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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宿敌错认后 被宿敌错认后 第25节

戚少麟放过秦玥,低声对她道:“别出声,你随马车从后门进院。”

她的身份府中其他人不知道,他院里的也只以为她是个取乐的姑娘,所以其余人能不见就不见。

这个姓戚的小的就这般狡诈阴险,大他一辈的老的还不知道会狠毒到哪里去。秦玥也不想招惹侯爷,别开脸坐在一旁不再理会他。

戚少麟擦干嘴上的痕迹,后又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自觉瞧不出错后才将车帘隙开一条缝下车。

车身重新抖动向前,在阵阵马蹄声中,秦玥听到了一声粗沉浑厚的呵斥:“你嘴怎么回事?不成体统!”

她愤懑稍消,心中暗道:活该。

***

挨了一顿骂,又忍着嘴角的痛在主院用过晚膳后,戚少麟才回了自己院里的书房。

白日在外耽搁了一下午,到戌时他才处理完堆积的杂事,得了片刻闲,闭眼坐在榻上听惜云回禀秦玥今日的动静。

玥姑娘单独在房中时实在是安静,也不曾开口向她们提出过要什么,惜云不知世子为何要她时刻记下这些。她将一日的平淡常事复述后道:“就是这些了。”

“她晚上回去没再哭?”戚少麟问道,一张嘴扯到伤口,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惜云看他脸色不虞,以为他是心疼玥姑娘,急忙道:“没有,玥姑娘虽然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可我进去送膳送水时,见她都还好好的。”

话音落下,门口忽的响起庄远的咋呼声,“你跑那么远,当心丢在府里了。”

他从敞开的大门进来,手里还抱着戚二傻。进屋后,他将狗放在地上。戚二傻见了戚少麟,一路小跑到了他脚边。

惜云瞧见这一幕,才想起午时院中发生的事,思索片刻还是觉得应当告诉世子,让他也知道这件趣事。

“世子,今日我与玥姑娘走在院中时,二傻突然窜了出来。我瞧它十分喜欢玥姑娘,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扑,拦都拦不住。”

戚少麟听了这话脸顿时黑了下来,垂下眼眸打量了几眼趴在他靴上的狗,随后低下身揪住它的后颈提了起来。

戚二傻腾在空中,四只爪子胡乱扑腾着,嘴里呜呜地低嚎。

戚少麟看着它一脸的呆样,心里便更加不舒爽。物以类聚,难怪它会对秦玥念念不忘,两个都一样的笨。他将狗一手丢在庄远怀里,吩咐道:“这个月别给他吃骨头了,吃得再好也不会识人,还不如饿死算了。”

庄远眼疾手快地接住,伸手抚摸着狗头,看到大步离去的戚少麟,低头问它:“你怎么惹世子生气了?”

戚二傻蹭着他的掌心,像往常一样对他撒娇卖乖,讨要骨头。

“笨死了。”从它这得不到答案,庄远扭头问屋里的惜云:“惜云,你说世子为何生气?”

惜云更是一头雾水,犹豫道:“或许是因为二傻吓到了玥姑娘···”

庄远将信将疑,世子对秦玥应当是不喜的,否则不会这样待她。难道是因为二傻没通晓主子的心意,才惹他不悦?他手指点了点戚二傻的鼻头,教它:“下次你再见到那人,别被她的外表误倒,张嘴凶她。”

戚二傻汪汪叫了两声,然后一口咬在他指头上。

“嘶,你这笨狗!”

作者有话说:

庄远得了狂犬病,卒

大家可怜可怜孩子,点点专栏作收、预收吧~

第30章

万籁俱寂,当屋里的灯火全部熄灭,独自躺在床上时,秦玥的泪才又溢出。

她觉得很累,身心俱疲的累,闭上眼却无法得一丝偃息,脑中不停闪过这十年的一点一滴。

幼时经历家中突变时,她只觉得自己笼罩在巨大的悲恸下,仿佛天都快塌了下来。后来被项家从动乱中救出,安抚地带着她到了泾州,才将这哀伤化解一二。

她记得项叔恭而有礼地叫她“少主”时候的样子,记得项婶每年会给她裁新衣,更记得项池从小护着她长大,说会带着她找到自己的父亲···可这所有的一切,都终结在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像小时候一样,她再一次失去所有,无所依靠。

屋内寂寥无人气,她翻身朝向内侧,裹紧了锦被低声抽泣。

光影转换间,她好似又回到了泾州,喧闹的街头尽是叫卖声,空气中飘散着她最喜爱的鱼汤面的味道。身着粗布罩衣的小贩荡着手里的长筷,高声吆喝着。

她欣喜地跑过去,脚步一迈出去后才发现跨出的步伐竟然这样小。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身子也小小的,是八九岁左右的样子。

她正苦恼着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稚嫩而又稍作老成的呼喊:“阿玥!”

像记忆中无数次那样,项池快步走到她跟前,笑着问她:“你是饿了吗?来,哥哥买给你吃。”

***

第二日清晨,惜云早早地就打好水轻手进了玥姑娘的寝屋。昨夜她睡得早,想来今早也不会起得迟。

果然,她一进去就看到她坐在妆台前,对镜自揽。

秋岚将热水放到红木架上,走到妆台前准备为她梳妆,“姑娘往后醒了就唤一声,门口有丫头守夜的,你要是不···”

看到秦玥的双眼后,她立时噤了声。玥姑娘的眼睛怎么这般红肿,像是哭了一夜。她猛然想到了昨晚世子问她的话,可明明她下午还好好的呀。

秦玥将镜子挪开,对她道:“惜云,你帮我弄点凉水来。”

凉水冰敷虽也有效,可毕竟大冷的天,贴着肌肤容易不适。惜云想了想道:“我去拿些煮鸡蛋来吧,兴许更有用些。”

她刚一回头准备出去,就看到世子从外进来。

过了一夜,戚少麟嘴上的伤已经结了一层浅浅的痂,面如冠玉的脸上多了这道瑕疵。

“世子。”

秦玥听到这声称呼蓦地坐直了身,十分抗拒地偏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被这样甩了脸色,若是放在平时,戚少麟早就发作一通拂袖而去。可他转念一想,这院里的哪一处不是他的,他想在哪儿便在哪儿,何须看别人的脸色。他不甚在意道:“狗走丢了,有没有来你房里?”

屋内总共就三人,这话显然不是对惜云说的。她眼神偷偷瞥向玥姑娘,等她回话。可过去了许久,玥姑娘都身形未动,半点搭理世子的打算都没有。

惜云缩了缩头,犹豫着道:“世子,方才我在膳房见过二傻,应当还在那儿。”

世子昨夜吩咐了不给它吃骨头,二傻嘴馋狗胆大,今早就自己跑去膳房要吃的了。

戚少麟没出声,目光紧紧地盯着秦玥。

秦玥虽然背对着他,可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静默良久后都没听到戚少麟有所动静,她忍不住微微移转视线,想要从那面铜镜中查看后边的情形。

目光刚触及镜面,锐利如锋的一双眼便陡然出现在镜中。戚少麟就站在她背后,也正通过铜镜打量自己。

秦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站起,退了几步抵在妆案边,眼神防备地看着他。

戚少麟视线并未与她交汇,而只是盯着她的眼睛。适才从镜中他瞧得不仔细,现下看清楚后,转过头看了一眼惜云。

冷峻地目光还没扫到她身上,惜云就连忙心虚地低下了头:她可真的没撒谎!

一声冷哼后,世子爷面如黑炭一般地一走了之。

这股没来由的气一直憋到午后,在收到昭王差人递来的书信后达到了顶峰。

“送信的人特意叮嘱,说让您今日务必放了项池···以及项家的表姑娘。”庄远将原意传递道。

“表姑娘。”戚少麟轻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秦玥还愿不愿意跟他走。”

他将信纸揉作一团丢在地上,对庄远道:“你将人从地牢带到府中,再让人把秦玥叫来。”

***

传话的人一走,惜云便上前对坐在圆桌边的秦玥道:“姑娘,可要现在去?”

桌上摆着一盘明黄的香梨,这个本不该是这个时节的东西,侯府里却毫不稀罕。秦玥点点头,“你先在前边带路。”

惜云应了一声,转头走在前面。秦玥也站起身,抬脚跟在她身后,袖下的手握紧了一把从桌上顺走的削皮短刀。

到了院里的厅堂,戚少麟早已伫立在内,仰首观摩着墙上的一副字画。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对秦玥道:“坐。”

秦玥凝眸看着他:“你让我来做什么?”

戚少麟扬唇一笑:“那夜答应了你的事,我自然要信守诺言。”

不待秦玥接话,他提声对外道:“庄远,人带进来。”

一阵闷声响动,两人押着项池进屋。项池面容更显憔悴,双眼熬得通红,双手缚在背后被人按跪在地上。

他先是仇视地盯着戚少麟,后看到站在他身侧的秦玥后,满目愤恨顿化作歉疚。

戚少麟居高临下地垂眸睨他,淡淡道:“昭王让我今日放了你,项大公子,你马上就可以走了。”

项池挣扎了两下,语带不甘道:“戚少麟,你放了阿玥。”

“阿玥?”戚少麟笑道:“你觉得她还会愿意跟你走么?”

项池闻言望向秦玥,看到她也正在回望自己。她清冷地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犹如一尊高不可瞻的菩萨,面带悲悯地注视着恶贯满盈的罪徒,无声地宣读着他的罪行。

他想,他的确罪无可赦,连至圣之人也无法救赎。

“阿玥。”他开口想解释,想忏悔,最终不知从何启齿。

秦玥面容并未带有愠色,微微张口,平静地问他:“为什么?”

她语气毫无波澜,恍然间给了项池一种或许她还不知道真相的错觉。正当他想要抓住这块浮木之时,秦玥眼中流下一滴泪打破了他的幻想。

她颤抖着嗓音,皱着眉头质问他:“为什么?项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项池愣在原地,红着双眼一言不发。他沉默半晌,刚要出声,一股大力就袭向他胸口。比起昨日在狱中被狱卒打的一拳,这一脚力道大上十倍,他倒在地上,温热的鲜血涌至喉间。

戚少麟收回了那副伪作的温润皮相,浑身戾气道:“这一脚还给你。”

他觑了一眼边上的随从,冷冷道:“带下去放了。”

“是。”两人不敢怠慢,架着项池利落地离开了他们的视野。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秦玥收整情绪,稳着语调对戚少麟道:“我要出去。”

戚少麟侧过身面对她,看着她眼下尚未干涸的泪渍道:“你以为你还能去哪?”

秦玥仰起头直视他:“戚世子既然不愿放我,那便将我送回牢房。开堂会审,如何处置定罪,我绝无二话。”

她的话像是一阵风,将戚少麟心中的火烧得更盛,他一把抓住秦玥的手道:“秦姑娘的骨气竟是在这里,既是如此,还等那三司会审作甚,我现在就成全了你。”

秦玥手腕被他锢得发痛,挣脱不得,情急之下袖中握刀的右手当即挥向他。

寒光乍现,戚少麟警觉地后仰避开,另一手轻易便夺了秦玥手中的刀。他指腹在刀刃上轻轻擦过,而后稍向外使力,这把刀就插在了木柱上。他怒极反笑道:“要杀我,何必费这个功夫。”

他一手合握住秦玥的双腕,将她往厅堂侧边休憩的偏房拉扯过去,“你待会儿在床上多卖几分力,我这条命你就是拿去又如何。”

秦玥没想到他起的是这个心思,怒骂道:“戚少麟,你身为堂堂侯府世子,行事如此下作,担得起朝廷给你的厚禄吗?!”

戚少麟脚步不止,“我戚少麟就是再下作,也断不会干那等里通外国的勾当,秦大小姐未免高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