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急?”
明明是一如往常的低沉冷肃的嗓音, 仿佛没带半分情绪的平静,却好似多了一丝刻意的暧昧。
此时此刻,这句话好似在说她急着投怀送抱, 有意扑进他的怀中。
温暖充满檀香味道的怀抱,让俞文姝心中的羞恼变成了懊恼,男人端坐着她却似攀附在他的怀中,还被他如此调笑。
她忍不住侧眸瞪了他一眼。
少女含羞带怯又蕴含着恼怒的嗔怪眼神,好似夏日里香甜多汁的果子, 只需要轻嗅一下, 便会被醉人的甜香包裹沉溺。
她娇媚的眼神, 就像一把小钩子, 轻轻钩住他的心尖, 却又不能挣脱分毫。
在如此甜腻氛围中的对视, 让文姝感到头皮泛起一阵酥麻, 她迫切想离开这样带着几分危险的氛围。
卧在他怀中,几乎没有着力点, 感受到禁锢在腰间的大掌逐渐发烫, 文姝咬了下唇,慌乱地按住了某处,撑着手臂便想起身离开男人坚硬的怀抱。
一声暗哑的闷哼在耳边炸响, 她浑身一颤,被男人的大掌按了回去。
“大表兄, 你没事吧?”她话语出口,柔软的嗓音似乎有些干涩, 又带上了几分媚意。
男人眸色暗沉, 眼中暗芒闪动似乎压抑不住,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 烫得白皙的皮肤泛起一阵红。
“别动。”喉间挤出的话,哑沉得不像样。
男人不知何时双手都掐住她的腰,没怎么用力,却让她不能动分毫。
文姝刚要开口,猛地察觉到他的变化,她看过那图知道是什么,心中泛起说不清的紧张。
如坐针毡,却又不敢动弹半分。
她别过头,浑身都似火烧一般,不仅脸颊连脖颈都红得像是要滴血,那日浴池中,她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异常。
心中像是被小虫子轻咬了下,酥酥麻麻的痒意,却又觉有些空荡。
沈肃下意识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抬起黑沉沉的眸,只能看见她红红的脖颈和耳朵,这么一看更似饱满的蜜桃,让人想一口咬上去。
他磨了磨牙尖。
甜腻的气息包裹住两人,好半晌,两人一动不动,他不动,文姝更不敢动。他的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意,忍得很辛苦。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叹了声,“你先下去。”
明明是一声轻叹,文姝却听出了几分按捺的咬牙切齿,他的变化依然明显,她哪里敢跟他对视,只觉他浑身烫得吓人。
软软的嗯了一声,她想起身,浑身软得几乎站不起来,他的大掌轻轻用力,借着这股力道,她才堪堪站稳离开他的怀里。
她心里很急,但却努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若是再来一回接触,他们两人都受不住。
下车时她能感觉到脸颊依然发烫,对上丹露看过来的目光她并未回应,只低声匆匆道了声‘走吧’。
声音柔媚得能掐出水。
丹露似想到什么,扬起笑,转头看了眼半分不动的马车,才跟上已经急急走了的文姝。
文姝一走,少女的甜香就被带走了一半,然而手掌离开不盈一握的腰肢,便觉得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指尖的柔腻触感依然残留。
沈肃捏住黑檀珠缓缓拨动,眉间紧蹙,合上的双眼挡住了其中涌动的风暴。
他的气息又重又沉,缓慢而悠长,试图压抑住心中泛起的渴念。
好半晌,车夫压住想要进去瞧一眼大爷是否睡着的冲动,静静地站在车边等候,终于,那个高大的身影掀开车帘从里面出来。
他一言不发下车,却停下了脚步,车夫头垂得更低了,忽然听他道:“去领赏。”
车夫诧异又欢喜地应是,“多谢大爷。”
大爷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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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去老夫人那里回个话,只是天色本就晚了,她又这幅样子,实在不能去,俞文姝只想立刻回屋。
她走得又急又快,身后好像有猛兽在追赶,丹露差点追不上。
远远看见碧荷院了,俞文姝才慢下来,身上已经起了一层黏腻的汗,身后丹露终于追上来。
“姑娘走那么快做什么,当心脚下。”丹露道,又笑嘻嘻,“大爷并没有追来,姑娘不用跑。”
俞文姝故意收敛表情道:“好哇,你这丫头都敢打趣我了。”
丹露无辜道:“姑娘冤枉啊,奴婢可不敢。”
主仆俩笑闹着进了院子,俞文姝先去擦洗身子,本就怕热,在车上还来了那么一下,她都快不能呼吸了,此刻浑身都是让人难受的汗意。
擦过身子,换了身舒适的衣裳,俞文姝轻轻擦拭着头发,侧耳听见外面有说话声,不一会儿丹露便提着食盒进来了。
她冲文姝摇了摇手里的食盒,笑着道:“春荣送来的晚膳,说是大爷吩咐的,让他赶紧送来看看姑娘是否喜欢。”
食盒放到桌上,俞文姝边擦着头发走过去,丹露一样样从里面拿出来,大部分都是清淡的菜色,唯有一样,看起来红艳艳的,还有辛辣的味道。
闻着口中生津,食欲大开。
俞文姝包住头发,叫了丹露一同用膳,此时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在车上耽误一阵,早过了晚膳时间,这些菜想必已经热了几回,再凉了便不好吃了。
丹露平日里常常与姑娘一同用膳,吃得津津有味,还夸赞道:“大爷当真是周到,还让春荣送晚膳来,奴婢忙得都忘了这回事。”
文姝一顿,她方才紧张又慌乱,回来便只想着冷静一下,根本未曾想到还尚未用晚膳。今日她也未曾想到大表兄会到李府去接她。
或许只是顺路罢了。
可躺到床上,俞文姝如何都睡不着,闭上眼好似感官全都集中在一处,今日他的变化让她感到心悸。
他的大小即便已经感受过,让她不可避免的在脑中浮现出辛慧君给的图册的画面。
俞文姝猛地睁开眼喘了口气,感到一阵心悸。
越想俞文姝便越觉心浮气躁,她转了个身,决定想些别的转移思绪。
他又送了她耳坠,明日一定要尽快做香囊才好,还有铺子的事情,她还得问问姨母。
盘算到银钱这回事,就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俞文姝冷静下来,觉得浑身都是冷的,手中没有银钱的滋味她知道。
只是若是都置办了铺子,那她手中是真的半分钱都没了。
脑中纷繁杂乱,辗转了半宿,俞文姝才沉沉睡去,第二日天光大亮醒来时还哈欠连天。
瞧着她困顿的坐在床边做香囊,丹露都怕她戳到手指,低声劝道:“姑娘要么再去小憩一会儿,也不急这一时。”
俞文姝擦拭了下眼角浸出的泪意,闭了闭眼道:“不必,我不困,一会儿还要去跟老夫人请安,寻姨母问些事。”
香囊上描了一句经文,她想着沈肃好似不喜那些花纹样子,便索性绣了素底金丝线经文,瞧着也很符合他的身份。
他应当会喜欢吧。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俞文姝便放下针线笸箩,起身去往禄和院。出了碧荷院门,树上蝉鸣声声,空中飘着漆味。
寻着味看过去,便见工匠们在给柱子、屋檐窗棂刷漆,好似几日不注意,便进行了大半。
意味着婚期逐渐近了。
俞文姝走近禄和院便见老夫人正在凉亭里,看见她来便冲她招手。
见了礼,老夫人仔细瞧了她一番,问道:“文姝可是有哪里不适,今日瞧着没什么精神。”
九嬷嬷也道:“瞧着像是没睡好,表姑娘可是夜里不好睡?近日天气是有些热了。”
俞文姝回道:“多谢老夫人和嬷嬷关心,只是夜里有蚊子。”
老夫人无奈道:“你这孩子就是太乖巧了,既然没睡好就不必过来,咱们这儿没有这种规矩。一会儿让丫鬟熏一熏灭了蚊虫。”
“也不必陪我说话了,既是如此,快回去歇着吧。”
俞文姝软笑着道:“我已经不困了,一会儿午后小憩便好。”
“那就陪我说说话。”老夫人笑道,“年轻姑娘就是好啊。”
文姝打起精神陪着说话,被烈日一晒,没一会儿几乎困倦得睁不开眼,老夫人冲丹露挥手,笑着道:“快扶你家姑娘回去歇着,都快倒下去了。”
丹露看了眼自家姑娘并不敢吱声应是,俞文姝歉意起身道:“那文姝就不扰老夫人兴致,明日再来。”
老夫人忽然叫住她,又让九嬷嬷拿了东西来给她,道:“这是方丈给的经文,昨日送来的,你顺便带回去拿给阿肃。”
出了禄和院,俞文姝撑着困意又去了春宜堂,见到王氏道明了来意,王氏微微思索了一会儿。
“你手中银钱不多,若是置办了铺子,一年收租也不过些许,不算多。”王氏掌管中馈多年,对此十分清楚。
俞文姝点头表示明白,姨母说得自然是她都想过的,可是即便如此,每年也有租子收取,总好过用尽。
王氏知道她聪慧,但既然要帮忙,话也要说明白。
“你是个明白姑娘,姨母也支持你这么做,给自己留下后路。”王氏又想了想,只先答应下来,“眼下要寻合适的或许没那么快,我先让人帮你看着。”
俞文姝连忙道谢:“文姝多谢姨母。”
“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王氏笑着道,心里却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送走了俞文姝,王氏便叫来了管事嬷嬷,仔细吩咐了一遍,“让人去外面问问牙人是否有合适的铺子。还有,一定要去仔细询问大管事,就说是我帮表姑娘问的。”
管事嬷嬷应声而去,知绿给王氏倒了茶水,不解道:“这等事夫人便可帮表姑娘问仔细,为何还要跟大管事说?”
王氏笑得十分得意,“自然是让大爷知晓。”
知绿更疑惑了,“可大爷从不管这些事。”
“大爷只需要知道就行了,管不管是他的事。”王氏很是想得开。
若是沈肃要管,那自然比她来办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第33章
俞文姝并不知道她午歇时, 她要寻铺子的事情便被几位管事都知道清楚了。
沈府人丁不丰,家中女眷连尚未及笄的沈姿都有丰厚的月例,王氏想个法子给俞文姝也发月例不是行不通, 只是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的事情王氏向来都不会自作主张。
王氏很明白这事她不能这么做,要做也只能是由沈肃来决定如何做。若是沈肃不管,那她便替文姝寻铺子便是。
因此让管事知晓这事是最好的选择,管事一定会告知沈肃,端看沈肃如何处理便好。
文姝午歇起来, 便跟丹露一起做绣活, 她打算花两三日把香囊做好, 就开始给沈肃做寝衣了, 至于陪嫁的绣品就都让丹露做, 她做一两件也就罢了, 图个喜气, 不必事事亲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