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样东西要献给娘娘,娘娘猜臣袖子里藏的什么?”司徒珏笑眯了眼,“娘娘若是猜对了,可向臣提一个要求,无论多过分的要求,只要臣办得到。”
郁灵不喜欢他这狐狸眼,“鹿肉?我不吃!”
“并非鹿肉。”
“那是什么?”
“一样活物。”
郁灵立即跳开了,“不会是蛇吧?”
“白色。”
“蚂蚁?”
司徒珏撩开袖子,他手中握着一只白乎乎的小兔子!
“呀好可爱!!”郁灵笑逐颜开,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
她接过司徒珏手心里的兔子,“它好乖呀!”
山涧少女的声音清澈如银铃,惹得坡上经过的一行人驻足观望。
男人铠甲护身,骑在通身金色的大宛汗血宝马上,萧铎眯了眯眼睛,一只小兔子罢了,就这么欢喜?炙烤之后能有多少肉?能有他猎得的鹿美味么?
娴妃她好大胆子,吃了他的鹿肉还在这摸旁人的兔子!
司徒珏说小兔子送她了,郁灵愈加欢喜,她向来知恩图报,“你帮我抱一抱兔子,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郁灵献宝一般从袖中掏出赤红野果子,“你瞧,我去洗来。”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去了溪边,清洗干净,“咱俩分了吧?你知道这果子么?苏州府城外的山林间,也有好多这样的小果子,你小时候也吃过吧?”
“臣少年时不比娘娘自由,不曾去摘过野果。”司徒珏实话实说,他在朝堂上素来以笑面虎著称,面上不动如山,在刑部大牢里却是七十二样刑法样样得心应手,就连慕容循也畏惧他几分。
若是刑部的手下见他如今这温煦模样,怕是下巴都要惊掉。
郁灵有些失望,她以为能与司徒珏一起聊聊家乡的事,可惜他不知道这野果。
“娘娘给臣吃一粒,兴许臣能记起来。”
说的也是,郁灵捧着果子,司徒珏手里抱着兔子一手的毛,一时间也不好交换,郁灵便捏了一粒果子,递到他唇边。
她眸光清纯,神色如常,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司徒珏打量她一眼,将唇边的果子吃了下去。
“记起来了没有?”郁灵问他。
“酸酸甜甜很是开胃,但是没想起来,若是娘娘再喂臣吃一粒,或许能想起来。”
郁灵又抬手喂给他一粒,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
身后高地的山石上,萧铎驻足观望着,“他们吃的是什么?”
慕容循道,“就是一般的野果吧。”好你个司徒珏,他肖想娴嫔不过旁敲侧击地想法子,司徒珏他来真的呀!
“走吧。”萧铎眼底流露不屑,拉动缰绳朝着营地走去。
慕容循真真捏一把冷汗,皇帝很正常,神色正常、举止正常、但是就是正常得有些不正常了!
郁灵抱着小兔子回到营地,正巧见萧铎满载而归,又猎了三头鹿,营地热闹非凡,众人都说着夜里行宫宴上又有鹿肉吃了。
刘歇凑近皇帝身边,说了方才亭子里的发生的事,皇帝眸光一怔,愣了那么瞬间,“你做得很好,往后就照这规矩办!”
“奴才遵命!”刘歇放心,往后也不怕得罪娴嫔,但不知为何总觉得皇帝平静的话语下压着一股旁人难以察觉的怒意呢?
将马拴好,萧铎大步流星朝着营帐走去。
郁灵也想去看看那些从马背上卸下的猎物,一不留神就迎面撞见萧铎迎,“陛下。”
萧铎自顾自地解铠甲,眸光睨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刘歇,把兔子扔了!”
郁灵驻足看着萧铎的背影,人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已经空了。
她的兔子!萧铎他什么病?!
她伸手想去夺,听刘歇道,“娘娘预备违抗圣命么?!”
又是她缩回了手。
“过来,替朕更衣。”萧铎撩开帘子进入营帐。
郁灵欲哭无泪,她觉得自己真倒霉,早知如此晚一会儿在回营地。
她的兔子!!她真的好生气啊!!
然而再生气还是乖乖跟着萧铎进入营帐伺候更衣,她需得很努力才能维持面上乖顺神情!
小兔子到底碍他什么事了?!一会儿她要去草丛里找找小兔子!
等卸下铠甲,萧铎攥住了她的手腕,过分平静的目光叫郁灵心惊。
“这些是什么?”他从她袖中取出一粒野果。
“臣妾方才摘的野果。”郁灵如实回答,她将袖中仅存的野果掏出来,摊到男人面前,“陛下尝尝?”
萧铎抿着唇,看向她软白的掌心,野果鲜红欲滴,还有她真诚的模样,那双清澈眼眸。
他忽得抬手重重拍打了一下。
“这种东西也敢乱吃?也不怕被毒死!”
红彤彤的野果尽数落在了地上,郁灵手心生疼,眼眶霎时间湿润。
他怎么总欺负她啊......
第14章
纵使心里难受得紧,郁灵还是得替萧铎更衣,她强忍着泪水解下玉带,又去解萧铎衣襟玉扣。
一抬眸,少女湿漉漉的眼眸,强忍着不哭的可怜神情落入男人眼底,萧铎素来铁石心肠,心里莫名烦躁地移开了目光。
待终于伺候男人更完衣裳,郁灵心急地想去找那只小兔子,“臣妾告退。”
不是,他有病啊,没事扔她的小兔子做什么?!
萧铎掌心扣住她手腕,郁灵清晰地看清了他眼底的怒火,他为何发怒?她实在没有惹他啊。
下一瞬间男人的手掌生生扣住她的下颚,俯身狠狠咬在她唇上,待尝到血腥味才罢休。
除去血腥味他还尝到了那野果的酸涩,如此难吃的东西,真不知道为何她能咽下去!
郁灵人呆若木鸡,半响回过神,当着萧铎的面,舌尖轻轻舔舐唇角的血,只是这不经意间的举动不知又怎么惹了萧铎,他沉声怒斥。
“滚出去!”
郁灵逃离帐篷,一口气跑老远。
他近日必定有烦心事,狗男人愈加阴鸷暴躁了,郁灵心想还是少出现在他面前为妙!
***
夜里行宫宫宴上,妃嫔命妇们盛装出席,郁灵身着一袭紫藤色香云纱齐胸襦裙,裙裳飘逸轻透,富丽夺目,但衣襟稍稍低了些,隐约可见心口迷人弧度。如今就时兴这么穿,皇族贵妇人身上的也都是这等款式。
郁灵收拾心情,欢欢喜喜地去了宫宴上。
贵妃不出席,淑妃下午中暑,故而她的位置离御座很近,一落座便惹得贵妇人们频频侧目,小声嘀咕,“娴嫔这争宠的手段也太低劣了。”
郁灵疑惑,什么争宠手段?
“娘娘,凌小主的衣裳同娘娘的这一身很像。”绮罗提醒道。
郁灵这才看到御座边上的凌香环,岂止是像啊,简直一模一样。难怪周围的命妇们窃窃私语起来。
行吧,自己又成了她们眼中蠢笨争宠的女人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寝宫去换一身,此时圣驾已至,萧铎步入殿中。
郁灵虽然之前在心里咒骂他八百遍,但不得不承认萧铎一袭茶白色华裳,身高腿长,面容沉静,缓步而来的姿态十分迷人。
萧铎落座时,眸光朝边上瞥了一眼,“去将衣裳换了。”
郁灵:“??”
郁灵:“臣妾这衣裳有何不妥?”她壮起胆子问的。
“不得体。”
郁灵直勾勾看向凌香环,意思是你怎么不命她去换衣裳?
萧铎的目光也随之移了过去,只是凌香环正与旁人说话,没注意这两道目光。
“你去换了。”萧铎命令道,重音在一个[你]字上。
两人撞衫,萧铎毫不犹豫命令她去换衣裳,他更在乎谁可见一斑!
“臣妾不想换。”她生出些许反骨,萧铎他偏心太过。
萧铎到底没有命人架着她换衣裳。等宫女传膳,郁灵便开始悠哉悠哉喝酒进膳,但她很有骨气地不碰食案上的鹿肉,她的想法很明确,他不赏她首饰,她也不会主动要,他不许她吃他猎得的鹿,她即使饿死都不会吃!
“娴嫔娘娘,臣女敬你一杯,臣女初来乍到,还望娘娘今后多指点臣女。”凌香环端着酒杯来郁灵面前敬酒。
郁灵感叹她举止落落大方,模样出挑端庄,简直挑不出一丝错来。
她端起酒杯想应承一番,岂料忽得有人攥了一下她的袖子,郁灵一个趔趄狠狠朝着凌香环扑了过去。
觥筹交错的宴上,两人狼狈地摔作了一团,凌香环是最惨的那个,被郁灵压在身下,酒水洒了全身,弄脏了衣裳。
“呀!娴嫔娘娘怎么推凌小主呢!”刘歇惊叫一声,立即过来扶人,郁灵被他推到一旁,其他宫女也围拢过来。
“凌小主无碍吧?”
“凌小主有没有受伤?”
“快传御医!”
凌香环被人簇拥着扶起,郁灵是自己爬起来的,这儿的动静不大但引起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又有好戏看了!!
郁灵上前查看凌香环,“你没事吧?”
“娴嫔娘娘实在过分,即使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推凌小主啊!”凌香环的贴身侍女惊呼一声,“我们小主虽不比娘娘身娇肉贵,但她也是我们王爷捧在手心长大的。”