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之后,球员们离开了赛场。
但观众们并没有就此离去,只是重新坐了下来,继续讨论着刚才的比赛。
东边的观马台里,武安侯田蚡看着气氛仍旧热烈的观众席,露出沉思的表情。
要知道,这些观众几乎代表了长安城中半数的达官显贵。而这些人冲着魏其侯和赵启明而来,不仅观看比赛,甚至比赛已经结束的此刻,也仍然没有离去。
这是魏其侯的号召力,也是比赛的魅力。
多年来,武安侯一直屈居与窦婴之下,尽管两个人的身份都是外戚,但无论再朝中还是民间,窦婴都有着极大的威望,而这是武安侯无法企及的的。
上位者之间的争斗,除了身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威望。因为有了威望,才能吸引各方势力的为之效命。因为有了威望,才能振臂一挥,就能迎来八方支援。
显然,窦婴就有着这种威望和号召力。
就好比今天这些观众,只是听闻魏其侯家中有比赛,就有半个长安城的贵族来观看,尽管其中有赵启明这个神秘人物的吸引力,但也能从中看出窦婴在朝中的号召力。
武安侯心里很清楚,今天若换了自己,绝对来不了这么多观众。
但好在此刻,他意外地发现了橄榄球的价值。
作为外戚,窦婴苦心经营多年,在朝中和民间慢慢积累出了经验,这无可厚非。但今天的比赛,横空出世的橄榄球,居然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展现出这么强大魅力。
武安侯毫不怀疑,今天之后若再有比赛,前去观看的绝对比今天人多。
这也就是说,如果太尉府也能有支强大的球队,并且将下次比赛换到太尉府举行,那么到时候云集的观众,热闹的程度,将会是比今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并不关心比赛本身,武安侯也大可以趁此机会,广泛的结交各路贵族,等将来凭借橄榄球这项运动,在朝中和民间积累了号召力,又何惧窦婴?
想到这里,武安侯田蚡放下酒杯,问了句:“若让你组建球队,你该怎么做?”
站在旁边的田恬松开握紧的拳头,从球场中收回视线,知道武安侯是在对他说话,于是想了想后回答说:“孩儿会先向韩世仁借几名熟悉规则和训练的球员,作为教官。”
武安侯没有说话。
于是田恬又想了想,接着道:“其次,孩儿还会去北军征调些人手,尤其是军中善于奔跑和跳跃的士兵,利用这些人组建成球队,然后让韩世仁的球员来训练。”
武安侯这才点了点头:“护具要找武库用最好的,日常训练也要更严格。”
听到这话,田恬有些意外,因为他以为武安侯只是在考他。
“既然有了计划,那还不下去办了?”
田恬张了张嘴,有些不理解武安侯为什么有了组建球队的想法。但他不敢挑战武安侯的威仪,即便武安侯是他的父亲,所以他抱了抱拳,立即说:“孩儿这就去办。”
武安侯点了点头,看着球场内的观众们,眯起了眼睛。
与此同时,魏其侯的观战台中。
赵启明缩着脖子,胆怯的看着忽然慈祥起来的几位老将,心里预感不妙。
平棘侯看着赵启明,笑眯眯的问:“刚刚的比赛,进攻和防守两个小组轮番上阵,也总共不过三十人而已,加上李敢那支没有出现的队伍,也应该是六十人对吧?”
“对啊。”赵启明眨了眨眼,有点不明白平棘侯为什么关心起这个。
“可我听说,你组建的球队用了百人。”平棘侯笑容更灿烂了些:“这说明除了现在这支队伍,以及李敢那只队伍之外,你还有第三支队伍没有用,对吧?”
旁边的灌夫听出了平棘侯的意思,冷笑着说:“老匹夫,你打什么主意呢?就算有第三支队伍,那也是我的班底,难道你还想弄到你家去不成?”
听到这话,平棘侯脸色拉了下来,不屑的说:“大家都想组建球队,你马场既然有现场的人手,调出来几个又何妨,难不成是怕别人有了球队,将来战胜了你?”
灌夫不屑的哼了声:“韩安国也败在我的手下?我会害怕你的战术?”
“那咱们就试试?”平棘侯斜着眼睛看灌夫,然后继续慈祥的朝赵启明说:“把你那第三支队伍给我,学习我的战术,等改日与你交战,如何?”
“我说平棘侯,你倒是很会占便宜啊。”
“恩?”
周建德讽刺的看着平棘侯说:“大家都想组建球队,凭什么你三言两语,就带走已经训练过的球员,从刚开始就占据优势?你需要人手,难道大家就不需要了?”
“绛侯的意思是,你也想分几个人?”
“当然。”
听到这里,赵启明明白。原来老匹夫们是盯上了他的球员。
这让他心里痛骂无耻,但表面还要耐心的解释说:“其实除了进攻和防守小组之外,还有以及很多的替补球员,所以晚辈的球队里并没有多余的人。”
“替补球员?”
赵启明张了张嘴,然后无奈解释说:“就是有球员受伤的时候,替换上场的。”
听到这话,平棘侯恍然大悟,然后说:“既然没有第三支队伍,想必你手上也没有多余的人,那就随便送几个人给我,帮我把球队组建起来就可以了。”
“那你是想要几个?”灌夫冷笑。
平棘侯稍微沉吟,然后说:“就先要那名七号球员吧。”
“七号?”
“就是完成了达阵的那个。”
听到这话,灌夫直接起身,拔出青铜宝剑:“老匹夫你好大胆!”
“平棘侯你的确过分了些,那七号球员能完成达阵,明显是最好的球员,你要他怎么可能给你?”周建德鄙夷,然后朝赵启明说:“我不多要,把果儿给我,让他为我训练球队。”
“老贼看剑!”灌夫勃然大怒。
眼看老将们又打了起来,魏其侯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于是朝灌夫说:“既然都想组建球队,借马场几个人去组建球队也无可厚非,到时候将人还你就是。”
“我无所谓,别直接将我的班底弄走就行。”灌夫收回宝剑,冷笑着朝平棘侯说:“我还真想看看,这两个老匹夫组建出球队,到底能有多大能耐。”
“既然如此,那就借几个人吧。”魏其侯说着,看向赵启明,慈祥的说:“本意是帮助组建球队,用不上太好的球员,将你手上熟悉规则和训练的人手借去几个便是了。”
赵启明张了张嘴,这下真的是无奈了。
要知道,他组建球队的初衷,首先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玩物丧志,让老将们不用总惦记着让他训练士兵。其次,他也是因为马场的生活无聊,往后想多一个消遣。结果灌夫错误的把他的玩物丧志理解为军事贡献,让他的计划以失败告终,以后可能仍然还要给灌夫当牛做马,而现在居然连他的娱乐也要夺走。
又是想带走呼伦,又是想带走李敢的,这哪里是要人,这分明是瓜分啊。
老匹夫的脾气,借走了球员到时候还能还回来才怪。
而且就算是普通球员,那也是团队的一份子,就这么被“八国联军”瓜分,拆的七零八落,别说李敢和奴儿要急眼,关键以后自己也没法在马场里看精彩的比赛了啊。
“怎么,你不愿意?”周建德见赵启明没有立刻答应,马上微笑着说:“要是实在舍不得给,我那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也该嫁人了,拿去给你当小妾如何啊?”
听到这话,赵启明叹了口气。
尽管知道周建德是故意吓唬他的,但仍然忍不住同情那两个没事就要被自己的爹往外推销的女儿。摊上这样的爹,那两个姑娘肯定是上辈子揍了如来佛祖,才会有这样的报应。
“既然这样,那就借几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