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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灼生春 桃灼生春 第49节

沈灼轻叹一声,“别做傻事,人领回来了就退不回去了,你跟三郎感情这么好,你们也不缺子嗣,干嘛想不开在夫妻之间插根钉子?”

而且看慕三那样就知道他不是个老实的,他在外面肯定有人,不过他能知道不带回家,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沈灼暗暗苦笑,这古代对男人要求也太低了,慕三这种也算好男人了。

沈灼的话让长孙氏眼眶一红,“可是我没时间伺候三郎……”

沈灼问:“我记得你家几个都是男娃?”

长孙氏点头。

沈灼道:“那还不好办?等三郎回家,你就让三郎带两个大的玩不就是了?”光看慕家那些兄弟,就能想到长孙氏那几个儿子精力有多旺盛了,这种男娃就该丢给亲爹折腾,折腾够了,回家就乖了。

长孙氏惊了,“我怎么能让三郎带孩子?”这是女人做的事。

沈灼暗自腹诽,丧偶式育儿果然源远流长,从古迄今都没变过。她谆谆善诱道:“这怎么是让三郎带孩子,这不是让他享受天伦之乐吗?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你就忍心让他劳累一天后,回家都享受不了天伦之乐?”

长孙氏愣愣地听着长嫂的话,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每天回来,他们兄妹们总是缠着父亲玩各种游戏,那会家里穷,可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

现在她生活这么好,如果家里也跟自己小时候一样,那不是更好吗?想到这里,她感激地望着沈灼:“大嫂多谢你教我。”她差点做糊涂事了。

沈灼笑着说:“我是旁观者清。”她提醒长孙氏说:“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问慕容夫人,她也会教你的。”沈灼保证长孙氏想给慕三纳妾的事,慕容夫人一定不知道,不然她早阻止了。

长孙氏小声说:“我也就这事没跟阿家说。”她娘说这种事婆母一定会答应的,而且会夸她贤惠,所以她没跟阿家提,她怕她说了,阿家就让她把表妹接过来了。

沈灼啼笑皆非,慕容夫人要知道长孙氏这想法肯定吐血“慕容夫人肯定不会答应这事的。”她顿了顿迟疑道:“以后要是慕三欺负你,你就去找慕容夫人,她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长孙氏羞愧地点头,她太小心眼了。

沈灼笑道:“这方面只要是女人都小心眼,这又没什么,你大哥要敢这样,我肯定不放过他。”

长孙氏完全无法想象谪仙般的世子会纳妾,她坚定地说:“世子绝对不可能对不起大嫂的。”

沈灼被长孙氏逗得直笑,她这两个妯娌都是宝。要不是遇到她们,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当妇联主席的天赋。不过她情愿妇联主席,也不想对着一群乌眼鸡似的妯娌。

长孙氏也没在沈灼这里待太久,她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长孙离开后,沈灼笑着对庭叶说:“有了慕容夫人和长孙氏帮忙,安娘肯定能替我看好北庭的。”

庭叶将刚熬好的银耳汤放在沈灼面前,揭开碗盖,“也是姑娘会教人,谁能想到二娘子能变成现在这样?”当初杜氏和二公子成亲时,她连她们都比不上,现在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沈灼摇头:“那是她自己变好的,我只是外力。”她最初跟杜氏接近只是怜惜她,后来接触久了才知道她韧性有多好,沈灼暗自唏嘘,前世慕王府那环境,她都能熬这么久,她走的时候心里该多绝望啊。

庭叶见姑娘盯着银耳汤发呆,便悄然将京城寄来的信放在沈灼面前,沈灼回神,看到放在自己眼前的信,不由眉头微蹙:“阿耶的信?”

她前天才收到父亲从京城寄来的信,今天又来了,这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吗?她连忙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翻了起来。看完整封信她才松了一口气,家里没事,出事的是柳家,柳氏的父亲中风偏瘫了。

沈灼不喜欢柳氏,她父亲中风偏瘫,沈灼不会幸灾乐祸,但也不会伤感,就跟听到陌生人中风的消息一样,对他有些同情,但过了片刻也就忘了。

沈清写这封信也不是让女儿为柳氏父亲伤心,而是告诉女儿他中风的经过。柳氏的父亲爱喝酒,时常会跟朋友喝上一夜酒,家里也习惯他宿夜不归了。

但这一次不凑巧,柳氏父亲喝酒时,他伺候的下人也在喝酒,大家一起喝醉了。那下人就在客人家里睡了一晚上,而柳氏的父亲却迷迷糊糊地准备半夜回家。

结果走到半路醉倒在路上,幸好沈清暗中派人盯着他,那些人见他醉倒了就把他送回家。第二天醒来他就中风偏瘫了,如果没有沈清派去的人送他回家,任他一整夜躺在外面,第二天估计就不是叫大夫而是收尸了。

沈清自知道女儿三十出头就去世后,心里一直替女儿着急,对柳氏父亲也更关注了。这次替他避开死劫,他比谁都高兴,显然死劫是可以避开的,他欣喜之下便给女儿写了这份信。

在信的最后,沈清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萧毅最近跟太子关系很好,已经成为太子心腹了,这几天他被太子派出京城了,具体做什么事他还不知道,正在让人打听。

第78章 京城异动 六皇子

萧毅搭上太子的事, 沈灼不奇怪,他前世就是依靠太子上位的。太子是长子,但生母只是一个宫女, 因为圣人无嫡子,他又是被表姨母陆皇后养大, 所以才被立为太子。

太子性格懦弱、才华平庸,年纪尚小的时候还能得个性情稳重的评价, 但随着他下面兄弟逐渐长大,他在兄弟们衬托下越发显得不堪,圣人就动了废太子的心思,他心里更偏爱王贵妃所出的六皇子。

王贵妃出身寻常, 她号称是太原王氏女, 但只是王氏的旁支。父亲只是一个官府不入流的小吏, 她是靠着貌美采选入宫的,入宫后也不怎么得宠, 能被册封贵妃是因为母凭子贵,圣人喜欢六皇子, 才一再提拔王贵妃。

太原王家还是六皇子成年后, 为母亲找来的娘家, 为的就是让自己母亲有个更好的出身。沈灼见过六皇子, 对这位众口称赞的皇子感觉一般。

在她看来六皇子的所谓的优秀只是跟他兄弟比而已, 就本身而言,他就是一个气量狭小、过分自卑而导致自傲的普通人而已,当然这评价她谁也没说过。

前世六皇子是死于一年后,他是在天牢自尽的。当时圣人重病垂危,六皇子眼看唯一的靠山要没了,情急之下动了杀兄夺位的心思。

他也有这个能力, 圣人为了给最宠爱的儿子铺路,曾让他屡次来北庭镀金,让他身上积累了不少战功。六皇子也借着这机会,给自己立了一个豪爽武将人设,借此结交了不少军中将领。

那些将领在拥立之功的刺激下,居然真跟着六皇子造反了,他们趁着圣人重病之际,想先夺宫然后杀太子,结果他们运气不好遇上了萧毅。

萧毅那会领着五百禁卫军,硬生生地将叛军拦在了宫外一天一夜,待京城守军赶来之后,以父亲为首的几个大臣就以叛乱的名义将六皇子押入天牢。

之后皇帝到底有没有醒来、是不是真是他下旨赐死六皇子沈灼不得而知,那段时间正巧是颜老太折磨她最狠的时间,她被困在内宅,什么消息都接不到。

她只知道后来结果是圣人驾崩、太子登基,萧毅成为禁军大都督,舅父也被重新召回京城,官职从右仆射变成左仆射。沈灼后来曾问过父亲和萧毅这件事情的经过,但两人都不肯说。

她估摸着圣人估计不是正常死亡,六皇子的死也不是圣人授意,他是圣人最爱的孩子,即便是想夺宫杀兄,圣人也舍不得杀了这儿子,只是那会大势已经掌握在太子手中,太子不想六皇子活着。

前世她和萧毅成亲后,凭着她跟太子妃的关系,太子主动示好萧毅,这辈子没有自己,只要萧毅稍稍有所表示,太子应该也会接受他投诚,毕竟萧家在禁卫军中威望很高,而萧毅又是一班纨绔勋贵弟子少有的年少有为之人。

父亲来信是想让他们快点回京,他要把表哥安排到禁军里,走前世萧毅的老路?太子身体不好,前世登基没几年就驾崩了。

他死后,幼主登基,萧毅在压倒杜家之后,就成了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公。这条路如果让表哥来走的话,或许会更顺利,毕竟慕家的权势比萧家强多了。

但朝中大臣对慕家的戒备比萧家强多了,他们不一定会给表哥上位的机会,父亲就算是中书令,也不一定能扛过这么多官员的打压。

就私心来说,沈灼是想把这摊子浑水搅乱,她不想让太子登基,她想要六皇子上位。或许六皇子比太子寿命长,但他登基有个好处,就是六皇子上位没有太子那么名正言顺。

前世萧毅大权在握,却迟迟没有走最后一步,就是因为没理由。太子是圣人长子,当了几十年太子,圣人驾崩后登基,这在外人看来是最理所当然的。

之后太子重病驾崩,接替皇位的是他长子,这依然是最名正言顺的。任何想改朝换代的人都是反贼,萧毅就是不想担了这名声才迟迟没下手。

别觉得名声不重要,名声还是非常重要的。纵观整个古代史,虽说有不少权臣造反篡位的朝代,但这些朝代大多国祚不长,且大部分同样也是完结在篡位权臣手中。

但凡朝堂长久的皇朝,基本都是靠实力拼出来的,而不是篡位得来的。所以沈灼不想让太子登基,她想六皇子登基,六皇子上位本身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将来就算想改朝换代,也比太子登基更好找理由。

当然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想法,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父亲、姨夫和表哥手里,他们才是计划执行者。沈灼提笔舔墨,给父亲回信。表哥才出发不久,估计也收不到消息,她可以先把信给姨夫看。

镇北王正在书房跟幕僚议事,听下人回报说世子夫人来找他,他微微一怔,然后挥退了幕僚,让沈灼来书房,是京城出什么事了吗?不然小七怎么会来找自己?

“父亲。”沈灼入书房就将父亲的信给姨夫,要不是事关重大,她也不会亲自来找姨夫,毕竟女大避父,她长大以后连父亲都不怎么见面,别说是姨夫兼公公了。

镇北王快速地将信件看完,这是沈清专门写给慕家父子的信,镇北王看完以后,眉头微皱,“你父亲想让阿湛去禁卫军?京城那些人会同意?”

沈灼说:“只是一个禁军小首领罢了,他们应该会同意吧?”禁军里吃空饷的人都不少,更别说养个白吃饭的。

镇北王道:“如果只是当个摆设,还不如让阿湛一直在府里养病。”这样他还能做更多的事。

沈灼没吭声,这事只能表哥自己决定,她换了一个话题问镇北王:“父亲,六皇子来过北庭好几次,你觉得他那个人如何?”

镇北王望了儿媳一眼,“有志无才。”

沈灼暗暗轻啧了一声,她果然没看错六皇子,他就是因为兄弟太无能,才衬得他特别有才华。

镇北王问儿媳:“怎么?你父亲怎么对六皇子有兴趣了?”镇北王不认为这事是沈灼问的,她一个闺阁弱女又怎么会关注六皇子?

沈灼说:“父亲只是随口提提,具体我也不清楚,表哥又去突厥了,这事只能等我们回京再说了。”

镇北王颔首道:“这事你别管了,我会给你父亲回信的。”沈清这小子是老糊涂了,这种事怎么不直接联系自己?反而让小七来给自己送信?

他对儿媳说:“你要的西域舞娘我给你找来了,你要是无聊就让她们跳舞给你看。”

沈灼美眸一亮,“多谢父亲。”朝堂上的事沈灼只能提供一个参考,大部分还是要表哥自己去争取,但内宅却是自己的战场。

她好容易来北庭一次,自然要把北庭的内宅掌握在自己手中,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分化贺楼太妃和贺楼氏。没了贺楼太妃当靠山的贺楼氏,就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沈灼一面往自己院落走,一面问庭叶,“今天太妃精神如何?”

庭叶说:“太妃早上起来骂了一会王爷和王妃,刚刚用完了早膳,胃口还不错,用了一碗银丝面和好几碟小点心。”

沈灼问:“没有用蔬菜?”

庭叶无奈地说:“太妃不爱吃蔬菜。”

沈灼轻叹一声,“你和那些人说,以后劝太妃多用些蔬菜,点心太甜,不好克化,对她身子骨不好。”

贺楼太妃身上有大部分华夏人的通病,就是狂热爱主食,五谷为养,主食是一定要吃的,但如果全吃主食就不好了,尤其是太妃还特别爱吃甜点和油炸的东西。

她年纪大了,平时又不怎么爱运动,这样吃下去,迟早会得糖尿病、高血压,在医学不发达的年代,这两种病就是绝症。沈灼比谁都希望贺楼太妃身体能好,尤其是这段时间,她更不能出事。

庭叶点头说:“我会让她们尽量劝太妃多进蔬菜,多散步的。”

庭叶和沈灼说的“她们”,是沈灼最近给太妃找来的道姑,这道姑生得慈眉善目、仙气盎然,又有几手压箱子的绝活,一出手就把贺楼太妃镇住了。

现在她已经成为贺楼太妃最信任的人,无论她说什么,贺楼太妃都会照做,沈灼希望贺楼太妃能在这位“仙姑”指引下,一心求仙问道,做个不问世事的老太妃,如果能把她身体调养好就更好了。

她记得前世贺楼太妃就是这几年去世的,具体时间她记不清了,但肯定是京城出事前后,贺楼太妃也出事了。所以太子和六皇子争位那段时间,北庭没有插手,那会姨夫应该是被太妃丧事牵绊了手脚。

太妃是姨夫的亲娘,别看姨夫动不动就把老娘关起来,就本质来说他还是个孝子,不然也不会把贺楼太妃纵容成这样,所以前世贺楼太妃肯定是自然死亡,没有人为因素。

贺楼太妃一辈子养尊处优,她年纪也不大,按理不至于这么早去世,她的死估计是跟身体有关,既然如此,那她就努力调养太妃身体,务必让她这几年都健健康康的。

她要是死了,表哥肯定回北庭奔丧,之后的几年是京城最重要时间,表哥别说是离京几个月了,就是几天都不行。

第79章 大哥撑腰 慈心真人

沈灼去给太妃请安的时候, 太妃正在发脾气,院中的下人见世子夫人来了,连忙上前请安说:“世子夫人, 太妃心情不怎么爽快。”

沈灼叮嘱对下人说:“太妃心情不好,你们更要注意她老人家身体, 千万别让她气伤身体了。”

慕湛和沈灼来北庭后,太妃院子里的下人已经被镇北王清了两批了, 府中的下人早看清了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大家都对沈灼巴结不已。

这也是沈灼这辈子对内宅抓大放小的主要缘故,古代女人以男人为天这话不是口号而是现实,古代女人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作为一种只能依附男人存在的生物, 因为她们没有独立的户口。

世家大族中内宅看似争斗激烈, 其实都是男人不管的缘故,一旦男人插手, 内宅就只有一个胜利者——当家作主的男人。

看柳氏平时在家里多耀武扬威,给她爹生了五个孩子, 其中两个还是父亲唯二的儿子, 她最嚣张的时候甚至能偷了她娘的嫁妆, 可现在呢?

还不是照样被父亲关在院子里不能出来, 连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都只能夹紧尾巴做人, 就因为古代不仅是男权社会,还是父权社会,父亲的权力高于一切。

皇权争斗,弑父、囚父比比皆是,但弑母、囚母却极为罕见,还不是因为父亲对儿子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母亲却只能夫死从子。

前世颜老太对自己多张扬?可在丈夫死后呢?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最不得她喜欢的次子杀了她最宠爱的大孙子,她除了咒骂外做不了任何事。

贺楼太妃也同样如此,她除了骂儿子没有别的法子,沈灼看透了,所以她对内宅上心也不上心。上心是因为内宅是因为这是女人立身的根本。

不上心则是因为这种所谓的立身根本是空中阁楼,基于男人施舍,一旦男人想收回,无论女人将内宅经营的多好,最后都抵不过男人几句话。

是有可以反压制男人的女人,但这些都是极少数,而且大都是在男人死了以后。以她现在的情况,只要不是姨夫脑子糊涂,突然又出现一个堪比姨母的“真爱”,她在姨夫大业成功之前,基本都能在内宅争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正因为有这份底气在,沈灼对贺楼太妃多了几分宽容,每次给贺楼太妃请安,她都只当面对一个有狂躁症的精神病人,一个无法对他们利益产生任何影响,又可以用来刷孝顺名声的工具人,她为什么不用?

贺楼太妃这会心情不好,完全是因为刚才贺楼氏跟自己哭诉,阿秀入门这么多天都没有和二郎圆房。贺楼太妃召来慕洵细问缘故,却不想慕洵非但没回答自己问题,反而让自己好好休息,不要为不重要的琐事费心。

这不是嫌自己多管闲事吗?贺楼太妃想到这话是最疼爱的孙子说出来的就伤心,她什么都给他了,结果孙子却嫌自己烦,贺楼太妃顿时想起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