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东乡亭热闹了起来。
已经完成了扩建的瓷器作坊规模巨大,在里面工作的匠人们也增加了不少,每到瓷器作坊的下班时间,那壮观的场面和赵启明以前的学校放假没什么两样。
这些工匠里有西乡亭的青壮,也有东乡亭的本地人。
结束了劳作之后,住在外村的工匠们都要先在东乡亭吃饭然后才会回家。而东乡亭的工匠们虽然可以回家吃饭,但年轻人手里有了闲钱就总想着花出去,每天下班之后跟工友们吃喝玩乐联络感情,回去还总要再买点零食带给家中老小。
“瓷器作坊有这么多人?”刘陵翁主有些难以相信。
坐在她和赵启明附近的这些年轻人,聊得最多的就是瓷器。甚至还有些人是学徒请师傅喝酒,趁着联络感情的机会多问些工艺上的诀窍,显然就是瓷器作坊的人。
“这还不是全部。”赵启明吃着猪头肉:“虽然已经是大多数了,但还是有些人放工之后就回家了,也有人留在瓷器作坊继续加班,要是把这些人算上就会更多。”
“那瓷器作坊到底有多少人?”
“五百多人吧。”
“五百多人?”
赵启明点头。
其实瓷器作坊以前也没有这么多人,只是经过了扩建之后,才有了五百多人的规模。而这些人早就不再局限于东乡亭和西乡亭的青壮,其中还包括了其他村子的人。
刘陵翁主问:“只是个作坊而已,为何要这么多的工匠?”
赵启明无奈:“瓷器的市场很大,这里的作坊要持续生产,才能满足市场。”
刘陵翁主看着赵启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说:“瓷器的工艺只有东乡侯才有,要满足长安和各郡国的需求,这的确不是容易的事。”
赵启明点了点头。
“妾身还听说,东乡侯正是用这些瓷器换回来了千里马?”刘陵翁主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很多贵族公卿都在说那些良种马,但似乎并没多人真正见过。”
“不错,千里马的事情还在保密,没有过多的曝光。”
“的确。”刘陵翁主轻笑:“毕竟是良种马,牵到马市怎么也能值百金,而东乡侯居然弄回来了这么多,其价值实在不可估量,即便是朝中也要谨慎处理。”
“朝廷重视马政,即便不是千里马,也不会有所轻视。”赵启明说着,发现周围的食客中有人正看着他,便朝刘陵问道:“翁主真的不尝下这猪头肉?”
刘陵翁主笑着摇头。
赵启明有些遗憾。
他很喜欢让好看的姑娘吃肮脏的东西,就像引诱静安公主吃猪大肠。不过刘陵翁主不是静安公主,他也不能强求:“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走了,有人认出我了。”
刘陵翁主看了眼那些食客,然后朝赵启明点头,站了起来。
赵启明带着刘陵翁主往出走去,马上就有食客起身向他行礼。
这些人都是瓷器作坊的老工匠,见过赵启明很多次,自然是认识的。倒是那些新来的人,听说这就是东乡侯之后,赶紧起身行礼的同时,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此时,酒馆外的街道上也很热闹。
刘陵翁主看着东乡亭的繁华,忍不住叹息:“若淮南也能如此富庶就好了。”
“淮南本就是富庶之地,翁主过谦了。”
刘陵翁主走在赵启明旁边,笑了笑说:“可惜淮南没有瓷器作坊,也就没有那些待遇丰厚的工匠,可就是有了这些人,才让东乡亭有这样的繁荣。”
“翁主忘了说客商。”赵启明说:“那些客商停留时,吃饭和住宿都在东乡亭解决,有时还会带上些外地的货物,甚至资金困难的时候,还会贱卖自己的东西。”
刘陵翁主点头,然后朝赵启明问:“公子觉得,客商要如何吸引?”
赵启明想了想:“其实淮南没有瓷器作坊也可以,不需要有这种天下间独有的生意,任何的产业只要形成规模,客商自然就会被吸引过去。”
刘陵翁主看向赵启明:“公子是说,作坊的规模要大?”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作坊越大越好。”赵启明解释说:“作坊越大,产量就越大,能得到的原料会便宜很多,也容易吸引更多的客商,共同促进当地的发展。”
刘陵翁主想了想:“生意方面的事情妾身不懂,但要是作坊能带来客商,让青壮年也有赚钱的机会,哪怕不如东乡亭,也的确算是造福乡里的好事了。”
“难得翁主如此为百姓着想。”
“妾身今日所见,心中难免有所感想,也期望着淮南也有东乡亭这样的地方。”刘陵翁主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听说除了瓷器作坊之外,东乡亭还有造纸作坊?”
“那是在西乡亭。”赵启明解释说:“不过离这里不远。”
“也是东乡侯的封地吧?”刘陵翁主笑容玩味的说:“瓷器作坊能让东乡亭如此富庶,那么造纸作坊肯定也能让西乡亭变得繁荣,只怕要提前说声恭喜了。”
“翁主客气。”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东乡亭的村子,刘陵翁主的马车和侍从就在不远的地方,而此时的天色已晚,很快就要夜色降临,显然是没办法继续参观下去了。
“本打算再去西乡亭,看看造纸作坊。”刘陵翁主停下脚步,遗憾的说:“而且妾身还听人说起,西乡亭的荷花盛开,比曲江上还美,可惜今天也看不成了。”
“没关系。”赵启明笑着说:“翁主可以改日再来。”
刘陵翁主笑着点头,朝马车和侍从走去的同时,看着整个东乡亭,轻笑着说:“有瓷器作坊带来的繁荣,还能安于农事种出如此富饶的麦田,真是难能可贵。”
赵启明笑了笑。
“父王常说大国气象。”刘陵翁主看向赵启明:“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大国气象?”赵启明好笑:“翁主又客气了。”
刘陵翁主笑停下了脚步,朝赵启明欠了欠身,微低着头说:“今天有劳公子了,可惜时间太晚,不能再去公子府上,等改日公子方便,妾身再来登门拜访。”
“好。”赵启明回了个礼:“到时候我继续跟你说吸引客商,造福乡里的事。”
“也请公主能带妾身去看荷花。”刘陵翁主笑看着赵启明。
赵启明点了点头。
刘陵翁主又欠了欠身,然后在护卫的跟随下走到了马车旁,撩起车帘时看向赵启明,见赵启明也在看她,脸上多了些红晕,朝这边说:“公子不用送了,还请留步。”
“那翁主路上小心。”
刘陵翁主轻轻点头,又看了眼赵启明,然后进了车里。
目送着马车和侍从的离开,赵启明有些自得。
他觉得刘陵翁主果然在泡他,最后离开时四目相对的娇羞就能说明问题,而且连这个刚认识的翁主都能心生爱慕,在他看来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魅力无法抵挡。
“我真他娘的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