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打算跟晏澈啰嗦,调头准备走小路绕行。
晏澈也不阻挠她,跟上来把伞斜到她身上,还挽住了她的胳膊劝了一句:“路滑,就别跟我犟了。真要是摔了,再把孩子弄没了,说不定你以后都生不了了,何必呢?”
“别碰我!”沈玉璃现在看到晏澈就犯恶心,这个恶毒的男人,居然威胁她要写举报信,搞掉她妇女队长的职务。
除非她跟华少秦一刀两断。
她不能丢了这个职务,她还指望着靠这个做出点成绩养活孩子呢。
她搡开晏澈,气得浑身发抖:“没必要假惺惺,我跟你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了,孩子生下来之前不准再碰我!你要是再违背协议,我明天就去办离婚,大不了鱼死网破!”
“离婚离婚离婚!你真以为老子非你不可了吗?要不是你肚子里有老子的孩子,老子早就不管你了!还能容忍你天天出来偷人?沈玉璃,你别太过分!”晏澈被搡得脚下一滑,摔在了泥坑里,一身的黄泥汤,天气又冷,衣服湿答答地黏在身上,简直生不如死。
他不懂沈玉璃抽的哪门子疯,非得淋得浑身湿透也要去找那个男人,他也是男人,他也有尊严,他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把伞扔了,站起来把沈玉璃打横抱起,强行带了回去。
沈玉璃一路上拳打脚踢,却根本无济于事。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晏姝是多么的厉害,居然可以把这些男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她呢,简直就是一个待宰羔羊,一点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
她除了哭还是哭,直到进了家门都没能挣脱。
晏澈烧了一锅开水,又兑了一桶冷水,把浴桶准备好,把她衣服解开要抱她进去。
她像一只被扔进油锅的虾米,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别碰我!别碰我!你明明签了协议的,你再碰我我咬人了!”
“你咬吧!也不看看自己冻成什么鬼样子了!嘴唇都没有血色了还跟我闹?回头有个头疼脑热的你也别找我!”晏澈彻底恼了,这个女人怎么越来越过分了。
他一天没跟她离婚,就一天享有丈夫的权利。
他不逼她同房就不错了,好心抱她泡个澡还在这里鬼哭狼嚎的,他受够了!
把人往桶里一放,就不想管了。
结果他都推开门准备出去了,想想还是转身把换洗衣服拿过来摆在凳子上,毛巾也叠好了放在她伸手可以够得着的地方,这才真的离开了。
他去了后面晏浒家里,大晚上的把人家两口子吵醒,也没有什么负疚感。
借了晏浒的衣服换上,坐在堂屋又抽了一整晚的烟。
第二天还是晏姝来喊的他,沈玉璃发高烧,得去卫生所看看,晏姝本来想自己送她去的,但是她得跟华少阳在码头等机器,只能让晏澈自己去。
晏澈抬起疲惫的双眼:“不去,谁都别管她!”
“哥,你胡说什么呢?你不怕一尸两命啊!”晏姝真的生气了,这人怎么回事,轻重缓急都拎不清?
有什么事不能等沈玉璃烧退了再说吗,非要现在赌气?
她挺无语的,不指望这个糊涂虫了,转身进去敲了敲东屋的房门:“二哥二嫂,你们去吧,这是五十,不够你们先垫一下,我得留着零钱结帐,晚点再给你们。”
“哎呦三妹,一家人客气什么?行了你快去忙吧,我和你二哥去送。”苏锦娘笑眯眯地把钱接了过来,五十块呢,肯定用不完,多下来的可以打桶油,再买两条鱼,多好。
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吧,这点好处总得有吧。
匆忙招呼了一声,让孩子们去前面找爷爷奶奶蹭一顿早饭,随后跟晏浒一起去送病号看病。
晏澈倒是没拦着,但是也没跟着去。
回到家里洗了把脸,换上自己的衣服,上班去了。
刚把一部片子放映上,晏浒就来电影院找他:“不行啊哥,那医生说孕妇不能吃药也不能挂点滴,只能喂点生姜红糖水,还得用毛巾敷额头给她降温,免得把脑子烧坏了。哥,你请个假吧,锦娘还要去大棚那里干活,我今天也得杀猪,忙不过来。”
晏澈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找人替了班,去卫生所把沈玉璃接回去了。
嘴里叼着烟,没敢点,端盆冷水进来,把毛巾扔进去,拧了拧再叠成长条,贴在了沈玉璃额头上。
时间一长,就开始自言自语:“你说说你,这么倔何必呢?我都答应你了,还不满足?我承认,我骗了你,可你给我戴了几个月绿帽也算扯平了吧?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就是不听,非要闹!这下好了,把自己弄成这样,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沈玉璃烧着呢,根本听不见,也没法回应。
晏澈便坐在床边,唉声叹气。
实在是无聊,就收拾收拾屋里的东西,把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出去,等会喊他娘过来洗。
出去打水泡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衣服里面夹着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枚戒指,金子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忽然笑了,行啊,怪不得闹死闹活要离婚,戒指都送了,看来是玩真的?
他好不容易哄到手的女人,能这么轻易便宜了这个畜牲?
绝对不能!
他直接把那盒子拿上,去找华少秦算账。
在大棚里没找着人,想起晏姝说什么要去码头接机器,又匆忙往码头那找了过去。
到那一看,果然发现这个小畜牲在帮忙卸货,精神也不太好,顶着黑眼圈,没比他好哪去。
他也不想坏了晏姝的大事,直接扭头去仓库那里等着。
等了半个多小时,这群人才吭哧吭哧把机器运了过来。
晏姝累得不轻,衣服都湿透了,全是汗。pao pao
刚准备直起腰休息会,就看到晏澈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把那首饰盒子摔在了地上,前脚踩上去,后腿跟上来,一个飞踹,把华少秦给踢飞了。
华少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滑出去两米多远才停下,剧痛让他面目扭曲,冷汗涔涔,像是要死了一样。
他嚎了一声,发现晏澈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便咬紧牙关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了。
他缓了一会,等那阵劲儿过去了才挣扎着站了起来。
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首饰盒子,打开看了看,还好,戒指没坏,也没有变形,还能留着。
就是可惜,他好像断了两根肋骨,戳到了肺,呼吸都像漏风一样疼。
他佝偻着腰,惨白的脸上滑落一滴滴汗珠,强撑着走到晏澈面前,不怕死地挑衅道:“你急了!她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我!不然她为什么收下我的戒指?因为我跟她求婚了!而你呢?一个又老又胖的丑男人,你以为她还会要你吗?你就算把我打死,她也不会再要你了!哈哈哈哈哈!”
晏澈冷冷地看着他,抬手又给了他一拳。
华少秦不怕死,被打得扑向了机器,嘭的一声,把脑袋磕了个包。
他却还是不服气,站直了继续践踏晏澈的尊严:“你要是在床上也有打我这么厉害就好了,她就不会天天想着我惦记着我,求着我让她快活一把了!可惜,你这个没用的老男人!你除了会欺骗她的感情你还会做什么?你一次都没有让她快活过吧?你知不知道她跟我在一起有多野?你有没有见过她喷——”
话还没说完,华少秦又挨了一拳头,这次打他的不是晏澈,而是他哥。
他捂着红肿的嘴巴,不明白为什么。
华少阳蹙眉,没搭理他,而是拽着晏澈,去旁边说话。
“对不住,是我管教不严。”华少阳到底还是有傲骨的,连道歉都是不卑不亢的。
他递了根烟给晏澈:“你回去消消气,今天开始,我一定看紧他。”
“不用看,他想找尽管来找好了。我晏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小看了去的,我就不信,我的女人我还留不住了?”晏澈冷笑一声,胜负欲一旦被激起,他就跟魔怔了一样。
回去后勤勤恳恳照顾发烧的沈玉璃去了。
高烧昏迷的人进食是个大问题,他一向没有耐心,这次却格外的体贴。
有几次沈玉璃烧得迷迷糊糊起来想小便,他也细心周到地扶着她出去解决了再进来。
晚上睡觉,他也不做那趁人之危的事,就那么搂着,像搂着一个战利品一样安心。
第三天沈玉璃终于醒了。
一醒就看到晏澈趴在床边,形容枯槁。
再看床头柜上,是早上喂过只剩两口的小米粥,还有一个碗里全是生姜丝儿。
姜丝底下还剩两滴红色的汁液,应该是红糖水。
沈玉璃忽然有点感慨,喊了一声:“晏澈?我饿了。”
晏澈刚打了个盹,听到声音的瞬间就惊醒了,抬起满是胡茬的脸,应了一声:“醒了?你等着,我去前面盛。”
沈玉璃没有拒绝,任由晏澈一口一口喂她吃了。
问了下自己躺了多久了,才知道已经过去三天了。
“三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吗?”沈玉璃本能地不愿相信,可如果这是真的……
晏澈回了一个疲惫的笑:“不然呢?我是你男人,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好点没有?头还晕吗?吃饱了吗?要不我再去盛一碗?这粥看着简单,但是挺难熬的,我熬糊了三次锅才学会。你别说,小杨可真能耐,什么都会,我还跟他学了皮蛋瘦肉粥,晚上熬给你吃。”
沈玉璃隐约有种预感,感觉晏澈又在耍把戏骗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挺受用的。
于是几天后她找到了晏姝:“给我的孩子找个好人家吧。”
“……!”晏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是别人的?
她的表情全都落在了沈玉璃眼中,沈玉璃却没有回避的意思,坦白道:“嗯,不是你哥的。本来想报复他的,不过现在他好像愿意悔改了,我再观察观察,要是他能保持下去,我就不让他当这个冤大头了。”
晏姝被这意外的消息冲激得不轻。
她愣了好一会才回道:“我哥肯吗?”
“他不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你得帮我,到生孩子的那天帮我把他支开,回头就骗他孩子没了。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你不会出卖我的我相信你。”沈玉璃说是这么说,肢体动作却出卖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她紧紧地抓着晏姝的手,手心都是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晏姝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更不明白沈玉璃怎么又回心转意了。
大概她大哥出招了?
也是,能把一个小姑娘骗到手,没点本事还真不行。
估计是骗到手之后松懈了,所以才有了婚后的矛盾。
现在有了危机感,又重拾旧业了,也能理解。
她不好干涉什么,也不敢干涉,只希望沈玉璃好好走她的事业线,别再想一出是一出就好。
她叹了口气:“唐大姐你看行吗?离得也近,你想孩子了可以看看。但是我得跟你说好,要是给人家了就不准去认,把这个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沈玉璃有些迟疑,她不是没想过把孩子打了,可是……
她头胎就没保住,这胎要是没了,以后真不好说了。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生下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