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郡守府。
听着斥探的禀报,黄忠轻捋胡须,脸上露出些许爽朗笑意,同司马懿笑说起来:“仲达,你的计策似乎失效了啊?”
自从拿下濮阳城后,黄忠对司马懿的态度就好了许多,称呼也从‘小子’变成了‘仲达’。
前几日,他写信将濮阳的情况汇报给了还在行军途中的吕布。吕布在回信中大加夸赞了黄忠一番,让他只管守好濮阳,等待大军到来即可。
黄忠谨遵命令,严令麾下将士认真巡守城池。
司马懿听得黄老爷子打趣,却也不恼,他的确是没料到,麴义居然会选择相信张郃。
不过这无关紧要,毕竟聪明人只是少数。即便麴义肯相信张郃,他麾下那帮校尉将军总会有人不服,然后私下向上打小报告,构陷张郃。
除此之外,司马懿在写给郭嘉的书信里还提到,请动用校事署的力量,在袁绍那里造谣,说麴义有了二心,准备像当年反水韩馥那般,投靠吕布。并派人贿赂袁绍心腹谋士郭图,让他到时候也帮衬着说说话。
战争,不仅只有战场上你来我往的厮杀,也少不了暗地里的各种手段。
这便是司马懿的兵道!
…………
约莫十余日后,麴义派去向袁绍汇报的亲兵返回营寨。
“将军,我回来了。”亲兵掀帐而入。
见到心腹亲兵回来,麴义放下手中一切事务,满怀高兴,期冀十足的问道:“主公如何说?是不是让本将军调度魏郡、清河两地的兵马,与吕布决一死战?”
“卑职不知,主公写了信简,让我交于将军。”亲兵从怀中拿出系好的竹简,上前恭敬交到麴义手中。
麴义用匕首划开系着的紧绳,摊开竹简,在位置上观看起来。
不看倒好,这一看,麴义的脸色是越来越差,眉宇间愁云浓集,最后索性将竹简猛地掷在地面,口中大声怒骂:“愚蠢!无知!庸鄙!”
麴义气极,本以为英明的主公居然也相信了吕军散播的这些鬼话,要他先把张郃扣押起来,然后率军退回魏郡,接受袁绍外甥高干的指挥。
高干,字元才,陈留圉人。出身于东汉望族陈留高氏,高氏数世节孝清名累积成为一种政治资本,在士林中享有声望,与汝南袁氏联姻。
高干本人并没多大本事,完全靠和袁家裙带关系,才混得不错的官职地位。
可麴义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呐,要他受这种庸才的指挥,他心里头窝火,很是不甘。
此时,有士卒入帐禀报:“将军,我军在寨外巡逻时,抓住一名细作!”
麴义正愁没地方发泄火气,将手一招:“带进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灰色麻衫、略显富态的臃肿男人被带了进来。
“我不是奸细!我不是!”臃肿男人一路大声呼喊。
入了帐内,臃肿男人被两名士卒摁住肩头,扣住手臂,强行按跪在地。
麴义本想严厉质问一番,然则当他看清这男人的相貌时,脸上表情不由为之一怔,恍惚道:“田家主,怎么是你?”
男人名叫田纮,乃是濮阳城中巨户,先前麴义守濮阳的时候,田纮还宴请过麴义,所以麴义对他也算是印象颇深。
“麴义将军,我可算见着您了,您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见到麴义,田纮扯开嗓门儿,悲天恸地的嚎啕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麴义对他做了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个近两百斤的男人像个娘们儿似的暴风哭泣,麴义看了也憋屈得慌,当即叫田纮起来,又命人看座,然后才询问起来:“田家主,到底是怎么了?”
“将军您有所不知道,那姓黄的在入城之后,先是叫城内的大户捐粮,然后又让我等进献宝物,纵使麾下士卒劫掠,这些我们都忍了。可他现在居然逼我们交出所有的田租地契,这不是等同于要了我的命吗!”
田纮平复心境之后,讲起了他的悲惨遭遇。
城中受害者远不止田家一户,其他大户也都遭到了黄忠的祸害。因此几家在商议之后决定,让田纮来向麴义求助,帮他们报仇雪恨。
“将军若是有意,我等愿为内应,助将军夺城!”
田纮拱手作揖,说得诚恳无比。
换作寻常将领,保不准立刻便答应了。
可麴义不是泛泛之辈,他琢磨起田纮的这一番话,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田家主,不是麴某不信你,只是你如何向我保证,你不是敌军派来故意诱使我上钩的鱼饵?”麴义眼眸内敛,脸上多了几许凝重,反问一声。
万一这是敌军故意设下的圈套,保不准他前脚刚进城中,后脚就遭到伏兵袭击,完全等同于自投罗网。
这也是麴义的顾虑所在。
“既然将军不信任在下,那田某就此告辞,算是我等错看了将军。”
田纮神色不变,从座位上起身,准备往帐外走去。
守在门口的士卒伸手拦住了田纮,没有放行。
田纮只好回过头来,略显愤怒的问向麴义:“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也想将我杀了?”
麴义将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稍安勿躁,沉思说来:“田家主不必动怒,本将军只是在想,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田纮见麴义仍旧不信,把脸色一沉,当众起誓:“黄天在上,田某在此立誓,若有半句谎言,将来必不得好死!”
麴义神色为之动容,举头三尺有神明,堂堂田氏之主,总不至于拿自个儿的性命儿戏吧。
“好,既然田家主不惜命,本将军信你了!”麴义心中终于拿定主意,一口答应下来。
更何况,麴义对濮阳城其实很有想法,如果能就此夺回濮阳,他就不必退居魏郡,受高干的辖制。也好让主公袁绍瞧瞧,谁才是他麾下最为能征善战的将军。
随后,麴义同田纮在帐内秘密约定了作战计划。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田纮才告辞而去,返回了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