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毒药,叫刑部查去吧。
他有了官品官衔,擅自离京是为何人去暗杀庄家人,又是黄雀在后杀了杨润哲灭口,那都是严崇之的事情了。
“徐二是露过脸的,那些人知道他是司隶院的人,让他把杨润哲的尸体直接送到刑部,事情始末原由也告诉严崇之。”她话音落下,转头去看周衍。
周衍早会意,诶的一声:“臣这就去写奏折,明儿早朝就奏明此事,请皇上定夺。”
“不是定夺,而是严查,交刑部严查。”
徐冽迟疑一瞬:“人死无证,殿下为难严大人做什么?”
“并不是要为难他。”
连严崇之都查不到蛛丝马迹,杨润哲的背景不是才更可疑吗?
反正不是她的人。
谁有这么大的权势与能力,又有这么黑的心肠,昭宁帝心里有数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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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崔钊行押送入京,赵盈要忙起来,宋乐仪原本没打算到司隶院走动的。
这事儿先前赵盈也跟她说过,接下来一段日子恐怕有的忙,实在抽不出时间陪她,叫她跟崔晚照还有唐苏合思寻乐子解闷去。
可后半天宋乐仪来的突然,赵盈兴致不高,也没打算提神崔钊行,把自己关在上房院里,闷头睡大觉。
其实她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就是懒懒的不愿意起身罢了。
乍然听见脚步声,沉声斥道:“出去。”
可脚步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发近了她床榻前。
她意识到不可能是挥春和书夏,就叹着气翻过身来。
垂着的幔帐被拉开一角,宋乐仪已经脱了绣鞋钻上了床。
赵盈眼中闪过无奈:“表姐,我……”
“徐冽跟我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陪你的。”她盘腿坐在赵盈对面,强行把人拉起来,捏了捏赵盈脸颊,“怎么无精打采?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你这样了。”
赵盈一听这个更觉得无奈极了。
徐冽知道哄不了她高兴,也晓得她因为杨润哲之死而郁闷,所以把表姐寻来陪她说话,不想叫她一个人闷闷不乐。
她只好坐起身,拨开宋乐仪的手:“徐冽不是都告诉你了,怎么还问。”
宋乐仪嗨呀一声:“他说了是他说了,我想着你同我说一说,心里不高兴,说出来,会舒服很多。
元元,何必呢?
本来也没有人会一辈子顺风顺水,人这一生总要遇到各种各样的坎坷,何况是你走的这条路。
姜承德在朝为官几十年,把钻营算计都刻到骨子里了,他给自己留足退路和后招,这不是情理中事,也都是能想到的。
别不高兴了,以后总还有机会的。”
机会当然有。
福建事情了结之后,她又没真打算把罪证销毁。
还有西南舞弊案呢。
机会多了去,杨润哲只是微不足道一小人物而已。
“我知道,只是心里烦闷,所以才要一个人静一静。”赵盈唇角往上扬了扬,“表姐说的对,没有谁能一辈子顺顺当当,所以才说天降价大任于斯人也嘛,我真没事,你别担心。”
第258章 冤枉
杨润哲的尸体送去了刑部大堂,死因徐六也原原本本告诉了严崇之。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赵盈私下里还养着这样一批人。
说是奇人异士不为过的。
个个武艺高强,又各怀本领,验尸辨毒,机关巧物,竟无不知,无不通的。
她一个养在深宫的天家公主,就算是搬出宫住,也不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先前还有大半年都住在燕王府。
严崇之当即就明白过来。
赵承衍是纵着她的,徐冽也没少替她奔走。
这些人大多还都是徐冽从天下四处搜罗来,聚在一处,供赵盈驱策。
他们真心敬服的或许是赵承衍,或许是徐冽,只是后来才认了赵盈为主。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
严崇之也不会傻到跑去清宁殿说给昭宁帝听。
他算是赵盈麾下的人了,昭宁帝逼着他帮扶赵盈的,他跑去告发,于赵盈而言大概是不痛不痒,对他却是致命的。
徐六这些人能藏着还是要藏着,天知道这位大公主是不是对他存了什么试探心思,他不想冒这种根本不必要的险。
所以还是让仵作验尸,过后入了清宁殿去面圣回话。
朝中重臣,武将擅自离京,又死在京城以外,朝野上下皆震惊。
赵盈被宋乐仪拉出门闲逛,就听着满城风雨。
宋乐仪也吃了一惊:“消息怎么传开的这样快?”
赵盈嗤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意料之中的事。”
她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宋乐仪撇撇嘴:“至少后续的事情在按照你的预想进行和发展,别这么不高兴了,出门半天,你脸都快掉到地上去,逛了几家铺子,人家见你这样的神色,你看看那些人紧张的吧。”
仔细回想一番,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赵盈面色尽可能的柔缓些:“杨润哲曾经被寄予厚望,他离开京城赶赴南境战场那天,城中多少小娘子为他神魂颠倒,他离京数日,又有多少人为他魂牵梦萦。
尽管南境战场上他未曾建奇功,可南境大捷,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徐冽功劳最大。
那是南境所有将士共同的功劳,自然也有他杨润哲的。
这样的人,尽管风头盖不过徐冽,只要有徐冽在一日,他就永居徐冽之下,可也还是会有不少人追捧他的。”
宋乐仪抿紧了唇角,想起赵盈之前和她讲过的,是姜承德在造势。
所以杨润哲这种无功而返,跟着混功劳的混子,也能在京中名声口碑都不错。
论功行赏明明没他什么事儿,城中也总会有三五传言,逞的他比天王老子还有本事一样。
也就是徐冽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不争不抢罢了。
现在人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当然会引起骚动。
宋乐仪眼珠一滚:“总不能是皇上故意叫人把消息散出来的吧?”
这场景似曾相识。
赵盈抬手在她额间轻点,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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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雾霭沉沉,赵盈哄着宋乐仪,亲送了她回尚书府,才领着丫头们踩着一地月光,缓步走回司隶院去。
谁知道徐冽和辛程就等在府衙门口。
这两个人……
赵盈远远看见,眼角就先抽了抽。
辛程和辛恭两兄弟约定的三月之期,也差不多了。
她都觉得,要换了她是辛恭,一定杀了辛程的心都有的。
说是老实本分三个月,给辛恭留足时间和空间,好让他能够迅速的,安安稳稳的,在朝中站稳脚跟。
结果辛程还不是上蹿下跳。
现如今的京城中还有谁不知道,辛氏宗子是永嘉公主的亲支近派呢?
这人根本就是说到做不到的主儿。
偏偏辛恭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毕竟混不吝起来,辛恭身上可能还要多出个窟窿。
只是漏夜而来,的确是第一次。
赵盈深吸口气,缓步上前:“你们怎么不进去等?”
辛程撇嘴:“我倒是不想站在门口喂蚊子,徐将军不听人劝啊。”
赵盈顺势望去:“你作什么妖呢?”
是他把表姐叫到司隶院来的,肯定知道她是被表姐拉出门散心去了,还要拽上辛程在府衙正门口等她回来。
赵盈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啧道:“我今晚没打算审问崔钊行。”
“那殿下让徐二他们把庄家人押入司隶院大牢做什么?”
月色下徐冽清俊面庞更俊逸,清隽气质也比平日里更加明显。
辛程站在一旁一个劲儿的翻白眼。
赵盈却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下午她带着李重之审崔慈之,沾染了一身血气,那模样恐怕和战场上杀红了眼没什么区别。
他看在眼里,暗暗记下了。
庄家人并不能算是人犯,可以放在外面安置的。
徐冽的意思是把人暂留安远将军府中,等赵盈平复了情绪,打算提审崔钊行的时候,庄家的人应该作为证人出现,到时候他派人把人送到司隶院来就是。
可赵盈非把人弄进司隶院大牢,倒人犯似的看管起来,他登时觉得不对。
其实来司隶院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黄昏将近那会儿,徐六他们几个带着庄家的人和杨润哲的尸身回城,徐二和徐六送了杨润哲尸身往刑部,徐七带着庄家的人径直回了司隶院。
他知道人回京,那会儿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