起了争执,被路人伤了小腿,很可能将会退赛。”
平棘侯的笑声戛然而止。
然而本应该高兴的周建德,却满脸疑惑。
甚至于灌夫等老将也都露出不解的神情。
他们忽然发觉,比赛尚未开始,可陆续传来的情报,怎么就这么多呢?
“都是假情报。”魏其侯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人了,怎么连这也看不出来,这分明是‘庄家’故布疑阵,有意传播假消息,影响下注。”
听到这话,平棘侯有些恼羞成怒,把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然后阴沉着脸说:“居然敢传递假消息,光明正大的比赛,弄得如此乌烟瘴气,真是胆大包天。”
周建德也感觉很没面子,猛地一拍桌子,朝下人喝问:“谁是庄家?”
“是东乡侯。”
听到这话,吃着肘子的平棘侯忽然剧烈的咳嗽,然后忍不住大笑。
魏其侯和李广也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苦笑。
“我就应该猜到是那个兔崽子。”周建德吹胡子瞪眼,但魏其侯这个准岳父在场,他也不好当场骂娘,吭哧了半天才使劲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被他给坑了一回。”
正说话间,又有下人来到观战台外,朝老将们禀告:“最新消息……”
“滚!”周建德大怒,直接将酒杯扔了出去,吓得外面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灌夫笑的畅快,拍着桌子说:“那小子还跟我谦虚,说橄榄球只是游戏而已,现在都利用假情报,来扰乱军心了,这个路数可不是玩个游戏那么简单。”
“干得漂亮。”平棘侯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压那小子没错。”
与此同时,对面的观马台里。
静安公主侧躺在软塌上,支着头听着下人的禀告。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下注,只不过面对乱七八糟的情报,对于该压哪只球队,他却比老将们要清醒的多。
“庄家是谁?”静安公主直接问。
那下人如实回答说:“是东乡侯。”
静安公主笑了笑:“那就压红甲队,二十金。”
她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假情报,也不太清楚今天的比赛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庄家是赵启明后,她就有了判断。
这是因为相处的久了,她对赵启明的路数再了解不过。
“两位大人怎么选?”静安公主的视线慵懒的越过纱幔,到了外面。
此时,与她同在观马台里的有两人,一个是御史大夫韩安国,一个是少府的“府监”,也就是徐少监的顶头上司,李大人。
听到这话,韩安国朝纱幔背后行了个礼,然后说惭愧的说:“犬子在场外指挥,是用了在下的战术,此次比赛虽说是后生们之间的游戏,却也是在下与灌将军之间,战法的比试。”
“如此说来,韩大人自然应该压黑甲队。”静安公主笑了笑。
很快,少府监李大人也做出了判断,笑着压了红甲队。
静安公主并不意外,因为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
此时,她转移视线看向侧对面的观战台。因为她知道,赵启明正在那里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