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离开长安的时候,正好赶上西瓜采收的季节。
太平寨的瓜田规模有限,再加上是东乡侯府和农事监合作的试验田,在已经拿了粮食作为补贴的情况下,采收完成的西瓜大部分都要上交。
相比起来,西乡亭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想当初西乡亭老流氓跟赵启明要去了种子,利用村里的土地开垦出瓜田,再加上有农事监的专家帮忙,西瓜种的很是不错。现在每年所产的西瓜大部分都会拿出去卖,只留下少部分作为地租上缴给东乡侯府。
尽管对西乡亭来说,上交给东乡侯府的西瓜只是其中的少部分,但是西乡亭的瓜园要比太平寨大得多,所以即便只上缴少部分的西瓜,也足以堆满东乡侯府的仓库。
“产量比去年好。”钱管家亲自坐镇,监督者西瓜的入库,作为侯府的管家,老头很享受丰收的时刻,不管收上来的是粮食还是水果,只要是进了侯府仓库的东西,都钱管家喜欢:“恐这么多的寒瓜,恐怕是吃不完了,看来还是要送出去些,免得糟蹋了东西。”
“是应该送。”赵启明吃着刚切好的西瓜,脖子上全是红色汁水,但好在细柳就在他旁边,用丝巾帮他擦着:“听说寒瓜到现在还是奇货可居,很多达官显贵都买不起,既然侯府的寒瓜多的吃不完,不如拿出去做人情。”
“那就按照送年货的标准,给关系亲近的都送去些,小侯爷觉得如何?”
“司马先生那边就不必了,昨天采瓜的时候司马先生也在,我让他拿了些走了。”赵启明扔了西瓜皮:“其他的钱管家看着送吧。”
“那我这就去办。”钱管家行了个礼,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有点犹豫的朝赵启明道:“不知这西瓜,是不是也能酿造成酒?”
“用西瓜酿酒?”赵启明还真没听说过,看到钱管家期待的样子,他忍不住好笑:“可能的确有这种酒,但我不知道怎么酿,要不然钱管家试试?”
“老臣没有小侯爷的本事,还是别糟蹋东西了吧。”说完这话,钱管家失望的走了。
“对了,夫人上哪去了?”赵启明朝细柳道:“这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要过来凑热闹,为何现在却不见踪影?”
细柳看了眼内院的方向,然后压低声音朝赵启明道:“夫人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见人,在房间里躲着呢。”
想起解忧最近总是羞于见人,赵启明觉得有点无奈。
他已经停细柳说了,解忧是觉得自己发酒疯的丑态被看见了,所以才不好意思见人。起初他还觉得好笑,但时间长了他也不免有些担心:“这大热天的,哪能整天在房间里躲着,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完这话,他便朝内院走去,走之前还没忘记让细柳抱上几颗西瓜。
此时的房间里,解忧曾无聊的坐着,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院子出神,突然间看到赵启明进来了,她赶紧起身跑到了炕上,然后用被子把自己藏了起来。
“你就不怕闷出病来?”
赵启明走到解忧的旁边,试图掀开被子,但解忧拽的紧,还朝他道:“夫君不要管我,我不觉得热。”
“不热才怪。”赵启明给细柳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刚抱进来的西瓜切好,然后便拿在手里,用充满诱惑的声音,朝解忧说道:“刚从井水里拿出来的寒瓜,吃的我都觉得冷,可要是就这么扔了,那也怪可惜的。”
解忧没忍住诱惑,突然钻了出来,然后抢过赵启明的寒瓜,重新把被子盖上,然后在被子里抗议道:“夫君骗人,这寒瓜还是热的,根本就没有放到井水里冰镇。”
赵启明趁着这个机会,把被子掀开,然后还扔到了细柳的身上,让她拿了出去,解忧便再也无处可藏,只能拿着西瓜坐在火炕上,委屈的看着赵启明。
“多大的事,还没到不能见人的地步。”赵启明坐了下来,朝解忧安慰道:“那红酒喝多了肯定会醉,这是人之常情。”
解忧羞于见人,便捧着西瓜转过身去,背对着赵启明:“可妾身还耍酒疯来着。”
“我喝多了也耍酒疯,只是你没看见罢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赵启明把解忧拉了过来,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便认真的说道:“我有正事要跟你说,等说完了你再藏。”
解忧有点犹豫,但是还是朝赵启明点头道:“那夫君说吧。”
“去年我在江都,这侯府的事务都是你拿主意,包括西乡亭的那些寒瓜。”赵启明道:“听说西乡亭的和太平寨的寒瓜,侯府都要收上来,然后一起拿到长安去卖,这是你的主意,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也不算是妾身的主意。”解忧吃着西瓜,有点不好意思:“那是胡先生的建议,妾身只是点头许可罢了。”
“那也是你的英明决策。”赵启明煞有其事道:“用这个办法处理寒瓜,就避免了西乡亭和太平寨的竞争,现在长安城的寒瓜价格是咱东乡侯府说了算,西乡亭和太平寨的村民都能赚到钱,可见你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时的远见。”
听到这话,解忧有些不确定:“这当真是妾身的功劳?”
“当然是你的功劳,西乡亭和太平寨的村民可都感谢你呢。”赵启明笑道:“不过既然你如此有远见,有件事我还要征求你的意见。”
“夫君说吧。”解忧放下了手里的西瓜,认真的听着。
“眼下西乡亭和太平寨都在卖寒瓜,村民也都赚了钱,这让东乡亭的百姓很有意见。”赵启明有些为难道:“东乡亭的村民也想种寒瓜,还让钱管家来请示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
解忧若有所思,然后朝赵启明道:“夫君应该准许?”
“准许?”赵启明有点意外。他原本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解忧的注意力,事实上他早就想好了,为了稳定住寒瓜的市场,不能让产量再度增加,寒瓜的价格就能始终居高不下,可解忧居然给出了相反的意见,这当然让他不解:“为何要准备?”
“现在寒瓜的产量的确有限,但是卖出去的寒瓜都有种子,要是有人收集这些种子,就能自己把寒瓜种出来。”解忧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去年妾身主持侯府的事务,也跟农事监打过交道,听说寒瓜的试种明年就要结束,可能最迟到后年就要把寒瓜的种子推广出去,到时候西乡亭和太平寨的寒瓜就没有优势了。”
听到这话,赵启明也沉思起来,他发现解忧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既然寒瓜很快就没那么赚钱了,夫君就应该让东乡亭也赶快种上,就能赶在寒瓜泛滥之前,让东乡亭也能赚到钱。”解忧朝赵启明建议道:“这样的话,东乡亭的村民就不会埋怨夫君偏心,只照顾着东乡亭和太平寨。”
“有道理。”赵启明笑着朝解忧道:“看来你的确有处理家中事务的经验了,那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吧。”
解忧志得意满的点头,然后重新吃着西瓜,把自己发酒疯的事情给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