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军进入虎牢关,刘顺就与戴之藩分道扬镳,他们在拿下开封之后,就已经得知了河洛的战况。
两人在了解金清联军主力于洛阳之南的万安山附近与明军主力对持,洛阳十分空虚后,两人就决定由刘顺帅领四万大军去取洛阳,戴之藩则率八万人南下,同楚王南北夹击金清联军。
只是两人没有想到金清联军的溃败,要早了一些,刘顺领着四万马步人马,逼近洛阳时,清军败军已经绕城而走。
刘顺、李元胤等将,引军来到洛阳城下,这里曾是数朝古都,中国的心脏,大明朝失去他已经有十余年的时间。
从“逐鹿中原”一词,就可以知道中原对于中国的重要性。历史上谁要占据中原,占据了天下的心脏,就有些底气可以号称中国正统了。
时隔多年,洛阳落入敌手十余载,可是今日,明军终于杀回来了。
四万明军在雄伟壮阔的洛阳城前停了下来,士卒们不禁一阵感叹,这样的雄城,是怎么落入胡虏之手的,而现在他们能拿下这座雄城么?
李元胤打马来到刘顺旁边,注视洛阳城头,问道:“都督,是打还是抚?”
“虽说清军主力都在与殿下对持,洛阳城里应该没有多少人,但是这城池太高,防御又完善,能不打就不打,还是先抚吧!”刘顺看着远处的洛阳,沉思会儿后,说道,“咱们先把架势摆开,吓吓他们,也让他们知道不降的后果!”
李元胤点了点头,觉得在理,能不打就不打,不能徒增伤亡。
他相信明军只要将阵型摆开,洛阳城的清军,就算不出城投降,也会弃城而逃,因为他们的出现,已经预示清军的失败。
“好,那卑职这就让大军列好阵型,再派人去城中送信,如果清军不降,那城破之后,全部杀光!”
刘顺点了点头,同意李元胤的话语,然后挥手让他去办,他则拿起千里镜,往洛阳城看,而他这一看,却发现洛阳城缓缓打开,一群人从城中走了出来。
“咦,城门开了!”刘顺放下千里镜,惊讶的说了一声。
李元胤正准备指挥兵马列阵,听见声音,忙向城门看去,果见一群人走了出来,都未带兵器,不像是要与明军一战的模样。
不多时,几人就来到明军面前,他们被士卒拦住询问后,才被带到中军。
“小人们代表洛阳的百姓,特来恭请王师进城!”几人都有了些年纪,因该是城中的族老。
刘顺闻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瞪眼问道,“城中的清军已经跑呢?”
“回禀大帅,据说清军被楚王殿下击败,昨夜清军败军都没敢进城,直接绕道北去,城中的清军在城内烧杀抢掠大半夜,今早便逃离洛阳,好像是往孟津而去了。”为首的老者忙行礼回道。
刘顺与李元胤互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惊色,他们没想到大军刚到,还没使上劲,楚王已经将清军主力击败了。
这让两人有种没有用武之地的感觉,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兵不刃血的拿下洛阳,也是件好事。
以洛阳的雄伟,如若守城兵力充足,明军攻上一年都有可能。王彦为了避免攻城,才退到万安山一线,现在东路军亲取洛阳,正合他的心意。
为防有诈,两人先派一千人进入洛阳,将瓮城占据之后,大军徐徐开入城中。
城内,明显有被破坏的痕迹,街道上还有血迹未干,不少人家屋前还挂着白幡,应该是在昨夜的混乱中死了人。
刘顺与李元胤骑马走的街道上,洛阳城中,异常冷清,街市空了一半,不少店铺的门都被砸坏。
“这洛阳曾经也是数十万人口的大城,商业繁华,热闹非凡,可现在却成这般模样了!”同洛阳雄伟的城墙相比,城内萧条的景象,只能说让刘顺十分失望。
“这都是清军造的孽!”李元胤骑在马上四下张望,忽然在马上抱拳道:“都督,卑职请命率领本部人马,追击清军!”
······
洛阳城以西,五十余里,谷水河南岸,突然出现一片人潮。人潮前面稀疏,可越往后人群就愈密,就像来了洪峰一样。
金清联军在洛阳之南,被明军击败之后,几万骑兵甩开步军先行逃离,步军跟不上速度,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联军一败,孟乔芳便毫不犹豫的领着金军西逃,李本深、刘忠等绿营将领也跟着金军而去。
孔有德、尚可喜却没有跟着金军,他们先向北逃,想要去追赶清军骑兵,可是跑到一半,遇上了横冲马军,结果被一阵冲杀,两人便被马军杀散。
此时逆着谷水河,像西走的败军,是尚可喜的人马,足有两万多人。
他们手中多没有兵器,身上也没有铠甲,士卒们仓皇的快步向西奔走,队伍中不时有精疲力竭的人被石头绊倒,也没人停下来扶一下。
尚可喜被长子尚之信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他的样子实在狼狈,脸上满是血污,头盔早不见了,身上的铠甲也被撕开,护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尚之信也是浑身血污,小辫散掉,脸色惨白的扶着尚可喜前行。
“这是哪里呢?”尚可喜气喘吁吁,跑了一天一夜,他实在没力气了。
“父王,再往前二十多里,就到新安县了!”尚之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听了这话,尚可喜一下站住,他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挥手道,“不走了,不走了。”
他一停,溃兵们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们逃了一天一夜,几乎都没了半点力气,溃兵们顿时横七竖八的直接躺在地上,有的人则使出浑身力气,爬到谷水河边,将头埋进河里,拼命地喝了几口水,想要填饱早已空了的肚子。
尚之信将尚可喜扶着坐下,看着周围士卒的惨样,不禁忧郁的问道:“父王,我们这次能逃脱么?”
尚可喜看着败军,心中也一阵绞痛,近十年的河南王,积攒了多少家业,一战全部没了。他心中虽然凄苦,但是却没有失去希望。
他看着尚之信,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咽着唾沫说道:“我儿放心,我们休息片刻后继续往潼关走,等追上孟乔芳一伙,就安全了!”
尚之信却安心不下来,“父王咱们真的要去金国吗?”
“大清这次是完了!去了孟津渡,能否过江尚未可知,况且就算能够过江,为父估计大清也撑不过今年,王贼必然趁着大胜收取河北!我们去金国,才能不与大清一起灭亡!”尚可喜说着,已经缓过气来,他伸手拍了拍尚之信的肩膀,鼓励道:“当初为父投靠皇太极时,比眼下还要狼狈,现在我们还有这些人马,只要到了金国,我们父子还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尚之信听了他的话,刚有些心安,这时前头的士卒却突然一片骚动,没有力气的溃兵们,居然惊叫着站了起来。
尚可喜见此,忙站起身看去,可是视线却被溃兵遮住,他顿时一声大喊,“什么情况?”
“有敌军、敌军杀来了!”惊惶的声音四下响起,回应着他的问题。
在溃兵前面,奉命拦截溃兵西逃的明军突然出现,却是三万忠勇阵,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尚可喜是先向北逃,逃了一半之后才转道向西,刘芳亮和贺珍是直接向西北而来,并且士卒都乘马匹,所以比他们先到新安县。
明军到来之时,正好追上了孟乔芳、李本深的尾巴,贺珍领着一万骑兵对金军和绿营进行追杀,而刘芳亮则领着三万忠勇镇在此阻击。
溃兵展目望去,只见明军排成整齐的队列,火铳兵端着火铳,列成横阵向他们平推而来。
刚刚死里逃生,从战场上下来的溃兵正疲惫不堪,毫无士气可言,怎么可能迎击明军,尚可喜还没下令,溃兵们便惊恐的向回跑。
明军士卒也不急追,就这么撵着他们走,不时抬铳将落后的溃兵射杀,把他们赶向孟津渡的方向。
至此,明军按着王彦的指示,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向前推进,将溃兵像猎物一样,驱赶到孟津渡的狭窄区域,准备一举全歼清军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