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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依然是公主 亡国后,我依然是公主 第9节

第8章

◎乐享天伦◎

李霄另有皇帝这个要职在身,无法再兼任一个随叫随到的太监。

可这是他主动问起的,叶静枫的要求也不过分,一个八品太监而已,直接拒绝说不过去啊。

短暂的沉默后,他一本正色道:“朕前日将李公公派到御书房当值,既然枫儿看中他,朕这就安排人顶替他的差事,把他调过来。”

“等等。”叶静枫主动叫停。

在后宫小主宫中当值,官衔最高也只是七品,在御前领了差事,得皇上赏识,将来升任总管不无可能。

若李公公只是个看门跑腿的也就罢了,现在把人调过来,无异于断人前程,心中定会生怨,还不得给自己使绊子。

再者,自己与李公公已有几分交情,他留在御前当差,今后也能给自己行个方便。

思及此,她果断道:“父皇慧眼如炬,让李公公去御书房当值定是因为他力能胜任,儿臣只需一个打理宫中琐事的首领太监,怎好大材小用,劳父皇帮儿臣另选一人吧。”

父皇的人选定是目之所及,与李公公相比,也就差一个事前相识。

李霄唇角上扬,扭头看向葛舟尧,做出口型:“那就让葛……”

后者直接跪下,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他愿意庇护叶静枫,不代表他愿意从后宫一把手降到底层,那和要他的老命没什么分别。

李霄继续道:“让葛总管从手底下调一个得力的过来。”

葛舟尧虽然狡猾,除了叶静枫的事没有别的过错,且他能在先皇后亡故多年后,依然顾念主仆之情护着叶静枫,这等忠仆之心令人赏识。

不过他不打算轻易揭过,免得葛舟尧今后再在自己面前耍弄小聪明。

“老奴领旨。”葛舟尧汗水和眼泪一起飙,吓死他了。

打从儿子的事被揭穿,李霄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莫不是真的嫉妒自己有儿子吧?

“谢父皇。”叶静枫起身谢恩。

她眉眼含笑,宛若一朵骤然怒放的白玉兰花,美丽,纯净,令人感到惊艳。

昔日的种种被她隐藏在心底,没有透出半分。

她要为自己,为许嬷嬷争一条生路。

“枫儿无需在父皇面前多礼。”李霄突然有一种老父亲哄女儿开心的成就感,俯身将她扶起。

叶静枫道:“儿臣想为父皇弹奏一曲,感谢父皇赐儿臣首领太监。”

这是眼下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李霄欣然应下。

琴是从质子宫搬过来的,叶静枫眉目沉静,纤白柔嫩的指尖在琴弦上起舞。

四周静谧无声,琴声入耳,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人迹罕至的山林间,碧空万里,鸟雀放声歌唱,一叶孤舟在一汪清澈的湖面上随波飘摇,舟上的人放空内心,悠闲惬意。

“铮——”

一道刺耳的嗡鸣打破了宁静,舟上的人坠入湖中,感受到一种溺水的窒息。

琴弦断了。

叶静枫心尖一颤。

曾有一宫妃,琴技高超,引人入镜,博得父皇的盛宠,有人眼红,买通她的宫婢,在琴上做手脚,如眼下这般,当父皇沉浸在琴音中之时,琴弦骤然断裂,父皇暴跳如雷,再也没有踏足她的宫中。

对父皇来说,宫中不乏擅长琴技的女子,败坏了兴致是最令父皇痛恨的事。

她出师不利反倒弄巧成拙,惹他生厌,眼底不自觉泛起了水光。

“去拿药过来。”李霄握住她的手腕,看到她手指上被崩断的琴弦抽出的红痕,拢起眉心吩咐知语。

这小瞎子琴弦断了也不知道赶紧避开,生生挨了一下,她还能做点什么?

李霄吹了吹她的伤口,接过药膏亲自帮她涂抹,安抚道:“这点小伤,涂了药一会儿就好了,怎么还哭了呢?”

昔日,他父亲就是这么哄幼妹学琴的,他没当过父亲,便如法炮制。

“父皇不生气吗?”叶静枫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生气。”李霄厉声斥责:“琴搬过来怎么没有检查一下!”

小瞎子看不见,伺候的人也瞎吗!

叶静枫正打算跪地请罪,忽地听到知语和如兰战战兢兢的声音:“奴婢知罪,请皇上,公主责罚。”

叶静枫偏头,目光闪了闪,不是在训斥自己吗?

她吸了吸鼻子,抿出笑容:“儿臣无事,这琴方才才送过来,是儿臣心急想要讨父皇欢心,不怪她们。”

“就依你。”李霄一副慈父的口吻。

出了晴澜宫,李霄走了几步顿住,扭头吩咐葛舟尧:“去库房里挑一把琴送到晴澜宫,叶静枫贵为嫡公主,居然用那么旧那么破的琴。”

前朝后宫三千佳丽,留下各式各样的乐器,不乏有出自名家之手。

葛舟尧心道,您是不是忘了,那是前朝的嫡公主,而且,叶静枫的琴也不是很差啊。

不过库房里确实有更好的,他就不提了。

话锋一转,李霄问道:“葛总管有几个干儿子?”

葛舟尧依次竖起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以及大拇指。

“呵——”一个老太监认了五个儿子,李霄凉凉道:“这么说,你是当真觉得朕会嫉妒,才会瞒而不报。”

不然为何除了庄喜之外,其余四个也要瞒着。

葛舟尧吞了吞口水,不敢说话,说了就是欺君。

李霄冷哼一声:“把掌灯那个调到晴澜宫,该怎么做,你来安排!”

闻言,葛舟尧一个踉跄,幸好没有隐瞒,李霄已然查得一清二楚。

*

前些日子叶静枫都在卧床养病,既然决定留在晴澜宫,就要合理安排时间。

不过她能做的很有限,头半晌让知语为她诵读诗书,下半晌练琴,偶尔去庭院中静站一会儿,吹吹风。

没有人来探望她,她也不曾出过门。

独居在质子宫里八年不曾有人探望,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已经没有她想见的人了,冒然出去遇上哪位得宠的主找她麻烦,她一个瞎子无暇自保。

只要父皇能时不时来探望她,让旁人误以为她得宠,不敢主动上门招惹就足够了。

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母后。

从小到大,母后对她最是严厉,为了自己贤后的名声,总是逼迫她学习繁琐的规矩。

可她分明记得,她瞎眼之后,母后抱着她,眼泪落在她的手上,她应该是爱她的吧。

又或许,只是曾经爱着她。

一个瞎眼又恶毒的女儿只会令母后蒙羞。

听知语说,母后并未再生养,而是将皇祖母的亲侄女淑妃的儿子记在自己名下,册封为太子,亲自教养。

如此,皇祖母和父皇都会高兴,母后可以弥补她带去的污点,皆大欢喜。

雨季多地水患已是常态。

年年有灾,年年赈,年年修坝,年年倒。

天灾避无可避,人祸源于前朝的贪腐,李霄根基尚浅,朝中老人故技重施,他这阵子都在忙着应付这个,待到终于有功夫来探望叶静枫,正巧看到这一幕。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宫装,站在一棵茂密的梧桐树下,听着风中树叶摩擦的声音,衣袂翻飞,周身透出一股无形的悲怆,仿若随时会随风消散。

李霄蹙眉询问葛舟尧的干儿子,新任的首领太监常甸,似有责怪的意味:“她这是怎么了?”

在质子宫的时候都不曾看到她如此难过,宫人是怎么伺候的?

常甸一脸无辜:“刚下完雨,殿下出来透透气,平日也会这般。”

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李霄再问:“平日,她都做些什么?”

常甸如实道:“听书,弹琴。”

“这就完了?”李霄没有听到下文,诧异道。

这和在质子宫有什么区别,还少了一个许嬷嬷相伴,难怪她不高兴。

一个瞎子还能干什么,常甸点头。

李霄沉着脸,低声对葛舟尧交代了几句。

脚步声由远至近,无人禀报,不知来人要做什么,叶静枫问了一嘴:“是何人?”

没有得到回应,她心有不安,后退两步,声线微微颤抖:“常甸,知语,如兰?”

身子一轻被人抱起,放到一个柔软的椅子上。

有人抓着她的两只手,引着她摸到两根粗粝的麻绳,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枫儿,抓紧了!”

下一刻,她整个人连同椅子一同飞到半空。

“是秋千!”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散去,叶静枫又惊又喜。

八年的幽禁生活,她最羡慕的就是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她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李霄勾起唇角。

谁说瞎子就不能玩了?

葛舟尧看着这对假父女乐享天伦,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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