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百姓,尤其是陶氏族人,都跪着求殷野去一趟北疆!
若是殷野不去,万一山神为难他们呢!
只一夜工功夫啊,整座大山都变了模样。昨日还有地动,不少老屋子差点倒了,陶大木父子人直接没了,再来一出可万万受不住。
随行的官吏也是惊叹不已,特意去银子山勘察一番,看得目瞪口呆。
唯独上回包围过毕府的一群将士心态很稳。头回生,二回熟。他们可是见过桃仙娘娘的人,山神这还没见到呢,稳得住!
事已至此,殷野书信一封送于京中,将职务托付给副将。副将是位老将了,独自领兵完全没有问题,此次出行居于副职,不过是殷野在圣前行走,帝王称之为子侄。便是一众皇子,也没得殷野那么多重视。
总而言之,离了殷野也无妨。
殷野独率亲兵,脱离队伍,拍马北去。
又一日后。
一道晴空霹雳,把陶氏的祠堂劈炸了。
陶明率人清理完,发现老祖宗牌位上的字迹变成了一行警言。
——陶氏族中子弟,全数戒酒!
自此,陶氏这一族进入了痛苦的全体戒酒期。又不敢不戒,毕竟老祖宗盯着呢。他们老祖宗可是狠起来,连自己牌位都劈的人!
遥远的时空之外,一个白衣女子抱着酒葫芦垂泪。
“我的酒啊,酿了五百年的酒啊,你们怎么全没了……”
***
何其再睁开眼,便是天明时分。
屋子里的角落里蹲着一只胖兔子,身上的毛只剩下短短一层,像是被谁刮了去。
何其醒来看到兔子,就感叹道:“臭宝,你从前做人的时候是不是姓周啊?”
昨天夜里,何其想要带着兔子回来,结果臭宝不要脸地说兔子毛太厚,穿越的时候会影响兔子的身心健康,要削兔子一层毛。
克扣掉兔子的毛后,眼看罗盘上裂缝又少了几条。何其还能不知道这就是个周扒皮,竟然连别人的毛都不放过!
不过谁叫何其跟臭宝关系好呢,当时撸着兔子就帮着臭宝削毛了。
何其绝对不是记“妒夫”的仇,毛掉了还会长,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帮帮臭宝又怎么样。
何其洗漱完,把秃毛兔子抱到何多盛开辟出来的菜园子里:“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先凑合吃吃,回头我给你买兔粮。”
毛没了的兔子自闭了好一阵,还是实在饿了,才跑向一棵青菜,张口悲愤地啃咬起来。
除了凑合,兔爷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
偏巧,何多盛过来看见这幕:“小其啊,这秃毛兔子哪来的?好丑啊,是不是太丑被人丢了?”
兔子口中的青菜叶子直接掉了,然后一兔头扎进地里去!
兔爷没法活了!
到底是当过山神印的兔子,如今失了神格,力道也猛得很,一下将整个脑袋扎进了土里。
就是屁股和后腿翘起来,看起来还挺肥美的。
何多盛点评:“这个兔腿应该好吃,多有劲啊!”
何其看着兔子老实了,腿也不蹬了,脑袋也不往下扎了,仿佛成了雕像,不厚道地笑出声。
何其弯腰,把兔子从土里扒拉出来:“何必呢?既来之,则安之。”
何多盛:“就是。你都丑得被人丢了,还是老实点吧,跑到外面人家可真要吃你兔腿的。”
兔子听得一抖。
这里的人也太可怕了!
安抚好兔子,何其和外公九点开了观门,开始新的一天待客。
这天是周末,一会就来了十来人,观中险些忙不过来。
何其在焚香广场,负责指点香客,顺带看着还没谢的金荷。虽然金荷附近立了警示牌,还为了金荷特地设了摄像头,可万一有的人就是头铁呢,还是得小心些。
正忙着,何其就见到煎饼果子摊的王奶奶来了。
何其挺惊讶的,这位王奶奶儿子不出息,赌博跑了,儿媳妇见这是个巨坑,也走了,留下王奶奶带着一个孙子过活。因着情况特殊,王奶奶就特别节省,攒着钱准备供孙子上学。
来道观除了上香也没别的事。小吃摊离道观不远,可这么多年来,这是何其头回看到王奶奶上门。
何其喊道:“王奶奶,你是有什么事吗?”
王奶奶看着何其,面上浮现为难之色。她问道:“小其啊,你外公何观长在道观嘛?”
“在啊,他在殿内。王奶奶有事找他吗?”
“不不不!”王奶奶疯狂摇动她的满头银发,她看一眼宫殿门口,小声跟何其道,“小其,你能带我上个香嘛?最好不让你外公知道。”
何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猫,快好奇死了。
她有技巧地打听道:“为什么不能让我外公知道?上香最好是去王母殿,我外公就在殿内,避不开的。”
王奶奶叹气道:“就是你外公上吊的事,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第40章 两个小鬼
◎做最猛的虎◎
何其听到“上吊”二字, 神情一变。
王奶奶见状立马改口:“哎哟,你瞧我这张嘴,小其, 是我说差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王奶奶你细讲。”何其眉头蹙起, 表情认真。
王奶奶神色略有些心虚:“就是那之前, 你外公不是被那群催拆迁的天天闹嘛。然后中间有一天, 他去我们那边的小超市买东西。他买东西的时候,后头就跟上了几个那个公司的混子, 人生得好凶。”
一般正常人, 对着那些不好惹的人都会选择避着点。大家都是普通人, 不是练过的,打架都虚, 谁想平白无故受伤呢?
“你外公冷着脸没管他们, 称完了肉,又在小超市里转了转, 估计是买了点别的东西,结果出来结账的时候, 又遇到那些催拆迁的人,被人说他偷了东西!”
何其大概知道是哪个超市, 这地方小, 常去的地方她也熟悉。不过说来巧了,从她回来到去当湖观考试,好一阵她都没去成王奶奶她们那一块儿。
不回忆还好, 回忆起来好几次外公分明就是故意拦着她,不让何其过去。好比她上回早上想吃煎饼果子。
何其看着不断打量自己的王奶奶, 道:“您继续说。”
“当时吧, 我也在的。”王奶奶继续道, “还帮你外公说了话,说他是熟悉人,不会那么干。可那边人多,其他人想帮忙说话还被瞪了,加上超市那个老板也偏向找你外公要钱,你外公就给了钱,东西也没要。”
给了钱,相当于变相承认做了。对于压根没做的人来说,想想都憋气。
何其提出不对:“我外公怎么偷东西?他的道袍也没有口袋。”而宽大的袖口,有人碰何多盛自能察觉到。
王奶奶道:“是袋子里,算着钱,算到一半儿,有人说你外公偷了东西偷偷地放进了袋子里。老板把袋子抢了,一数果然多了!”
那就是不小心被算计了。
何其:“那也怪不得王奶奶,你不是还帮我外公说话来着。”如果仅仅如此,王奶奶肯定不会上道观来。
“唉——”王奶奶长叹一口气,“我见那些人凶,怂了啊!”
“事后我就一直心虚得很,总觉得自己像做了亏心事。”王奶奶拍拍心口,“怪不得说做了亏心事,要遭报应的。那个老李!明明你外公有年雪天还扶过他,可他当时一声不吭,这回又摔了!”
“老刘一年没犯的病又犯了,最近牙齿还开始掉,真是遭罪哟。”
何其听着,开始觉得有点不靠谱。
就听王奶奶又担心地道:“就连我孙儿的考试成绩也突然下降了,这回期末考完就跑回家哭,我最近也是腰酸背痛的。”
何其:……
王母娘娘应当不至于管那么多!
如果是大气运者,还真存在出现得罪人便倒霉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但外公何多盛应当不是,再说,就算有神仙庇佑,也就是王母娘娘了。
摔跤,掉牙齿,还有个考试成绩变差、腰酸背痛,八竿子都扯不到一块去。
十有八九,是最近王母观“显灵”太多了,老太太自己吓自己。
何其弄清楚了事情,同时心中给那家催拆迁公司的记了一笔。
何多盛是个挺爱面子的老头,不然也不会先前想着自己想办法,解决拆迁令的事。老道的自我道德要求也很高,每年都会尽力行善事,从前还会给人弄点草药止血应急等。
外公清贫一生,没有行差踏错半步,结果被恶意栽赃偷东西,诬陷莫须有的事,何其想想都觉得头上要冒火。
欺负老实人是吧!
王奶奶看得有点怕,感觉何道长家的小姑娘气势好强。王奶奶迟疑地问:“不、不行吗?我带了香火钱的!”
何其回神:“行当然行,只是王奶奶你这样,心里头能过意得去吗?还不如直接跟我外公说声,过了心里头那个坎。”
在何其的鼓动下,王奶奶还是愁眉苦脸地进了主殿。
等她出来时,一脸轻松地笑,跟何其道:“何观主人真好,还劝我花个十块上香就够了,娘娘知道我的心意,不用多花钱!”
何其笑:“我说了吧,还是直说好。”
王奶奶点点头,又跟何其说,下回煎饼果子给她放土鸡蛋!
送走王奶奶,这天晚上何其没做什么,直接睡了。
屋子里一只自闭兔,窝在窗边的书桌上晒月亮,通身上下散发着秃秃的忧郁。
今天兔子还被两个香客撞见了,那叫一个大惊小怪,非常伤兔。
以至于第二天何其起来,发现兔子还是在一个地方,保持一个姿势,心中都有些过意不去。
何其礼貌询问:“兔子,我今天出门,你想出去看看嘛?”
兔子“唧唧”了一声。
何其听出来兔子的气愤,但具体是什么她听不懂。
何其老实道:“我听不懂。”
兔子闻言爬起来,蹲坐到何其面前,用后腿立起来,两只前爪竭力做着对兔子来说异常复杂的动作。要是将画面拍下来,这只兔子指定要被说成精了。
何其看着兔子一通操作,最后将一只前爪塞进嘴里,将前爪咬出血,再伸到何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