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出汗之下,感到更加口渴得厉害。
也不止是因为到了这样一个时候,在一阵响亮的排枪声之中,锋锐那一匹战马嘴里发出一阵巨大的嘶鸣。
在昨天一整天,加上今天一个上午的时间里。
其实阴军士兵在义律的要求下,一直在努力尝试着,来抓获这样一匹一看就神骏无比的战马。
只是他们一旦想要靠近抓获的话,就不得不进入了四方炮台上,老黑的火枪射程。
面对着这些送上门的目标,老黑可是一点都不会客气,立刻就会开枪将这些目标一一打死。
前后为这匹战马,死了能有四五人之后。
龙虾兵们学精了,他们不再试图靠近,而是用着一些漂亮的母马,又或者是食物和清水,打算将锋锐的战马诱惑过去再抓住。
可就算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锋锐的战马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
面对着阴人的种种诱惑,连多看一眼的动作都是没有。
一直都是挥舞着马尾,帮锋锐尸体上的大头苍蝇赶走。
到了今天中午,义律应该之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就算抓获了这样一匹神骏的战马;对方也会决死而死,他永远无法拥有。
因为在心中,也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当然是基于他们这一种强盗,在一件宝贝自己无法得到的时候,就想着要直接毁掉的本性。
在他的命令中,远远一阵排枪开火了。
顿时锋锐那一匹战马,身上就冒起了众多的血花,嘴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后,与它的主人就死倒在了一起。
这样的一幕,让山岗上的战队众人看在眼里后,好些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但是这样的一点,依然不是让这些经历多少次战队的老鸟们,心态都彻底崩了,士气出现巨大问题的原因。
真正让他们彻底破防的事情,那是有着大量大青的百姓,纷纷出现在了下方阴军大营之外的地方。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这些百姓不是被阴军强行抓来的。
而是自己带着大量鸡鸭、瓜果蔬菜等的农产品,主动地前来阴军大营之外进行兜售;又或者是在有偿的情况下,打算帮阴军做些浆洗、修建炮兵阵地等事情。
每每从阴军后勤军官手里,接过了不多一些钱财后,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扎心。
当然了,对于几乎近在咫尺的蟠龙岗上,胡彪他们这些同族的存在,这些百姓也不是直接就是彻底无视了,多少还是有些关注。
只是这样的关注,胡彪他们宁可一点不要,宁可他们无视了更好。
因为他们更多的反应,是看戏一般地对着蟠龙岗上指指点点一阵,就好像在看着一场事不关己的大戏。
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在牵挂着胡彪他们的安危。
更多的是在遗憾着,今天双方居然没有继续开打,以至于让他们没有看到一场难得的热闹。
而在羊城中,同样是相当地热闹。
唯独蟠龙岗上的他们,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最终,当在望远镜的镜头里,看到了一板车翠绿的大西瓜,在一个阴军后勤军官,高傲地往地上扔下了几枚银币。
一个脑勺后面,吊着一个尾巴一般难看辫子的汉子,在捡起了地上的银币后,并且点头哈腰了好一阵。
将那一车看在自己眼里,都要流口水的大西瓜,向着阴军大营中送了进去。
到了这一刻,老蛇像是被戳爆了肺管子一样,终于是彻底破防了。
他将手中的一个望远镜狠狠砸在了地上,嘴里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吼了起来:
“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老子渴到都要喝自己的尿了,死死顶在了四方炮台这一个破地方;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这该死的大青,可以能比历史上多活上几年的时间。
难道是为了让那些‘量种花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废物们,多卖这个郭嘉几年?
难道是为了让羊城中,那些昏庸的官员,大腹便便的商人,有着铁杆庄稼的旗人老爷,美滋滋的吃喝、玩女人、甚至是男人?
还有难道是为了这些麻木的百姓,能多和阴军多做上几天的生意,帮他们多干上几天的活,让他们多看几天的戏。
我特么、特么、特么~”
在说到最后,用一串无比高亢的‘特么’,作为嘴里高亢骂声的结束后。
老蛇,这一个平时总是无所畏惧的老sp,之前任务里不管多么艰难的情况之下,都充满了斗志的汉子。
瞬间之中,身体里所有的精神和力气,就像是被抽空掉了一样。
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双眼中再也没有了神采。
面对着老蛇当前极度萎靡的模样,还有低落到了极点的情绪,战队中没有人去安慰他一下,更没有人打算开口说点什么。
原本就是坐在了地上的他们,习惯性挺直的腰背一下子就弯了下去。
因为老蛇刚才嘴里的咆哮声,每一句都是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去了。
老蛇看到东西,他们自然是能够清楚地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也是想到了老蛇,刚才所说的种种问题。
这样无比扎心和郁闷的事情,击溃了他们在如今环境下,原本就不佳的心态。
一时间,包括了胡彪这一个战队的指挥官,还有杨东篱这一个系统不承认,却实质上是战队二当家的人员。
两人同样在前所未有无奈和沮丧之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去特么的系统任务,去特么的与阴军死战到底,一切都是算逑了。
总之,以上种种究其一个最根本的原因,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他们已经丧失了在昔日的任务中,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坚持下去的理由……
……
在令人感觉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
直到就算被守正这一个菜鸟,在个人超高水平的发挥下,做了一次相对比较的手术后,肺部依然有着强烈后遗症的羽汉枫。
忽然之间,又来了一阵仿佛要将心肝脾胃,都要咳出来的了剧烈咳嗽。
在这样一阵老式拖拉机一般,异常响亮的咳嗽声里。
胡彪在本能间,就是向着那边扭头看了过去后,看到了弯成大虾的羽汉枫后,倒是没有如何在意。
关键是,他看到了将脑壳埋在了膝盖上,可以说露出了前所未有软弱状态的贵妃。
顿时在胡彪的心中,莫名就柔软了起来;在升起了巨大愧疚的同时,终于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是的!不管如何,任务总要继续下去。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拯救该死的大青,还有这一个任务中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贵妃。
为了让她继续可以活下去,让她可以继续在神采飞扬中,车速惊人地开车。
就算再艰难,也要将本次的任务完成了。
更别说上次贵妃怀孕的事情,虽然被证明是一场乌龙;这货还在一直默默惦记着,真正弄大贵妃的肚子,让老胡家下一代可以人丁兴旺的事情了。
不然在现代位面,他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保温杯。
保温杯里,泡着好些的枸杞作甚?
想到了以上的种种,胡彪在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后,将其中上下的最后半根沙子烟拿了出来。
原本这是他打算两天才抽完的,但是现在打算日子不过了,一家伙干掉。
擦亮火柴、点燃半截沙子烟之后,胡彪一边默默地小口抽着,一边努力地调整起了自己的情绪。
还别说,在情绪逐渐调整过来之后,胡彪还真发现他们好像走进了一些误区。
又或者说,有点钻入了死胡同了;他们在四方炮台的坚守,以及在本次任务中艰难地挣扎,并非没有意义。
最终,他将半根烟抽到了一点烟丝不剩,都烧到了过滤嘴之后,心中已经是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只是在开口之后,并没有和大家说什么大道理。
反而是用着极度干渴,而无比沙哑的声音,对着于洪这样一个大青的土著,嘴里问出了一句:
“于把总、于把总,不知道你对这些洋人怎么看?”
被连续叫了两声,于洪才是从呆滞中反应了过来。
主要是连胡彪等人,熬到现在都相当难受了,更别说他们这些的普通土著,现在更是虚弱得厉害。
思索了一会后,于洪本能舔了一下干燥、裂开好些口子的嘴唇,嘴里缓缓的说到:
“我是岳州人,什么‘阴鸡力’仅仅听说过一两次罢了;前天随着大家一起冲阵时,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大鼻子、蓝眼珠子,长得像是鬼一样洋人。
从湘省出发的时候,上面的大人告诉我们,这些洋人不过是一些蛮夷而已。
我大青物华天宝,岂是这些蛮夷所能窥视,一战之下就能将他们打得大败;让其国主献上降表,今后年年纳贡称臣。
可是谁能想到,他们的枪炮会是这样的厉害,炮子落地之后还会炸开。
不怕你们笑话,当时一个炮子落在了二十来步之外,当即就炸死了五六人,那场面我都是差点吓尿了裤子。”
声音才是落下,狼青愤愤不平的声音就是响起:
“厉害,这年头的阴人厉害一个毛线,是这大青的皇帝和朝廷,为了心中那一点私心,才会造成了这样一个局面。
落地后会爆开的炮子,很厉害么?
早在两百年前的大明,我们汉人的工匠就掌握了这样一种炮弹的制作技术;在火枪、大炮的制作水平上,也不差阴人半点,甚至有些方面还强一些。
用来制作枪炮的钢铁,这些洋人全部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结果了?为了可以让他们八旗一直坐稳天下,一直领着铁杆庄稼。
他们闭关锁国,推崇他们更为擅长的骑射,最终导致了火枪和大炮的制造技术,反而比起一两百年更多差。
反倒是洋人的枪炮,质量和威力上越来越好。
关键是八旗一直把我等视为低贱的奴仆和牛马,试问在强盗打上门来,哪一个吃不好、睡不好的奴仆,愿意为老爷们拼命?
不然区区数千阴人而已,大家齐心合力的上前,一人一泡尿都能淹死他们。
反正我说了,这还是只一个开始,只要有着这大青在一天,什么泱泱天朝只会比洋人们越甩越远,被打得越惨。”
听到了狼青嘴里,这样一段近乎大逆不道一般的话后,另外七个绿营兵当即就是目瞪口呆。
而于洪这一个绿营七品把总,当即就要开口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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