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南,雨花台,西山寺内,张拱日匆匆来到东厢,进了房间,屋里谢三宾等人正在说笑,气氛很是愉悦。
张拱日冷着脸进来,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这群人却还有心情发笑,他当即怒道:“粮船都到南京了,你们还有心情谈笑,我让你们早点出手,别砸手里,现在好了吧,大家毛没捞到,反而把棺材本给搭进去了。”
说完,张拱日一拂衣袖,懊恼的一屁股坐下。
谢三宾见此却笑了笑,起身给他沏了一杯茶,放在他旁边的小桌上,“喝杯茶降降火,湖广是王彦的老巢,他能调来粮食,这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张拱日哪里有心情喝茶,他眉头一挑,怒道:“意料之中,你不趁早抛?”
谢三宾笑了笑,“我问你,来了多少粮食?”
张拱日一愣,“这个到不是很清楚,船停在江心,没有靠岸。”
“没靠岸就对了。”谢三宾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今年江南大战,湖广支持十多万五忠军进军江南,官府早就穷的叮当响,我们的人在湖广把粮食价格炒得翻了一倍多,湖广府库,哪里有那么多钱来买粮。”
谢三宾把那茶杯拿起来,笑着递给张拱日,然后说道:“隆平侯大可放心,我的人已经传回消息。这次湖广本来要买三十万石米粮送来南京,可粮价一涨,却只买到十五万石,他们沿途还在池州、太平放了一批,现在江上的船,大部分都是空船,剩下的粮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朝廷就只能高价向我们买粮,大家都能大赚一笔。”
张拱日将信将疑,接过茶杯,但又放回桌上,“王彦要是拨银去湖广买粮呢?”
“王彦不敢将船靠岸,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其实没多少粮食,想让我们自己吓自己,将手中粮食抛掉,好解决他眼下的危机,但可惜王彦打仗还行,做买卖还是嫩了一点。”谢三宾悠悠道:“湖广的粮就那么多,咱们现在又占了先机,只要咱们加把劲,将湖广市面上的粮食,全部扫入囊中,到时候,他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现在才十月,要等到来年夏收,才有新粮上市,我不信王彦能挺那么久。”
张拱日听他说的似乎没啥漏洞,心中安定一些,“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谢三宾奸笑道:“现在南京粮价已经涨到六两,咱们自然是去湖广扫粮啊,就算三两收,你也有的赚,不是么?”
谢三宾自信满满,似乎天下都在他股掌之间。
张拱日听他说完,嘴角向两腮裂开,也如屋内的其他人一般大笑起来。
粮船到了南京,每天只有一艘船靠近码头,卸下粮食就走,剩下的船只却始终不靠岸。
南京城的居民,听说粮食到了,从四面八方涌向官仓。
当他们到了之后,官仓并未放开粮食限购,反而将原来的份额,很户减少了两成,这便引起了居民的极度不满。
粮食不是到了吗?为何反而能买到的粮食,越来越少呢?
一时间城中遥言四起,王彦一面下令将部分粮食,悄悄转移到军营中,并让水师严守江防,务必不能让江北的清军有可乘之机,一面让应天府加强城中巡视,严防骚乱。
官府的举动,显得朝廷很心虚,并没有多少粮食。
这便坚定了谢三宾一伙的信心,他派遣心腹,继续往湖广扫粮,而随着他们不停的将市场上的粮食扫走,南京粮价已经涨到七两,湖广也涨到了三两。
南京城中,一时惶恐不安,但是毕竟官仓平价粮没有断,居民虽吃不饱,但还是有粮吃,加上官府严密巡视,所以还没出什么骚乱。
这样时间过去了十天,还是在西山寺的东厢,张拱日给众人带来一个好消息,“诸位,我的内线已经摸清楚了,确实如同谢大人所料,大部分都是空船,今天这艘一完,明天朝廷就该找我们买粮,求着我们去买田赈灾了。”
“哈哈,七两一石啊!”宋之普脸上开了花,“那群刁民,之前出三石一亩,死活不卖,现在我最多出一石一亩,看他们是愿意饿死还是卖田。”
谢三宾见此颇为自得,“这次赈灾失利,那些刁民还是很现实的,楚党的威望必定一落千丈,今后朝廷还是要靠我们才行啊!”
“谢大人屈居一省按察使,实在是屈才了,我觉得以谢大人的才能,应该入阁才说的过去。”屋内士绅马屁拍的飞起。
众人正说话之间,忽然一人敲响了屋门,放进来却是隆平候的儿子张奉杰。
张拱日见他气喘吁吁的,不禁问道:“我儿来此做什么?”
“父亲,不好了,方才码头上的内线来报,又有粮船开到南京了。”张奉杰慌张道。
屋内众人脸色的嬉笑之色,因为这一句话,瞬时僵住了。
“不说都是空船吗?”宋之普有些急了,“怎么又粮船过来呢?”
事发突然,但还是谢三宾稳一些,他看向张奉杰道:“来了多少艘?”
“内线说是十三艘大船。”张奉杰回道。
谢三宾沉吟了一下,“看来王彦拨银去湖广购粮了,但大家也不用急,眼下关键是咱们必须追加银钱,把湖广的粮食买干净。朝廷出三两,咱们就出四两,不能让朝廷再买到粮食。”
“平常一石也就七钱多银子,灾年涨到三两已经很罕见了,现在南京的粮价已经到了七两,湖广也炒到三四两,会不会玩的太大呢?”宋之普胆子小一些。
谢三宾冷哼一声,“这个时候,谁退谁输,你现在抛粮,朝廷的危机就解了,王彦便绝对不会允许我们低价买田,只有逼得他没办法,朝廷才能按着我们的意思来。你们想想当年朝廷到江南争税,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现在是上了贼船,宋之普拍了拍大腿,他明白谢三宾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有些焦躁,因为粮价实在是太高,高得让他肝颤,“就算接着炒,也没那么多银子啊!”
谢三宾脸上一寒,“在座的哪个不是田产千顷,店铺无数,历经几代的大族,想弄点银子还不容易。都听我的,只要咱们赢了,众位的资产,至少要翻两翻!”
屋内众人一阵沉吟,半响后,宋之普才一拍桌案,“拼了,就听谢大人的。”
谢三宾脸上一笑,“这就对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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