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静枫松开她,抹干眼泪,噙着哭腔:“当初,明王世子把其他三位藩王世子打得可惨了,连齐王世子那般斯斯文文的病秧子都没放过,乃我亲眼所见,我嫁给他,他会不会打我?”
明王世子将来会袭承王位镇守藩地,嫁给他便要随他去藩地,与和亲无异。
藩地与京城相距甚远,就算受欺负,也没人给她撑腰。
李霄扶额,齐王世子骚主意最多,坏的很,因为他看起来斯文,身子单薄就该放过他吗?
他打的都是该打之人,怎会欺负一个小瞎子。
许嬷嬷不知当年的隐情,只能和稀泥:“对于习武之人,动动拳脚功夫很平常,明王封地位处边塞,为守护大商的江山,连年征战,听闻明王世子十四岁便上阵杀敌,十六岁成为一军统帅,屡立奇功,名扬天下,身手自是不俗,出手难免重了些,不过,世子到底是出身王侯,通晓礼义廉耻,断然不会是那等欺凌弱女子的畜生。”
李霄冷眼,这老货是在拐着弯点他。
“可我还是不想嫁给他,他也不会想要一个没用的瞎子当世子妃,未来的王妃,被人耻笑。”叶静枫抽抽嗒嗒。
明王需要一位有能力的主母打理后宅,无后顾之忧,她已经预见到自己会成为有名无实的主母,任由妾室欺到头上,无可奈何。
许嬷嬷心疼道:“殿下莫要自轻,殿下这般好的姑娘,谁都会喜欢。”
旋即问道:“殿下想要一位什么样的驸马?”
面对许嬷嬷,叶静枫说得很直白:“我想要一位温柔体贴的驸马,不会嫌弃我,不会纳妾,和我一起住在公主府,过安稳的日子。”
吐完了心中的不快,心愿也说出来了,她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握着许嬷嬷的手道:“我知道,父皇已经做了决定,容不得我选择,等到了封地,我便求世子找一处远离王府的宅子安置你我,他想纳多少个妾室,我不会干涉。”
李霄:“……”
人还没过门,就打算跑了。
许嬷嬷对此没有发表看法,叶静枫的未来如何全然掌控在李霄手里,待叶静枫离开后,她双手撑着床沿向李霄见礼:“老奴参见皇上。”
“免礼。”李霄是得了许嬷嬷的暗示留下来的,他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恳请皇上放殿下出宫。”许嬷嬷道:“皇上也看到了,殿下对皇上毫无威胁,只求安度一生。”
李霄双眼微眯:“离开皇宫,她便会知晓一切,只有留下来,朕才能保她一生无忧。”
“那些事总不能瞒她一辈子,早晚会被她察觉,先前不说,只因困在这方寸之地,不想她徒增忧思。”许嬷嬷道。
“如何不能瞒她一辈子,朕可以!”李霄郑重道。
他可以让叶静枫一辈子当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不是什么亡国遗孤。
许嬷嬷问道:“皇上是想将殿下一辈子囚禁在宫里吗?”
李霄眉心一拧,他讨厌这个字眼:“朕要让她当朕的妃子,何来囚禁之说,迄今为止,朕从未限制她出行。”
许嬷嬷愁眉不展:“皇上初登大宝,许是还不了解这后宫之事,等到皇上选秀纳妃,宫里的主子多了,除非如前朝那般将殿下囚在这间院子里,否则总有人会让她知道。”
人一多,免不了争风吃醋,必会有人对她这位瞎眼的前朝公主看不过眼。
短暂的沉默后,李霄道:“前朝如何朕不知道,但朕的后宫只能由朕做主,朕不会拘着她,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皇上这是何苦呢,天下美人何其多,何必为殿下花费那么多心思,让殿下出宫,便可省去那些麻烦。”
前朝时见了太多的阴私,无论周皇后给叶静枫安排的那桩亲事能不能成,许嬷嬷都觉得不该让叶静枫留在宫里与其他妃嫔过着明争暗斗的日子。
如叶静枫所说,许一个自己能做主的人家,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李霄脸色一沉,恼怒道:“朕将你留下,是念及你是她的奶嬷嬷,与她相伴多年的份上,朕要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守好你的本分!”
说完,他跨出门槛。
什么叫天下美人何其多,这是在讽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贪图叶静枫的美色,打着金屋藏娇的主意!
虽然叶静枫的确很美……
如果不想继续隐瞒下去,倒是有很多人选可以托付,李霄心底徒然涌出一股燥意。
没走几步,葛舟尧迎面而来:“皇上,锦衣卫指挥使有要事禀报,人在御书房外候着。”
李霄眸光一凛,加快脚步。
所谓的要事,多半不是好事。
*
御书房,朱正豪道:“皇上,臣收到消息,柳大人巡视河坝的时候,河坝损毁,柳大人落入水中失踪了。”
他口中的柳大人是被李霄派去赈灾以及监督灾后重建的钦差,柳成济。
李霄睁大双眼,一拳砸在案板上:“河坝为何会损毁,人为何会失踪,朕不是命你差人暗中保护他!”
人选是他力排众议定下的,到头来,工程毁了不说,人还搭进去,今后他再想安排人手的时候,阻碍会更多。
朱正豪单膝跪地:“听派去的人说,地方官多有懈怠,柳大人不得已亲自去监工,平日都无事,毫无预兆,突然就崩塌了一块,派去的人当时就跳下去救人,没有找到,河坝损毁的原因还在调查。”
李霄闭了闭眼,既是柳成济亲自监工,他对河坝的情况一定很了解,河坝会损毁,人为的可能性很高,他冷声吩咐:“一定要把人找到。”
李霄这里得了一手消息,八日后,下头的折子递到朝堂上。
鲁国公叹息了一声:“柳大人到底是年轻,经验不足,急功近利,水还没有退干净,就急着动工,到头来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皇上,您看,修复河坝之事刻不容缓,当务之急应该让王大人即刻动身。”
年轻,经验不足,急功近利,说的是柳成济,却似三个巴掌打在李霄的脸上。
他口中的王大人便是他早前推举的那位前朝旧臣。
李霄眼神冰冷:“鲁国公能够确保王大人一定能够胜任此事吗?”
“那是自然。”鲁国公扬着脖子,胸有成竹:“皇上有所不知,王大人经验丰富,之前经手的差事从未出过岔子。”
“臣附议。”以工部尚书为首的几位前朝旧臣上前。
李霄目光噙着审视的意味依次划过这些人,有人气定神闲,有人缩着脑袋,都没有退让。
他扭头看向葛舟尧,葛舟尧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柳大人在殿外求见!”
人回来了?
怎么可能!
众人面露惊诧。
李霄道:“宣。”
葛舟尧扬声:“皇上有令,宣柳大人进殿——”
柳成济得令进入殿内,鲁国公瞥见他脸上的刮伤,笑着道:“这是回来领罪了吗,能回来就好。”
人回来了又如何,差事没有办成,李霄这一次输了。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刚刚登基就一意孤行,不把他们这些前朝旧臣放在眼里,异想天开,是该吃点教训。
柳成济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前方,面上上首跪地:“臣有负皇恩,没能完成差事,请皇上责罚。”
李霄沉声:“因何之故?”
柳成济愤然道:“一因地方官不作为,推脱阻挠;二因有人炸毁河堤,意图谋害臣的性命。”
被鲁国公等推举的王延鄙夷道:“据本官所知,孙县令为国为民,尽职尽责,乃是不可多得的父母官,本官奉命前去治水时,孙县令鼎力配合,怎么到了柳大人口中,却是截然相反呢?”
鲁国公拱手:“皇上明鉴,柳大人失职已是罪过,居然妄图污蔑同袍脱罪,品行恶劣,令人发指,恳请皇上严惩,革除其官职,以儆效尤。”
“臣附议。”鲁国公的应声虫们力挺。
柳成济斜了王延一眼,回转上首:“皇上,臣所言非虚,臣已拿到确凿证据,炸毁河堤谋害臣的性命,正是孙县令派人所为,此外,三年前王大人曾与孙县令合谋炸毁河坝,随后领命前去赈灾,侵吞赈灾银两。”
王延脸色骤变,双眼一瞪:“你血口喷人!”
柳成济冷哼:“本官将证据交给锦衣卫,经审讯,孙县令已经招供了。”
“这……不可能。”王延双腿一软,摊跪在地。
守在殿内的大内侍卫得李霄吩咐,将其拖出殿外。
李霄目光环扫大殿,方才气焰嚣张的一干人等皆垂着脑袋装死,他朗声道:“王大人在任多年,也不知这种事是初犯,还是惯犯,若是惯犯,受害的便不只是柳大人和这一县的百姓,一定要彻查清楚。”
经验确实丰富,贪腐的经验丰富。
随之,定睛鲁国公:“这一次朕就不追究连带之责,望诸位爱卿下一次推举人选的时候,把眼睛擦亮了。”
鲁国公挥出的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还翻了倍,脸色铁青。
一个赈灾的钦差居然会去调查前朝旧事,是他小看了李霄。
李霄转向柳成济:“柳大人功大于过,官进半级,待伤势痊愈后,折返赫县修复河堤,将功补过。”
“臣定不辱命。”柳成济叩首。
“退朝吧。”李霄径直起身离去。
前朝的蛀虫,他早晚会全部清理掉。
出了金霞殿,他直奔晴澜宫,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处理赫县之事,没有去听小瞎子抚琴,心里念得紧。
常甸瞧见李霄,弱弱告知:“皇上,殿下身子不适,歇下了。”
李霄冷脸:“何时的事?可请太医看了?为何不禀报!”
常甸道:“自皇上上次来过以后,殿下胃口就不大好,太医看过了,并无大碍。”
李霄默然。
小瞎子听说要嫁给他都愁出心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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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出病了都要】
【好看】
【女主自己带着偏见过了这么久】
【女主】
【哎,虽然很好笑但仔细一想觉得枫枫真是小可怜,希望能尽快搞定一切让妹妹放下一切甜甜的】
【蹲,作者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