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组建的球队多了起来,很快超过了静安公主的预期,达到了二十支。
即使已经临近除夕,这些球队仍然在抓紧训练,而指挥着这些球队的,几乎都是些年轻后生。
就好像某种默契,年轻的小辈们拿到了球队的指挥权,不管训练了多长时间,都表现出了极大的自信,总以为自己指挥得当,有大将风范,足以拿下明年冬天的冠军赛。于是,他们之间不可避免的开始了切磋。
据说有十支队伍在最近进行了交手。这其中最有名的是武安府的球队,和御史大夫韩安国家的球队。据当时观战的人说,比赛相当精彩,而且最终的结果居然是武安侯府的球队大获全胜。
这个消息在长安城内引起了讨论。尤其是那些观看过比赛的达官显贵们,他们觉得武安侯府的球队居然能赢了韩世仁,哪怕这次韩世仁的队伍没有与窦家兄弟的球队合并,也至少说明武安侯府的球队,有了和三河马场赵启明的球队进行比赛的资格。
就这样,很多人开始期待着赵启明和田恬的交手。
然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赵启明却并不怎么关心。在春节的最后几天时间里,他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这一日天气阴沉,赵启明从热炕上醒来,已经快到午饭时间。
细柳正好打水进来,见到赵启明表情呆滞的坐着床榻上,便走来伺候穿衣。和从前一样,赵启明刚醒来时总是神游天际,而细柳仍然喜欢小侯爷认她摆弄的样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赵启明打了个哈欠,问细柳。
“是小年。”
赵启明点了点头,在细柳的伺候下洗漱,然后吃完早餐,这才离开了房间。
临近除夕,侯府里有许多事情要做。家丁们在储备年货,张婶等人在厨房早早备菜,而更多的下人们,则分布在侯府各处,展开大扫除。
难得过节,大家的心情都很好。尤其是侯府今年光景好,过年的福利和年初一已确定的丰厚打赏,让大家即使忙碌着,也是有说有笑。
很好,过年就应该欢乐点,小侯爷对手下员工的精神面貌表示满意。
赵启明吃着柿饼来到庭院里,刚好路过的金牙优雅的凑了过来,以为赵启明在吃小笼包,闻了闻之后发现并不是,就不满的蹭了蹭赵启明的肩膀,继续优雅的走开。
而赵启明站在那棵名叫梅超风的柳树下,看着大家忙碌的样子很是满意,不过看来看去,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至于究竟少了点什么,他一时没有想起来。
“小侯爷。”胡先生来了,似乎很是清闲,手里捧着个和赵启明同款的紫砂茶壶,有些不方便的行了个礼,然后笑着说:“作坊里放了假,在下也斗胆休息几天。”
“应该的。”赵启明给了胡先生一颗柿饼,然后说:“这侯府里除了钱管家就数您最忙,我还琢磨着过几天给您和钱管家封个大红包呢。”
“不敢。”胡先生又行了个礼,连说惭愧,可脸上却满是喜庆的笑容:“侯府里的吃穿用度是最好的,平时的月钱也很是丰厚,在下受之有愧,不敢再让小侯爷破费。”
“您客气。”赵启明笑了笑,继续看着忙碌的下人们,忽然想起什么:“对了!”
胡先生疑惑的看向赵启明。
“春联。”赵启明指着内院的门廊:“应该贴春联了。”
“春联?”胡先生不解。
这反倒让赵启明有些意外:“这个,长安城都不贴春联?”
胡先生茫然的看着赵启明:“不知小侯爷所说的春联,到底是何物?”
赵启明比划了一下,发现有些解释不清楚。
倒是在此过程之中,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年代连纸都没有,的确不太可能出现春联那种东西。
不过没有纸不要紧,可以像牌匾一样,挂在门前两侧。
对,必须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牌匾,才能突显出侯府的威风,小侯爷的文武双全。
“必须得有春联。”赵启明朝胡先生说了这么句话,然后朝刚好经过的丫鬟吩咐,去书房拿笔墨出来,又让人通知钱管家,去厨房准备些绢布。
在胡先生不解的眼神中,笔墨和绢布很快被带了过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书案。
看到这个架势,胡先生就算不知道“春联”是什么,也至少明白小侯爷是打算写字。而下人们都知道小侯爷是大文豪,却基本没见过小侯爷的笔墨。于是不管是胡先生还是其他下人,都好奇的聚集过来围观。
在大家的注视下,胡先生亲自研磨,而赵启明提起毛笔,思考着该写些什么。
经过这大半年的练习,他的毛笔字已经从丑的不忍直视,变成“好歹能看”,至于春联的内容,因为以前看的实在太多,倒也不用刻意去想,只需回忆几副即可。
很快,赵启明有了思路,他沾了沾墨水,提笔书写。
他先在绢布上写下“五湖四海皆春/色”,然后指挥着下人换一块绢布,写下“万水千山尽得辉”,之后不用提醒,下人们铺上第三张绢布,他便写下横批“万象更新”。
胡先生高兴坏了,小老头本来就是文化人,平时见小侯爷墨宝的机会不少,但亲眼目睹小侯爷大作却还是头一次。他亲自指挥着下人将三块绢布拿起来,向众人展示,然后默念着春联的内容。
“先念上联,再念下联,最后是横批。”赵启明放下毛笔,向胡先生解释。
于是,胡先生又按照赵启明所说的先后顺序念了一遍,不禁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这文体倒是新颖,寓意也很吉祥,但似乎不像是诗词。”
“这是春联。”赵启明指了指对面的门廊:“回头找雕工刻出来,就按照我写的样式,上联挂在左侧,下联挂在右侧,横批挂在头顶。”
听到这话,胡先生也看向门廊,试着想象。结果,小老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朝赵启明说:“既是小侯爷的墨宝,又寓意吉祥,挂在人进认出的地方,既沾了小侯爷的文气,又得了吉祥喜庆,真是好啊。”
赵启明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又重新拿起毛笔。
这次不用他吩咐,下人们就赶紧展开新的绢布。
这次赵启明落笔,先写下“新春大吉鸿运到”,又写下“春年顺景发大财”,最后再写下横批“迎春接福”。
“挂在作坊门口,怎么样?”赵启明拿着毛笔,笑着朝胡先生问。
胡先生刚刚念完内容,还琢磨着如此内容的春联应该往哪里挂才合适,听到赵启明的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正应了作坊的生意,南来北往的客商看到,想必也想沾沾财气。”
“还有小侯爷的才气。”不知什么时候,钱管家也走了过来,捋着胡须看了看内容,然后朝赵启明行了个礼说:“老臣斗胆,请小侯爷再写一幅,挂在外院。”
赵启明正在兴头上,二话不说就开始落笔。
这次他写下“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以及横批“四季长安”。
“外院的等会再写,这是写给钱叔您的。”赵启明放下毛笔,亲手拿起绢布,然后朝钱管家说:“您是老臣,一年下来也着实操劳,这算是我对您的美好祝愿吧。”
钱管家还真没想到赵启明会送给他,赶紧双手接过,仔细的念了遍内容,然后叹息一声,行了个礼说:“借小侯爷吉言,老臣这就让人临摹出小侯爷的墨宝,制成牌匾挂起来。”
赵启明笑着点了点头,又朝胡先生说:“那刚才第一幅就送给胡先生了。”
胡先生受宠若惊,慌忙行了个大礼:“在下何德何能,受小侯爷如此器重,今后定当以此春联为训,每日进出必在心中默读,时刻记住为侯府效力,报答小侯爷大恩!”
“那倒不至于,只是春联而已。”赵启明将那副春联拿了过来,亲手递给胡先生:“您要不嫌弃,往后每年我都给您写春联。”
听了这话,胡先生感激涕零,又朝赵启明行了个大礼。
见两位老人都如此重视春联,赵启明倒有些意外,这春联居然成了笼络人心的东西。
他兴致盎然,洋洋洒洒,开始在大家的围观下,为外院和内院写下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