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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光 囚春光 第130节

梁云川心中一震,扶着她的肩膀坐起,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的眼睛,“你胡说些什么?离开是何意?”

岳莲羽睫垂泪,咬着粉唇,缓缓道:“妾身想与爷和离。”

第176章【第三更】三个臭皮匠……

“你说什么?你要和离?”梁云川一刹那胸腔里翻涌起了浪花,不敢相信他所听见的,“你不要我和孩子了?”

“妾身身份卑微,留在侯府也只会拖累孩子,更会让旁人笑话侯府,妾身不想如此。”岳莲泪眼涟涟,微微撇开视线,看着不忍心开口。

“你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只要我待你好,待孩子好,我答应你待时机成熟,一定会抬你为妻,我不会失信。”梁云川扶着岳莲的肩,要她看着他。

“爷对妾身好,妾身晓得,可妾身人微言轻,家道中落,沦落风尘,为人妾室,给亡故的双亲磕头时,我都不敢看他们的牌位,妾身不能将岳家发扬光大,却让旁人如此羞辱,终究是我无用。”

“妾身相信世子爷言而有信,可到底抬妾为妻不合规矩,还是罢了,妾身不想再让旁人看侯府的笑话,妾身不奢求正室之位,只求世子爷能让妾身和离,回归本家,感激不尽。”

“那你让孩子怎么办?你不要孩子了吗?”梁云川万万不曾想到,她会想要离开,若是从前,她绝无可能和离,但如今她是县君,的确是有和离的资格。

岳莲低声啜泣,狠了狠心道:“孩子在我身旁也只会拖累他们,侯夫人喜爱孩子,便让孩子在侯夫人膝下养着吧,妾身会日夜祝祷爷与孩子康健。”

梁云川的手在颤抖,他看着岳莲倔强的模样,想来和离这个想法并不是突然有的,怕是早就想过了,今日受了委屈,便越发坚定了,一想到姑母上门却让他置于这样的境地,恨不得现下就去白家闹上一场。

“我用不着你祝祷,你若是离开,孩子多难受,他们已记得你了,你是他们的娘亲,你不能走,我现在就去和父亲母亲说,即日抬你为妻。”

梁云川起身便走,她要和离,无非是为着她是妾室,受人奚落,若她是正室,也就名正言顺了,不必再委屈担忧,也就用不着和离。

“世子爷别去。”岳莲忙拉住他的胳膊,起身从床榻间下来,跪倒在地,“世子爷请为妾身想想,抬妾为妻,会让侯府沦为旁人笑柄,侯爷与侯夫人也会恼怒妾身,妾身不想成为梁家的罪臣。”

“我不会答应和离,要么我去求父亲答应抬你为妻,要么你收回这句话。”梁云川怎会愿意让她离开,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合心意的女子,他已尽力让她的日子好过起来,可她却偏偏想要离开,这让梁云川如何答应?

“世子爷是想要逼死妾身吗?即便侯爷答应,妾身在侯府已无立足之地,又有何颜面继续待着,妾身并非是逼世子爷要抬妾身为妻,妾身有自知之明,岳家只剩下妾身一人了,妾身没有资格成为世子夫人,也不奢求,只求世子爷放妾身离去。”

岳莲俯身磕头,十分决绝,她晓得自个如今是在欺骗世子爷,多有不该,可为了日后,为了孩子,她不得不这样做,今日白梁氏那样的羞辱,她再也不想承受了。

白梁氏当着她面都丝毫不顾忌,可见外边还不知多少人这样说她,皎皎说的对,身为妾室,她永远都无法挺直腰板,两个孩子也会被她连累,承受旁人奚落,若是如此,还不如赌一把。

从前她是不得不为妾,因为岳家是罪臣,她是罪臣之女,可如今不一样了,岳家翻了案,她是县君了,她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次选择。

若是和离之后世子爷不再娶她,她不是侯府妾室,是新平县君,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可以过有尊严的日子,两个孩子养在侯夫人膝下,视为嫡子,也是好的。

若是世子爷愿意求娶她,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世子夫人,而不是抬妾为妻,永远都要被贺氏压一头,要侯爷和侯夫人觉得是她拖累了侯府的名声。

梁云川手握成拳,看着岳莲如此,满目阴霾,语气生冷,“我不会答应你,你先好生歇息两日,日后再议此事。”

梁云川说完便走,走的很急,似不想再听岳莲所求,他满胸腔压抑不住的怒火,急需发泄,快步走出侯府,去了荣宣伯府找江浸月喝酒。

岳莲缓缓起身,跪坐在地上,她便晓得没这样简单,若要成事,她可以等。

*

裴烬又在信国公府等了一日,没见到人也不失落,他觉着明日再站一日也就差不多了,他的心意在这里,信国公不会瞧不见,只是在考验他罢了,毕竟皎皎腹中有他的骨肉,若是他能好生表现,信国公必定会让他们一家团圆。

从前他逼着皎皎入京,风水轮流转,也该是他求人之时了。

裴烬从信国公府出来,打算回东宫,还真有些饿了,今日穿的厚实,不似昨日狼狈,只是一日水米无交,又渴又饿。

这时江浸月的随从来请,“太子殿下,我家伯爷请太子殿下去一趟,永康侯世子在荣宣伯府闹开了。”

裴烬皱了皱眉,梁云川去江浸月府里闹什么?

大过年的,除了他还有旁人心情不畅吗?

但江浸月既然派人来请,还是要去一趟的,裴烬便上了马车往荣宣伯府去。

裴烬到时,梁云川正靠在酒桌上,手里拿着酒壶,江浸月起身,“殿下可算来了。”

“先不管何事,我先用晚膳。”裴烬在桌前坐了下来,看着这一桌子下酒菜,他当真是饿了,梁云川也就是酗酒,算不得什么闹事。

江浸月无奈,只能吩咐人去端上饭来,让裴烬先吃。

这一个两个的,都为了女子闹成这样,可当真是稀罕,他这儿都成收容所了。

“殿下来了,来,喝酒。”梁云川睁开眼瞧见裴烬,酒壶摇摇晃晃的递了过来,裴烬嫌弃的坐远点,继续吃饭。

“他怎的一回事?”裴烬记得梁云川不好酒,偶尔喝一点,却不会过头,今日一身酒气,喝的人都迷糊了。

“与你一样,为情所困。”江浸月摇了摇头。

裴烬一愣,他记得梁云川心中之人不是岳氏吗?

“岳氏怎的了?”

“殿下,这事全赖你,”梁云川听到岳氏二字,忽然好似清醒了,坐直了身子,看着裴烬,眼尾泛红,“殿下就不该为她请封县君。”

若是莲儿没有县君之位,便不能和离了,可偏偏如今一切都成了定局,他想留都怕是留不住。

裴烬挑了挑眉梢,“当初不是你想抬高她的身价,我好心帮你,怎的还成我的不是了?”

裴烬百思不得其解,想当初谁对他再三感激来着?

“新平县君今日被云川的姑母白梁氏羞辱了,县君受了委屈,提出想与云川和离,他才这副样子,喝了快一个时辰的酒,我家的酒窖都要空了。”江浸月抬起酒壶,斟酒一杯,慢悠悠的解释。

“和离?”裴烬一听便乐了,“不错,和离好啊,咱们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他现下正受岳父的折磨,有个人与他一起受相思之苦,岂不乐哉?自个不痛快,也盼着旁人不痛快,裴烬向来如此。

“绝无可能,我绝不会答应和离!”和离之后,嫁娶再无相干,若是莲儿嫁给了旁人,他与孩子该如何是好?

裴烬嗤笑一声,“只怕你无力回转啊。”

他还不想见不着皎皎,也不想信国公府公然招婿,可不想归不想,却又无可奈何。

“我已答应了她,会抬她为妻,可她执意和离,她便这么不想待在我身旁吗?我待她哪里不好了?”梁云川仰起头,壶嘴里的酒液倒入口中,想要一醉解千愁。

梁云川这句话倒是让裴烬也沉默了,他竟还笑话梁云川,自个不也是这样吗?

他对皎皎多好,可皎皎却逃了,比起梁云川,他更惨,好歹岳氏是与梁云川商议着,可皎皎连个商议的机会也不给他。

皎皎还失忆了,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记忆,这样一想,裴烬忽然心头苦涩不已,抢过江浸月的酒杯,一饮而尽。

江浸月愣了下,“你这又是做什么?我是让你来劝酒的,不是来喝酒的,你劝劝他。”

“有何好劝的,兴许喝醉了就好了。”裴烬拿过江浸月身旁的酒壶,又斟了一杯,温酒入喉,不够畅快,“江浸月,上冷酒,冬日里喝冷酒才痛快。”

“殿下说的对,来,干了。”梁云川捏着酒壶与裴烬的酒杯碰了碰。

江浸月无奈摇头,让人上了酒,不过在裴烬喝下第三杯时,问他,“你今夜不去信国公府了?你喝的醉醺醺,也不怕将信阳郡主熏着了?信阳郡主可是有身子之人。”

前两日都是去了信国公府才来他这儿的,他不信今夜裴烬不去。

裴烬猛然惊醒,对,他今夜还得去信国公府,他还吩咐方定买了糕点,忙放下酒杯,“不喝了,我先去趟信国公府,回来再与你们喝。”

“殿下别走啊,继续喝!”梁云川抬起酒壶,酒壶又空了,“酒呢?拿酒来。”

江浸月看着这一个两个的,头疼的很,恨不得撵出去算了。

裴烬在外边雪地里站了一会,北风呼啸,带走了他身上的酒味,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三杯而已,还不至于醉,从方定手中接过食盒,轻车熟路的去翻信国公府的墙头。

谁知他注意到了皎皎院墙的高度,却不曾注意到墙头上的陷阱,一脚踩上去,足底刺痛,身形一歪,直往下倒。

程筠坐在床榻上,打算歇息了,忽听得窗外“嘭——”的一声,吓了一跳,皱着眉头起身去开窗。

第177章【第一更】你是我的心……

程筠推开窗,就瞧见一个黑黢黢的人影蹲在雪地上,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还不曾被人发觉的,除去殿下怕是别无旁人。

“殿下,您怎的了?”方才听声音,似乎是摔了一跤。

裴烬正蹲在地上收拾食盒,他摔了没事,给皎皎备下的点心可不能摔了,听见程筠的声音,忙站了起来,“无碍,你快进去,莫要站在风口。”

程筠看着裴烬噗呲一声笑了,“殿下,你发丝乱了,上头都是雪花。”脸上也有,衣裳也脏了,看起来着实是狼狈。

裴烬随意扒拉了一把,低头看了看自个身上的凌乱劲,还有足底生疼,总觉得被什么划破了靴底,他又仰起头看了一眼墙头,“你爹爹当真是狠,在上头放碎瓷片便罢了,还放了钉子刀片等物,这是想要我的命呢。”

谁能想到在驾轻就熟的墙头摔了个大跟头,现在他一身脏兮兮的,满身的雪渍,衣裳都湿了,活像是街边的小乞儿。

程筠抿着唇笑,“臣女已告诫殿下不要再来,可殿下非要来,爹爹自然是气恼的,殿下不曾伤到哪吧?”

今日晌午小厮们便在这儿忙活了半日,就是想防殿下,她也不曾在意,想着殿下武功高强,应当不碍事,谁能想到他当真能中招。

“从墙头摔进了雪堆,也好在是雪堆,你爹爹要是再狠心些,在墙角下也放堆钉子,今日我便要死在这了。”看来信国公还给他手下留情了。

“爹爹才不会这样呢,是殿下不听话,非得来。”程筠上下打量着他,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殿下弄脏了,还是快些回去换衣裳吧,我也想要歇息了。”

裴烬提上食盒,放在窗台上,“我一身脏污,便不进去了,这是特地给你买的马蹄糕,是你从前最爱吃的点心,应当不曾弄脏,你尝尝看。”

裴烬心想将皎皎追回来也当真是废了一番功夫,白日里罚站讨好岳父,夜间花心思讨好皎皎,也不知岳母那还有什么招数等着他。

程筠眨了眨长长的羽睫,眸中微动,“殿下,我如今有身子,不能随意吃外边的东西。”

现在她入口的食物,都是周大夫瞧过,一日两次请脉,娘亲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昨日来是为了给她送一件狐裘,今日来是为了送一份糕点,这让程筠隐约有些期待,明日殿下又会送些什么呢?

裴烬在衣裳上擦干净了手,打开食盒,“我已让太医瞧过了,有身子之人可以吃这个。”

他自然也晓得如今皎皎身子为重,因而早有准备,对皎皎身子不好的东西,他也不会拿到她跟前来。

食盒里的马蹄糕有些散乱,“好在还能吃,你尝尝看。”裴烬递到她跟前。

程筠的指尖蜷了蜷,看着裴烬亮晶晶的眼眸,似天上落下的雪花,不忍心拒绝。

爹爹给他下了陷阱,他摔了一跤,也不曾恼怒,还一心惦记着点心,让程筠的心尖柔软的一塌糊涂,殿下待她,当真是好的。

“多谢殿下。”程筠拿了一块马蹄糕,小口的吃着,还带着温热,应当是才做好不久,还是从前的那个味道,她只说了一次爱吃马蹄糕,殿下却记到了现在。

“殿下用过晚膳了吗?”她用晚膳时听阿姐说他还在外边站着。

“用过了,今日孩子可乖,不曾闹腾你吧?”裴烬的视线往她隆起的腹部落去,瞧着有五六个月了,可他却不能陪在皎皎身侧,委实是他的不是。

程筠抚了抚肚子,说起孩子笑容不自觉的便多了,“很乖,只是如今会动了,若是饿着了他,便要踢我。”

她的话,说的裴烬忍不住好奇,“他还在你肚子里便会动了?”

“是啊,”正说这呢,腹中的孩子便动了动,程筠的手顿了顿,等过了这个劲,才道,“他又踢我了。”

裴烬皱着眉头,如今是冬日,程筠披着狐裘,不大看得出来弧度,自然也无从看到孩子的动静,但仍旧担忧,“他踢你会不会疼?这般不乖,想来是个调皮捣蛋的儿子。”

“有一点点,殿下想要儿子吗?”程筠吃完了点心,把手缩回了狐裘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