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师。”扈甜甜看见贺君澜有些惊喜,但即刻她的眼圈就红了,贺老师比起在学校的时候消瘦太多,身上的那股意气风发的气势也没有了。
“嗯。”贺君澜离着扈甜甜有一步之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远处两个模糊的人影。
看见是两个男人的身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贺老师别担心,这两位是我们大队的知青,都是信得过的。”扈甜甜见贺君澜盯着顾元青和季晓淳两人不说话,怕他误会赶紧解释。
贺君澜听扈甜甜这样一说,心里放松不少。
“对了,贺老师,我也不知道你都需要些什么,就给你带了一些食物来。”面对曾经的老师,扈甜甜还是有些拘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就把她藏在衣服里的食物都取了出来。
“谢谢扈同学还记得我这个老师,但是老师不能收扈同学的东西。”贺君澜嘴上轻声说着感谢的话,身体却没有行动。
别看饥荒年代已经过去,但在华夏这片大地上老百姓依然把食物看得比命还重。
扈甜甜还是个学生上哪儿去找食物,多半都是从家里偷偷拿来的,这要让她家人知道,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要是遇上重男轻女的家庭,更严重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作为一名老师,不能自私自利的把学生置于死地的处境。
“贺老师,你放心,这些粮食都是我放假在队上做工得来的,不是从家里拿的,更不是偷的。”扈甜甜像是知道贺君澜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立马回答道。
贺君澜听罢也没有收的意思,“既然这样老师就更不能收你的东西了,收回去吧,老师在这里过得挺好的,不用担心。”
贺君澜越是说得风轻云淡,扈甜甜的心就揪得厉害,明明人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还说自己过得好。
顾元青和季晓淳远远听见两人在争吵着什么,稍微走近,这才听清两人为了食物的归属问题在讨论。
“这位老师,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甜甜她心不安。”季晓淳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对贺君澜说道。
扈甜甜也在一旁劝道,“是啊,老师你就收下吧,毕竟当初那副画我传阅过。”
贺君澜听了扈甜甜的话,云里雾里的,“什么画?”
“就是当初从里教案里掉出来的画呀。”扈甜甜如实相告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起来,“难道老师不是因为这个被发配的吗?”
贺君澜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张男男亲吻画吗?那是老师的随手涂鸦之作,怎么那画被你们捡到了?”
扈甜甜十分诧异,“难道老师不是因为那张画被人举报的吗?”
贺君澜微皱的眉头骤然松开,“你们误会了,老师不是因为画被人举报的,真正的原因是,老师从日本留学回来,碍了某些人的眼,被打成了右派。”
贺君澜说着声音又温柔了一些,“所以扈同学不用自责,这是老师自身的问题,跟同学半分关系都没有。”
“是这样,原来是我误会老师了。”扈甜甜说着自己都脸红起来。
季晓淳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厚着脸皮问了一句,“究竟是什么画啊,可否给我看一眼。”
贺君澜见季晓淳感兴趣,从窝棚里翻出几张画来递给季晓淳。
“这种画在日本叫做漫画,在日本还挺受欢迎的,之前在国外有幸跟着一个朋友学习过一段时间,回国后除了教书也没有别的娱乐,就随手涂鸦了一些。”
贺君澜把画交给季晓淳的时候,还善解人意的解释了一句。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顾元青和季晓淳两人都看清了纸上的画面,都是一些两个男子之间的互动,甚至有张两人还坐在课桌上亲吻的画面。
顾元青倒还好,脸上并未出现什么表情,季晓淳的表情可就好玩多了。
“贺老师之前给人画玩具包装,也画的这种吗?”
季晓淳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羞涩地把画原封不动地还给贺君澜,又担心地问了一句。
贺君澜有些意外,“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那个长得高高壮壮脸上有条骇人刀疤的是我朋友。”
季晓淳这样一解释,贺君澜就明白了,笑着说道,“当然不是,这种风格的画在国外很受欢迎,但在国内绝对是一个禁忌,我还没有那么傻,因此给人画的包装都是一些看起来比较华丽富贵的花朵,这样不仅可以吸引小孩,同时还能吸引妇女。”
说着贺君澜又找了一张他画废了的包装画给季晓淳。
季晓淳拿着那张画满了牡丹的画,惊叹不已,“这画得可真好看,跟真花一样,都可以拿回家裱起来了,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带包装的能够贵上两块钱了。”
贺君澜听了季晓淳的话,笑得有些局促,“过奖了,我这画技在国外算不得什么,可能就只有一个初学者的水平。”
顾元青看了看画,画技比起后世的那些美术生来说的确还很粗糙,但胜在这种画风在国内少之又少,在大多数的人对画的记忆还停留在水墨画的年代,乍然出现一种新式画,都会有好奇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