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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明天要登基 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366节

反正公主对惠王也就那样,惠王伤了腿成了废人,也不会再有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看在眼里。

杜知邑高高的挑眉:“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之后便再没别的话说。

钦差一行至于宣华门外时,本该百官相迎方是正礼,不过宋太后丧期不久,朝中还有安王案,这些礼节昭宁帝就旨意礼部全都给省了,只是叫内府司看着封赏的定制,还有吏部那里也另有交办。

赵乃明和杜知邑就连入清宁殿回话,都是四下里再无旁人的。

而赵澈断了腿的事,则是在当天下午,就在各处都传开了——

起初还是赵盈匆匆回宫,才惹人注意。

她自从做了这个一品司隶令,就很少回宫去了。

入宫除去请安外,也是到清宁殿去面圣,都是为着有事儿才肯到宫里走上一趟。

现而今惠王回京,本来姐弟情深,惠王又跟着立了功,原该出宫来看她,好好聚上一聚,但却恰恰相反,惠王始终不曾露面。

昭仁宫的禁足虽然解了,但比之从前清冷了不少,是以昭宁帝大手一挥,把赵澈暂且挪去了慈仁殿。

赵盈面露焦灼之色,于外室正殿中等着。

昭宁帝难得的陪着她一块儿等消息,连朝堂政务也一并搁置下去。

胡泰很快掖着手快步出来,赵盈腾地站起身,三两步赶上前去:“胡御医,澈儿的伤怎么样?”

昭宁帝叫她:“元元,你来坐着,不要着急,听胡泰慢慢回话。”

赵盈抿唇,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胡泰这才深吸口气,把礼数先周全,而后才开口回道:“启禀皇上,惠王殿下的腿伤,臣无能为力。”

赵盈小脸儿一白,昭宁帝看在眼里,沉了沉面色:“一点办法也没有?”

“回皇上的话,惠王殿下是被重物砸中腿,腿上的经络已经坏死,膝盖上的伤也很严重,臣刚才已经为殿下施过针,可殿下的左腿一点知觉都没有,连他腿伤几处大穴,臣施针上去,殿下都毫无反应。

臣无能,惠王殿下这条左腿,臣无力救治,请皇上降罪。”

罪不在他,这不怪他。

赵澈刚出事那会儿,赵乃明六百里加急递折子回京来,折子上就已经说的很清楚,就算是胡泰在,对赵澈的腿伤,也没有办法。

他先前安抚赵盈,说什么遍寻天下名医。

其实现在看来,只怕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是束手无策的。

赵澈的腿,是彻底废了。

昭宁帝黑着一张脸,抬手捏了把眉骨。

赵盈急的直搓手:“胡御医,我听闻有些古籍医书,甚至是坊间的一些偏方办法,你能不能……”

“公主殿下,坊间偏方是断然不可信的,倘或出了岔子,惠王殿下伤及的可能就不只是一条腿而已。至于说古籍医书,有一些方子的确有可借鉴之处,但今人与古人毕竟不同,旧时的那些方子,放到今天是未必可行,更未必能用的。”

胡泰是先开了口打断赵盈的话,而后才掖着手往后又退了半步:“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公主殿下这样病急乱投医,非但帮不了惠王殿下,反而可能会害惨殿下的。”

赵盈所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她怔怔然转过头去看昭宁帝:“父皇……”

第324章 得不偿失

上京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惠王赵澈断了腿,永嘉公主为此焦心,连司隶院的一应事务也再顾不上料理,不知支使了多少人,要遍寻天下名医。

此举简直是把巴掌甩在整个御医院脸上,打的一众御医的脸啪啪作响,可就算有人心生不满,也没有人敢挂在嘴上说,毕竟天子首肯,纵着她。

姜府·花厅

姜承德手边难得放的是一杯酒,赵澄就坐在他正对面的位置上。

“怪不得赵盈这阵子在朝上跟您打擂台,竟还要伙同沈殿臣一起,偏帮着赵清说话,先前一直没想明白,只当她是非要立个牌坊,恶人叫咱们做了,良善名声她还要博一博,如今全明白了。”

赵澄话音落下时,执盏一饮而尽。

这算是小酌怡情,毕竟心情好。

赵澈左腿废了,往后余生不良于行,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痛快的消息?

赵澄的心里,最恨的人,其实从来不是赵清。

赵清是长子,自幼受到的重视多一些,他不是不能理解,再说了,赵清病怏怏的身子,他又何曾真正把赵清放在眼里过了呢?

可是赵澈呢?

赵澈无非会找肚子托生,落在宋氏肚皮下。

他是次子,幼子本就受到宠爱会多些,何况宋氏还是天子心头肉。

从小到大,无论他做得多好,都不顶用。

以前有个赵清压在他头上,进上书房那会儿,连曹惟生都说赵清是少有的聪慧。

他自知在这上头比不过赵清,便于骑射愈发精进,想要在父皇面前露脸,得到父皇一两句夸赞。

在赵澈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其实是做到了的!

赵清那个身子骨,哪里是能骑射的,是以在这上头他便拔得头筹,沾了些光,小小的年纪,不知下了多少功夫苦练,才能有一身好本事。

赵澈出生之后,他就连这个也没有了——赵澈什么都不用做,也是父皇眼里最可爱的儿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年纪还是小,不明白,曾经去问过母妃,大家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赵澈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父皇诸多赏赐与偏爱,他甚是不解。

母妃说,因为赵澈的娘,是宋氏。

一直到他十二三岁,他才彻底明白过来。

这一辈子,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比不上长子身份的赵清,比不上宋氏所生的赵澈。

赵清之前闯了那么多的祸,又从小就是个风流成性最好色的东西,皇祖母都为他百般求情。

孔家倒台,父皇也不曾真正牵连到他。

赵澈就更不用说了,如今还有赵盈这么个好帮手。

只有他!

只有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也不是,他做的再多再好,父皇都不会看在眼里。

他从来都是不甘心的。

他希望得到的一切,赵澈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拥有,他为之努力了十几年,也始终靠近不了父皇身边。

那就干脆不要了!

得不了圣心眷顾,他还可以筹谋算计。

他便是不信,在这上头,赵澈还能压过他一头!

凭什么?就凭一个赵盈?

姜承德见他面色渐冷,几不可见摇了摇头:“都到了今时今日,怎么还去想从前的事情?那些事想来烦心,我早跟你说过,实在不必。

你看你母妃,前些时日突然就断了与宫外的联系,你也搬出了宫去住,到如今进宫请安才能见上一面,才晓得当日究竟是因为什么。

从头到尾的整件事,你母妃不也是让人算计了吗?她便也没像你这般,总想着那些不痛快。”

赵澄抿唇:“您说的是,只是有些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想……”

说起这个他心思才稍敛:“您前些天不是说,母妃如今越发不得圣心,在宫中行走还是要收敛一些,从前安插在各处的人,现在最好不要用,那既然是这样,母妃遭人陷害的这件事——”

“这件事有什么要紧。”姜承德揉着眉心,小酒盅重重搁置下去,发出一声闷响,“教过你多少回,总是不长心。

我知道你是孝顺,见不得你母妃受委屈,可你也不想想,在内廷中,还有谁能拿这样的事陷害你母妃?

连皇后都不知道赵澈伤了腿,你仔细回想,你母妃出事那会儿,昭仁宫又如何?”

昭仁宫先是被禁足,没两天父皇就把赵濯出嗣,赶去做了燕王叔的儿子——

赵澄眉心一动:“所以父皇本也不是定死了此事是母妃所为,他只是把母妃和孙氏一并怀疑上了,这才一起发落处置,偏对母妃的处置又在暗处不叫人看见。”

他话音再顿,倒吸口气:“我怎么觉得,父皇倒像是有意抬举我?”

就是有意抬举。

但这又未必是什么好事。

自古捧杀二字最可怕,何况是天子捧杀。

这也就是姜承德的折子没有再往御前递的原因——原本赵澈出事的消息一传开,他当时就要递折子,再吩咐手底下的人上几道折子,把赵清的案子催上一催。

反正他这半个月以来上蹿下跳,态度和立场都是再明确没有的,也不差这一道折子。

然而赵澄自宫中请安出来,直奔姜府,把前因后果与他讲明,他立时打消了那样的念头。

这道折子送上去,那可真不一定是谁的催命符了。

“不管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现在赵澈已然不中用了,凭天子疑心,赵清是万不可能独善其身的,你现在,乃至今后,只要韬光养晦,凡事都不必再出头冒进,东宫的位子,早晚都是你的。”

赵澄眼皮一跳:“您的意思是,朝中收手?棋局也不必再下?”

姜承德唇角上扬:“你已经是赢家,还同这些人下什么棋,布什么局呢?”

他一面说,一面嗤笑出声来,真是从鼻子里哼哧的一声,充斥着不屑:“赵盈苦心经营,诸多算计,到头来还不是海中捞月,全是一场空罢了。

她本想借福建案拿住我们的把柄,要我们替她除去赵清,过后还不知打算怎么摆上我们一道。

现如今又怎么样?

她苦苦经营了一盘棋,都是在为她的好弟弟铺路,结果赵澈没那个命,是他们姐弟两个没那个命。

她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急着要让赵澈去建功立业,不然赵澈好好地待在京城,哪有如今这事儿?”

这话不免就有些幸灾乐祸了。

他到底是年轻,这件事于他而言是天大的喜事,姜承德摇了下头,倒也没再说他:“急是急,西北功劳在薛闲亭身上,扬州府是她亲自去的,前些时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连宫里都惊动了,那些话可不怎么好听。

至于她和赵澈——她是个女孩儿,将来倚仗谁去?

真眼看着赵清或是你上了位,她和赵澈早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